第93章 我靠坟头蹦迪升职阴曹公务员（续）（2/2）
陈平安也傻眼了。音乐镇场只是权宜之计，根本矛盾没解决。现在孟婆汤没了，这才是天大的麻烦！看着周围亡魂眼中重新燃起的、更甚之前的绝望和暴戾光芒，他手心（魂体）冒汗。
怎么办？难道真要上演地府暴动？
他的大脑再次疯狂运转。孟婆汤的作用是什么？洗涤记忆，消除执念，让亡魂“空白”地进入轮回。现在汤没了，但亡魂投胎的需求还在，而且因为等待和混乱，执念和负面情绪可能更重了……
等等，消除执念，安抚情绪？
他的目光，再次不由自主地，落在了自己手里那个还在小声播放《运动员进行曲》（他刚才调低了音量）的便携音箱上。
一个比刚才用音乐维持队列更加疯狂、更加不着调的念头，如同脱缰的野马，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。
阎王爷说他“别具一格的才干”……
《今天是个好日子》能把沉睡百年的老鬼嗨醒（虽然方向不对）……
《运动员进行曲》能让混乱的亡魂暂时听话……
那么……如果……用音乐……来替代或者部分替代孟婆汤的“安抚”、“净化”作用呢？哪怕只是临时应急？
这个想法太荒谬了！音乐和孟婆汤，八竿子打不着！传出去会被所有鬼笑掉大牙（如果鬼有牙的话）。
但是……看看眼前这即将失控的局面吧！常规办法完全失效！黑白无常的武力威慑也只能压制一时，压不住亡魂们“无法投胎”的根本性恐慌！
死马当活马医！不，死鬼当活鬼医！
陈平安一咬牙，趁着亡魂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桥头孟婆和黑白无常身上，他猛地从石头上跳下来，拎着音箱，朝着黑白无常和孟婆的方向，跌跌撞撞地“飘”了过去。
“无常大人！孟婆前辈！”陈平安一边跑一边喊，声音在喧嚣中不算突出，但黑白无常和孟婆还是注意到了这个刚才搞出“音乐队列”的奇葩巡检。
“你又想干什么？”白无常尖声问，长舌头警惕地翘了翘。
陈平安冲到近前，也顾不上礼节了，急促地说道：“大人，前辈！现在亡魂情绪即将崩溃，根本原因是无法投胎的恐慌和等待的焦躁！孟婆汤暂时没有，但我们能不能……换个思路，先想办法安抚、疏导他们的情绪，哪怕只是让他们平静下来，耐心等待？”
黑无常皱眉：“如何安抚？鬼差数量不足，武力弹压只能治标！”
“用……用这个！”陈平安举起手里的便携音箱，眼神里闪烁着豁出去的光芒，“用音乐！阳间的音乐！”
“胡闹！”旁边一个资历较老的鬼差立刻呵斥，“阴司重地，轮回之所，岂容阳间淫巧之音亵渎！亡魂需要的是洗涤记忆的孟婆汤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调子！”
孟婆却微微抬手，阻止了鬼差的斥责。她那双看透无数世情的眼睛，仔细打量着陈平安，又看了看他手里那个奇怪的小盒子（音箱），沉吟道：“小巡检，老身倒是听闻，你之前用一曲奇特的调子，让一个沉睡百年的亡魂‘还阳’？”
陈平安脸一红：“呃……那是意外，方向不太对……”
“方向不对，但效果……似乎很显着。”孟婆缓缓道，“方才你用那‘噔噔噔’的调子，也确实让一片亡魂暂时安静列队。音乐一道，虽非正道，但若能引动心绪，或也有些许效用……”她抬头看了看越来越躁动的亡魂海洋，又看了看正在紧急抢修汤釜的鬼工，叹了口气，“只是，亡魂万千，执念各异，悲喜不同，一首曲子，如何能安抚所有？”
陈平安脑子转得飞快：“一首不行，那就很多首！我们可以……可以搞个‘临时心灵舒缓疗程’！呃，就是……根据不同亡魂可能存在的情绪问题，播放不同类型的音乐！比如，悲伤的放点舒缓疗愈的，愤怒的放点平静祥和的，焦虑的放点轻松愉快的……先把大家的极端情绪降下来！”
他越说越觉得这主意虽然扯淡，但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可行性？至少比干看着爆炸强。
黑白无常和周围鬼差都听得一愣一愣的。这都什么跟什么？音乐疗法？还分类型？在奈何桥头开阴间音乐会？
孟婆却若有所思，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：“哦？如何分类型？你又如何得知亡魂心中情绪？”
“这个……”陈平安语塞，他哪知道？但箭在弦上，他只能继续胡诌，“我们可以……可以让亡魂自述，或者简单观察？或者……搞个快速分类？比如，觉得自己死得冤的站一区，牵挂亲人的站一区，没什么执念就想快点投胎的站一区……然后针对性地放音乐？”
这简直是把亡魂当幼儿园小朋友分了。
“荒唐！荒谬！”那老鬼差气得胡子（虚影）直抖。
但孟婆却再次沉默了。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绝望哭嚎、愤怒咆哮、茫然无措的亡魂，又看了看陈平安手中那小小的、却能发出奇异声响的盒子，最后，缓缓看向黑白无常。
“两位无常，眼下情况紧急，汤釜修复尚需时间。常规手段，恐难遏制局势恶化。这小巡检所言之法，虽闻所未闻，近乎儿戏……”孟婆顿了顿，声音低沉下去，“但，或许……可作权宜一试？总好过局面彻底失控，酿成大祸。”
黑白无常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和无奈。他们何尝不知道情况危急？但用阳间音乐来安抚亡魂？这要是传出去，阴司的脸往哪搁？
可看看那些越来越躁动、眼看就要冲破鬼差防线的亡魂……脸面重要，还是轮回之地的稳定重要？
黑无常猛地一咬牙，沉声道：“好！就依孟婆前辈所言，权且一试！陈平安！”
“在！”陈平安一个激灵。
“本官命你，全权负责此事！立刻着手……那什么‘音乐疏导’！所需……‘乐曲’，速速准备！其他鬼差，配合他，将亡魂按……按他说的，大致分区！”黑无常几乎是咬着牙下达命令，“若有效，记你一功！若无效，引发更大骚乱……数罪并罚！”
“是！”陈平安大声应道，心脏（魂体）都快跳到嗓子眼了。成了！至少有机会试试了！
他立刻转身，对跟过来的小胖和老白，以及几个被指派来协助的鬼差快速吩咐：“快！以奈何桥头为中心，划分几个区域！竖牌子！不，弄点显眼的阴气标记就行！一区：心有冤屈、愤懑难平者；二区：牵挂阳世、悲伤难抑者；三区：焦躁不安、急于投胎者；四区：茫然无措、随波逐流者……暂时先这样！引导亡魂根据自己的主要情绪，去对应区域！”
鬼差们一脸“你特么在逗我”的表情，但在黑白无常严厉的目光下，还是硬着头皮去做了。他们驱动阴气，在地面上划出几片泛着微光的区域，并用鬼语大声吆喝，引导亡魂分类站队。
亡魂们也被这新奇的安排弄懵了。一部分亡魂在茫然中下意识跟随指引；一部分则更加愤怒，觉得被愚弄；还有一部分，大概是情绪已经临近崩溃，无所谓了，呆呆地随着鬼差移动。
场面依旧混乱，但至少有了点“组织”的雏形。
陈平安则飞快地摆弄着他的便携音箱，连接（？）着他那不知存在于何处的“音乐库”。他存的歌很杂，直播用的嗨曲、恐怖音效、流行歌、老歌、纯音乐都有。现在，他需要快速挑选出“对症下药”的曲子。
“一区，愤怒冤屈的……”陈平安手指飞点，调出了一首极其空灵、舒缓，仿佛能净化心灵的佛教梵呗改编的纯音乐，“先试试这个！《清心普善咒》轻音乐版！”
他将音箱对准一区方向，将音量调到适中，按下了播放。
空灵悠远、带着洗涤力量的梵音旋律流淌而出，如同清泉滴落心田。虽然与地府环境依然格格不入，但那种宁静祥和的意境，却奇异地开始弥漫。
一区那些原本怒目圆睁、咆哮不止的亡魂，在音乐声中，逐渐安静了一些。脸上的戾气似乎被那悠远的旋律一点点抚平，虽然不可能立刻消除冤屈，但至少那股沸腾的怒火，被稍稍冷却了。
有效！陈平安精神一振！
“二区，悲伤牵挂的……”他迅速切换，找了一首温柔舒缓、带着淡淡怀念却不哀伤的钢琴曲《remember me》（电影《寻梦环游记》主题曲，他恰好存了纯音乐版）。温暖的琴音响起，如同亲人的低语和拥抱。二区那些哭泣的亡魂，抽泣声渐渐小了，一些亡魂抬起空洞的眼睛，仿佛在音乐中看到了逝去的温暖，悲伤依旧，却不再那么撕心裂肺。
“三区，焦躁不安的……”陈平安想了想，放了一首节奏轻快、旋律优美、让人忍不住想放松下来的爵士乐《take five》。轻快的萨克斯和鼓点，像一只无形的手，轻轻拍打着亡魂们紧绷的神经。三区那些来回踱步、满脸焦虑的亡魂，脚步渐渐慢了下来，有些甚至随着节奏轻轻晃动身体（鬼魂形态），脸上的急躁缓和了不少。
“四区，茫然无措的……”这个最难搞。陈平安一咬牙，放了一首旋律简单、重复性强、带着积极向上意味的电子乐《happy》（pharrell williams）。明快的节奏和重复的“because i‘m happy”歌词（虽然是英文，但情绪传递很直接），像一道阳光（阴间哪来的阳光）刺破迷雾。四区那些呆呆站着的亡魂，木然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，眼神也多了点焦距。
不同的音乐在不同的区域响起，交织成一曲诡异却又莫名和谐的“阴间安抚交响乐”。忘川河畔，奈何桥前，数万亡魂按照“情绪”分片站立，在或空灵、或温柔、或轻快、或明朗的音乐声中，竟然真的渐渐平静了下来！
哭嚎声渐息，咆哮声停止，推搡冲撞几乎消失。虽然投胎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，但那种集体性的、即将爆炸的恐慌和愤怒，被这奇特的“音乐分诊”疗法，硬生生地缓解、疏导开了！
黑白无常、孟婆、以及所有鬼差，全都看得目瞪口呆，仿佛见证了奇迹（或者说，诡异的奇迹）。
“这……这居然……真的有用？”白无常喃喃道，长舌头无力地耷拉着。
黑无常面色复杂地看着那个在不同区域间跑来跑去、切换音乐、忙得满头大汗（魂体也会出汗？）的年轻巡检，闷声道：“歪门邪道……但，确实有效。”
孟婆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、近乎微笑的弧度：“大千世界，无奇不有。阳间之术，阴间之用，或许……也是天意。此子，确有几分……急智。”
陈平安可没空听领导评价，他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各个区域亡魂的反应，随时准备调整曲目。他发现，单纯的安抚音乐听久了，有些亡魂又会开始走神、烦躁。于是他又穿插播放一些带有故事性、能引人入胜的纯音乐（比如一些电影原声），或者节奏感稍强但不过分的世界音乐，保持亡魂的注意力。
他甚至尝试，在某个区域亡魂情绪明显稳定后，播放一些极其舒缓、类似冥想引导的音频（他直播时用来做asmr效果的），配合简单的、让亡魂“闭目”（如果鬼魂有目的话）、“放松魂体”的引导词。
效果居然出奇的好！一部分亡魂真的进入了类似“浅层冥息”的状态，魂体光华都温顺了许多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抢修汤釜的鬼工传来消息，修复接近完成，但重新熬汤还需至少四个时辰。
有了陈平安这“音乐疗法”稳住大局，这四个时辰，似乎不再那么难熬了。亡魂们虽然仍在等待，但情绪基本稳定，秩序井然，甚至有些亡魂开始低声交流，讨论刚才听到的“奇怪但好听的调子”。
黑白无常终于能腾出手来，调集更多鬼差，彻底巩固秩序，并协助孟婆准备重新熬汤的事宜。一场可能引发地府动荡的群体性事件，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奇葩的巡检用更奇葩的方法，暂时化解了。
当孟婆汤那特有的、带着淡淡苦涩药香的气息再次从修复好的汤釜中飘出时，所有亡魂（包括鬼差）都仿佛松了一口气。
陈平安也累得快散架了（魂体意义上的），关掉了音箱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（虚坐），看着重新开始缓慢但有序移动的投胎队伍，感觉像做了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。
范无救走过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（手穿过去，但意思到了），黑脸上挤出一丝极其罕见的、类似赞许的表情：“小子，有你的。虽然法子……怪了点。”
白无常也飘过来，尖声道：“陈~平~安~，阎~君~有~请~。”
陈平安心里咯噔一下。阎王爷这时候找他？是福是祸？
他拖着疲惫的魂体，跟着白无常再次来到那座巍峨肃穆的阎罗殿。
殿内依旧威压深重，但这次，陈平安感觉那威压似乎不再那么纯粹地针对他。高座之上，阎王爷的身影依旧模糊在旒冕之后。
“陈平安。”宏大的声音响起。
“卑职在。”陈平安连忙行礼。
“奈何桥之事，你处置得……颇为独特。”阎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，“以阳世之乐，安抚阴间之魂，古未有之。”
陈平安心头打鼓，不敢接话。
“然，危急关头，不拘成法，因地制宜，终是稳住了局面，未酿成大祸。此为其一功。”
陈平安稍微松了口气。
“其二，”阎王话锋微转，“你此前于殿上所言，阴司积弊，kpi……形式主义等，虽言辞不敬，但确也点出些问题。奈何桥之乱，根源之一，便是日常管理疏漏，亡魂疏导不力，应急预案缺失。”
陈平安低头听着。
“此番你能以非常之法，行维稳之实，虽属歪打正着，却也显露出你于‘非常规事务处置’上，确有……几分异于常鬼的禀赋。”阎王似乎在斟酌词句，“‘特别巡检员’一职，看来与你倒也相配。”
“谢阎君肯定！”陈平安连忙道。
“今，擢升你为‘特别巡检司’乙等巡检，专责巡查、处置阴阳交界及轮回重地之‘疑难杂症’、‘突发舆情’。仍归崔判官辖制，遇紧急事，可直接向无常司呈报。”
升官了？乙等巡检？陈平安有点懵。
“另，”阎王似乎顿了顿，才继续道，“鉴于你‘擅长’以音律影响魂体状态，特批你可于阴司库房，申领一件‘醒魂铃’仿制品，以为辅助。望你善用此……‘特长’，莫要再如之前那般，惊扰亡魂清眠。”
醒魂铃？听起来像是法宝？虽然是仿制品……陈平安大喜：“谢阎君赏赐！卑职定当恪尽职守，不负所托！”
“嗯，去吧。崔判官会与你交代细则。”阎王挥了挥手。
陈平安晕乎乎地退出阎罗殿，手里多了一份升迁文书和一张领取“醒魂铃（仿）”的凭条。
走出大殿，看着暗红色的天空和巍峨的阴司建筑，陈平安摸了摸怀里的便携音箱，又看了看手里的凭条，心情复杂难言。
靠坟头蹦迪入职，靠阴间音乐维稳升职……这阴曹地府的公务员生涯，开局就这么魔幻，以后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幺蛾子。
他想起自己那些“专治各种不服老鬼”的职责，想起奈何桥边那些形形色色的亡魂，想起阎王爷那深沉难测的目光……
“算了，”陈平安摇摇头，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，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至少……待遇好像提升了？”
他迈开步子，朝着库房方向走去，准备领取他的新“装备”——醒魂铃（仿）。
不知道这铃铛，摇起来是什么声音？会不会比《今天是个好日子》还带劲？
他的阴间公务员生涯，才刚刚开始。而地府的“热闹”，似乎也远未结束。
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