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章 我靠坟头蹦迪升职阴曹公务员(续)(1/2)
陈平安一个激灵,从阴司宿舍那张硬板床上弹了起来,残留的“睡意”(如果阴魂休憩算睡觉的话)瞬间被令牌的震感和那行发光小字驱散得一干二净。
奈何桥?群体性事件?nh-qt-001?
这不就是他白天(地府无昼夜,姑且这么算)刚听那白衣女鬼哭诉的地方吗?当时还想着要不要写报告,没想到直接升级成紧急任务了!
他手忙脚乱地套上那身黑色巡检制服,抓起冰凉的巡检令牌和那本薄薄的《行为守则》,冲出宿舍单间。走廊里已经能看到其他几道穿着同样制服的身影在快速移动,一个个面色凝重(鬼脸本就苍白,凝重起来更吓人),彼此间并无交流,只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疾行。
陈平安连忙跟上。地府建筑内部结构复杂,回廊交错,但他手中的令牌似乎有指引功能,散发出微弱的、只有他能感知到的牵引力。穿过几重森严的门户,越过一道弥漫着淡红色雾气的宽阔庭院(大概是孽镜台附近?),前方出现一座风格更加冷硬、门口立着两尊巨大狰狞鬼兽石像的殿宇,匾额上写着“无常司”。
殿前广场上,已经聚集了约莫二三十名黑衣巡检,以及更多身穿皂衣、手持各种奇形锁链、刑杖的低级鬼差。气氛肃杀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带队的是两位熟人——黑无常和白无常。两位爷此刻没了押解陈平安时的“随和”(相对而言),黑无常面沉似水,手中粗大的锁链哗啦作响;白无常则尖着嗓子,正在快速点名并分配任务。
“……丙组,封锁外围,禁止无关亡魂靠近!丁组,维持忘川两岸秩序,防止有亡魂被挤落河中!戊组,随时准备接应……”白无常语速极快,长舌头都不怎么甩了。
黑无常的目光扫过新来的陈平安等人,闷雷般的声音响起:“新到的,并入己组!由……范无救,你带他们。”他指了指旁边一个看起来资历较老、面色更黑几分的黑衣巡检。
那名叫范无救的巡检点了点头,眼神锐利地扫过陈平安这几个新人,言简意赅:“跟紧我,多看,少说,听令行事。走!”
队伍立刻开拔。没有多余的交通工具,全靠“飘”和“疾行”。陈平安混在队伍中,只觉得周遭景物飞速后退,阴风扑面,耳边是整齐划一的、轻微的破空声。他努力调整着自己“魂体”移动的节奏,感觉比阳间跑步累多了,是一种精神上的疲惫。
很快,前方传来嘈杂的声浪,如同沸水翻腾。那声音极其混乱,有尖锐的哭嚎,有愤怒的咆哮,有惶急的呼喊,还有鬼差声嘶力竭的呵斥声,全都混杂在一起,冲击着耳膜。
忘川河到了。
这是一条无比宽阔、河水呈现暗红色的浑浊大河,无声无息地流淌,水面上弥漫着淡淡的血色雾气。河对岸景象模糊,只有一座横跨两岸、看起来古朴简陋的石桥轮廓隐约可见,那便是传说中的奈何桥。
而此刻,奈何桥的这一端,靠近忘川渡口的广阔滩涂上,已然乱成了一锅滚粥。
数以千计(或许更多)的亡魂聚集在这里,密密麻麻,挤挤挨挨。他们大多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,面容模糊,散发着或浓或淡的阴气。此刻,这些亡魂仿佛失去了往日的麻木与顺服,如同被惊扰的蚁群,躁动不安。队伍早已不成形,亡魂们互相推搡、冲撞,一些强壮的、面目凶恶的亡魂(看起来像是积年老鬼或者横死之辈)正在蛮横地向前挤,将许多新死的、看起来怯懦的亡魂挤到外围,甚至有些被挤得踉跄倒地,魂体都黯淡了几分。
维持秩序的鬼差数量明显不足,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哭丧棒或锁链,试图分开纠缠在一起的亡魂,喝令他们排队,但收效甚微。鬼差的声音淹没在亡魂的喧嚣中,他们的动作也时常被疯狂的亡魂冲散。更远处,奈何桥头,那座应该是孟婆亭的建筑前,队伍更是堵得水泄不通,隐约能看到亭子里有身影忙乱不堪,锅灶似乎都冒着异常的浓烟(如果阴间有烟的话)。
“nh-qt-001……这简直是阴间版春运现场,还是没人维持秩序的那种!”陈平安看得头皮发麻。这乱象比他白天听女鬼描述的严重十倍不止!
带队的黑无常和白无常脸色铁青。白无常尖啸一声,声音穿透嘈杂:“肃静!所有亡魂,原地站立!不得推搡冲撞!违者严惩不贷!”
他这一嗓子蕴含了某种阴司法力,如同冷水泼入油锅,让混乱的场面稍微一滞。不少亡魂瑟缩了一下,畏惧地看向黑白无常这两位阴司着名的勾魂使者。
但下一刻,亡魂群中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猛地吼了起来:“严惩?凭什么!老子等了三天了!桥都上不去!孟婆汤都见不着!这破地方还有没有规矩了!”这亡魂生前似乎是个屠夫或者力士,满脸横肉(鬼魂形态也能看出),魂体凝实,阴气逼人。他一吼,身边几个同样凶悍的亡魂也跟着鼓噪起来:
“就是!排队?谁先来谁后到?老子死得早,就该早点投胎!”
“后面的别挤!再挤老子吞了你!”
“孟婆呢?汤呢?是不是偷工减料了!”
刚刚被白无常镇住一点的场面,眼看又要失控。
黑无常冷哼一声,手中粗大锁链如同黑龙般飞出,在空中划出一道乌光,猛地抽在那高大亡魂身前的空地上,发出“啪”一声爆响,地面都震了震,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。
“放肆!”黑无常声如雷霆,“扰乱轮回重地,咆哮鬼差,罪加一等!再敢聒噪,立刻锁拿,打入拔舌地狱!”
高大亡魂被锁链威势所慑,下意识后退半步,但脸上凶戾之气不减,梗着脖子似乎还想争辩。
就在这时,陈平安所在的“己组”被范无救带着,已经靠近了混乱区域的外围。范无救低声道:“我们的任务是疏导外围亡魂,减轻桥头压力。三人一队,分散开,劝说亡魂保持秩序,指引他们到指定区域重新排队。遇到冥顽不灵、煽动闹事者,标记出来,交由无常大人或更高阶鬼差处理。明白了吗?”
“明白!”众人应声,迅速散开。
陈平安和另外两名看起来也是新手的巡检分到了一队。那两位一个面色苍白沉默寡言,叫老白;一个身形微胖表情紧张,叫小胖。三人互看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忐忑。
他们硬着头皮,走向一群正在互相埋怨、推推搡搡的亡魂。这些亡魂穿着近代服饰,有老有少,看起来不像特别凶恶,但情绪都很焦躁。
“各位,各位!请安静一下!”小胖鼓起勇气喊道,声音有点发颤,“不要挤,按顺序来,挤也没用,反而耽误大家时间……”
“顺序?什么顺序?”一个中年男鬼魂立刻呛声,“我们来得比那边那群穿长衫的晚吗?凭什么他们挤到前面去了?”
“就是!鬼差都不管,你们几个新来的小巡检顶什么用?”一个老太太鬼魂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哭诉,“我老婆子就想早点投胎,下辈子找个好人家,怎么这么难啊……”
老白试图用更冷硬的语气:“阴司自有法度!扰乱秩序者,将受严惩!请速速退后!”
但他的警告在群情激奋中显得苍白无力。亡魂们不仅没退,反而因为他们的介入更加激动,七嘴八舌地抱怨、质问,唾沫星子(如果有的话)都快喷到他们脸上了。陈平安甚至感觉有亡魂在暗中用阴冷的气息冲撞他们,虽然不疼,但让人极不舒服。
这样下去不行!陈平安看着眼前越聚越多、情绪越来越激动的亡魂,又瞥了一眼远处奈何桥头依旧水泄不通、甚至因为这边动静又有些骚动的局面,心急如焚。常规的劝说、警告,在这种群体性躁动面前,效果微乎其微。
他脑子里飞快转动。阴司的规矩、鬼差的威严,在这里似乎都打了折扣。这些亡魂最大的诉求是什么?是投胎,是过桥,是喝汤!但现在秩序崩了,希望渺茫,所以焦虑、愤怒、失控。
怎么才能快速让这一小片区域冷静下来,哪怕只是暂时?
他的目光扫过亡魂们扭曲焦虑的脸,扫过远处奈何桥的轮廓,扫过身边同样束手无策的老白和小胖……最后,落在了自己怀里。
那本《特别巡检员行为守则(试行)》硬邦邦地硌着他。
“灵活处理”、“因地制宜”……
一个极其大胆、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,如同电光石火般窜入他的脑海。这个念头如此荒谬,如此不合时宜,却又莫名地……贴合他“别具一格的才干”。
他想起阎王爷那意味深长的目光,想起王老六听到《今天是个好日子》时那骤然亮起的鬼火眼睛,想起自己是如何“考”进这阴曹地府的。
妈的,死马当活马医!反正按常规办法也是抓瞎!
他猛地深吸一口并不存在的“气”,上前一步,挡在还在徒劳劝说的小胖和老白身前,面对着那群躁动的亡魂,突然扯开嗓子,用一种近乎嘶吼、却又带着奇异韵律的调子,大声喊道:
“都——给——我——安静——!!!”
这一嗓子突如其来,音量奇大,甚至压过了亡魂们的嘈杂。所有亡魂,包括小胖和老白,都愣了一下,看向这个突然发疯的年轻巡检。
陈平安不等他们反应,迅速从怀里(其实是魂体自带储物空间?)掏出他那便携式蓝牙音箱——这玩意儿居然跟着他一起来地府了,而且似乎被阴气浸染,表面泛着一层幽光。他动作快得近乎粗暴,将音箱音量旋钮拧到最大,然后手指在屏幕上一阵乱戳。
他记得这音箱连着他手机(手机大概在阳间身体那儿,但音乐缓存似乎还在?),里面存了不少他直播用的“嗨曲”和“阴乐”。他要找一首……一首能瞬间镇住场子,又能莫名其妙贴合眼下这“等待投胎”主题的!
找到了!一首极其经典、前奏极具辨识度的老歌dj版!
在亡魂们惊愕、小胖老白茫然、远处似乎有鬼差注意到这边异常的注视下,陈平安狠狠按下了播放键。
“噔!噔噔-噔-噔!噔!噔噔-噔-噔!”
无比熟悉、节奏强劲、带着重低音轰鸣的《运动员进行曲》dj remix版,猝然炸响在忘川河畔,奈何桥前!
激昂的旋律、铿锵的鼓点、甚至还有电子合成的号角声,以音箱为中心,狂暴地席卷开来!这声音是如此“阳间”,如此“鲜活”,如此与阴森死寂的地府环境格格不入,瞬间盖过了所有哭嚎、咆哮和喧嚣!
亡魂们全都傻了。
无论是推搡的、哭喊的、抱怨的、还是蠢蠢欲动想闹事的,全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,僵在原地,空洞或凶戾的眼睛(鬼火)齐刷刷地投向陈平安……和他手里那个正发出“惊天动地”声响的小方块。
连远处奈何桥头的骚乱,似乎都因为这突兀的、完全无法理解的音乐而停滞了一瞬。黑白无常、范无救等鬼差也愕然望了过来。
陈平安心脏(魂体核心)狂跳,但脸上却强行挤出一副严肃认真、仿佛在执行某种神圣仪式的表情。他高举着嗡嗡作响的音箱,踏着《运动员进行曲》的鼓点,向前走了两步,站到一块稍高的石头上,用尽全身力气,配合着音乐节奏,大声吼道:
“全体都有——!!!”
“以我为中心——!!!”
“按生前死亡时间——!!!”
“分列两队——!!!”
“早死的排左边!晚死的排右边!不确定的自己估摸站中间——!!!”
“跟着节奏!原地踏步!调整间距!不许乱!乱了的踢出去重新排——!!!”
他的吼声混杂在激昂的音乐中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荒诞却又奇异的权威感。
亡魂们彻底懵了。这什么情况?这调子……虽然怪怪的,但好像……有点带劲?这巡检官在搞什么鬼?早死晚死?分列两队?原地踏步?
但奇妙的是,在那极具节奏感和煽动性的音乐轰炸下,在陈平安那破釜沉舟般的气势震慑下,再加上他们原本就处于一种茫然无措的混乱状态,一部分亡魂竟然下意识地……开始跟着那“噔噔噔”的鼓点,笨拙地、迟疑地挪动脚步。
一个,两个,三个……像传染一样。尤其是那些相对老实、只是被裹挟着躁动的新鬼,他们本就渴望秩序,此刻这突如其来的、带着“阳间”活力的“指令”和音乐,反而让他们找到了一种诡异的“主心骨”。
“左边!对!你,民国死的?去左边!”
“右边!近代的往右靠!”
“中间那个!对,就是你!发什么呆?估摸不出来就先踏着步!”
陈平安一边吼,一边挥舞着空着的那只手,像交通警察又像军训教官,胡乱指挥着。小胖和老白目瞪口呆,但眼看亡魂们居然真的开始分开、列队、跟着音乐踏步,虽然歪歪扭扭,场面滑稽无比,但至少……不挤了?不吵了?
他俩反应过来,连忙学着陈平安的样子,帮着维持队伍,纠正“错误”。
于是,忘川河畔出现了堪称地府千古奇观的一幕:
激昂的《运动员进行曲》响彻阴间,数以百计的亡魂在音乐声中,茫然又听话地分成两队(中间还有一队歪瓜裂枣),跟着节奏原地踏步,扬起一片片无形的尘土。一个穿着黑色巡检制服的年轻人,站在石头上,举着发光的音箱,脸红脖子粗地吼着口令。旁边两个同僚手忙脚乱地协助。远处,更多的亡魂、鬼差、甚至黑白无常,都张大了嘴(如果有嘴的话),看着这荒诞绝伦的场景。
音乐循环播放。亡魂们踏步踏得越来越整齐(相对而言),那股躁动暴戾的气息,竟然真的在这种集体无意识的、滑稽的“队列训练”中,被一点点消耗、平息了下去。至少这一片区域的亡魂,暂时忘记了推搡和抱怨,全部心神都被那奇怪的音乐和更奇怪的命令占据了。
黑无常和白无常面面相觑。白无常的舌头忘了收回去,晃荡在胸前。黑无常嘴角抽搐了几下,最终,对身边的范无救低声道:“去,告诉那小子……干得……别出心裁。让他把这片稳住,然后……把音乐关了!成何体统!”
范无救也是一脸复杂地领命而去。
就在这时,奈何桥头方向,异变再生!
一声沉闷的、仿佛无数陶罐碎裂的巨响传来,伴随着浓郁的、奇异的药香(?)和焦糊味。只见孟婆亭方向,浓烟(真的是浓烟)滚滚,一道身影有些狼狈地从亭中飘出,落在桥头。那是一位穿着粗布衣裙、头发花白、面容慈祥却带着无奈与疲惫的老婆婆,手里还拿着一柄长长的汤勺——正是孟婆!
“诸位!诸位鬼差同僚,亡魂朋友们!”孟婆的声音苍老但清晰,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,却也透着一丝焦急,“老身熬汤的大釜,因亡魂积压过多,阴火过旺,加之今日忘川水汽异常……炸了!”
炸了?!孟婆汤的锅炸了?!
这下,连刚刚被陈平安用《运动员进行曲》“镇压”住的亡魂们,也再次骚动起来,踏步也不踏了,纷纷伸长脖子(如果脖子能伸长)望向桥头。
“肃静!”白无常再次尖啸,与黑无常一同释放出强大的阴神威压,总算勉强压制住更大的混乱。
孟婆叹了口气,继续道:“汤釜炸裂,修补需要时间,今日的孟婆汤……供应不上了。”
“什么?!”
“没汤了?!”
“那我们怎么投胎?!”
亡魂大哗,刚被音乐压下去的恐慌和愤怒瞬间再次抬头,甚至更加剧烈!没有孟婆汤,就意味着无法忘记前尘往事,无法顺利通过轮回盘投胎转世!这可是卡住了所有亡魂最根本的命脉!
黑白无常脸色剧变。这已经不仅仅是秩序问题了,这是重大生产安全事故,直接影响六道轮回的运转!
“孟婆前辈,需要多久才能修复?”黑无常沉声问道。
孟婆摇头:“快则半日,慢则一日。关键是……即便修好,重新熬制一釜合格的汤,也需要至少六个时辰。”
也就是说,接下来大半天,奈何桥的投胎业务,要彻底停摆了!
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,在所有亡魂中引爆。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,一些亡魂开始崩溃大哭,一些则再次露出凶相,眼看就要爆发比之前更严重的骚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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