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章 鬼王今天直播驱邪,榜一大哥是前男友(下)(2/2)

「今晚值了!比电影还刺激!」

我平复了一下呼吸,对着镜头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老铁们……今晚的‘平安探凶宅’……到此结束。主播……需要静静。感谢大家观看,我们……下次再见。”

说完,不等弹幕反应,我以最快速度点了“结束直播”。

世界清净了。

我瘫坐在马路牙子上,看着远处黑黢黢的明月山庄轮廓,心有余悸。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迷你手电和手机。

手机屏幕暗了下去。我下意识点亮,瞥了一眼。

私信图标,又多了个红点。

发送者:y。

时间:两分钟前。

我手指颤了颤,还是点开了。

只有两个字,依旧没有标点:

「谢谢」

谢谢?我帮你埋了约束你的东西,你跟我说谢谢?这剧情怎么不太对?

没等我细想,下一条信息又跳了出来:

「盒子埋了,我能稍微自由点。」

「但事情没完。」

我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
「陈平安,」 他继续发,「你以为,当年那一家三口的惨案,是怎么发生的?」

「你以为,我为什么‘住’在下面?」

「你以为,那穿红裙子的‘东西’,为什么一直在这里?」

三条信息,像三把冰锥,扎得我透心凉。

「明月山庄13号,不只是凶宅。」

「它是个‘眼’。」

「一个快要压不住的‘眼’。」

「我守了它十年。」

「现在,盒子动了,‘眼’要醒了。」

「你挖出来的,不只是我的盒子。」

「你惊动的,也不只是我。」

「好自为之。」

信息到此戛然而止。

无论我怎么发问,怎么咒骂,那边再无回应。头像,也重新变回了那片死寂的纯黑。

我坐在午夜清冷的路边,看着手机屏幕上最后那几行字,浑身冰冷。

一家三口?红裙子?沈驭州在下面?守了十年?“眼”?要醒了?

我低头,看了看自己刚才挖土埋盒子的手。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点黑泥。

所以……我今晚不只是撞了鬼,见了前男友的“魂”,还……顺手可能捅了个天大的篓子?

沈驭州这王八蛋!他到底瞒了我多少事?!十年前他家里出事搬家,跟这鬼地方有关?他变成现在这样,也跟这有关?他让我埋盒子,真的是为了让我开门?还是……另有目的?

无数疑问和巨大的后怕像潮水般涌来。

但有一点很明确——这破事,还没完。

我打了个巨大的寒颤,连滚带爬地站起身,拦了辆刚好路过的夜班出租车,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鬼地方。

回到家,我反锁了所有门窗,把所有能开的灯都打开,又把我爹留下的那几本破书、一把生锈的铜钱剑、甚至一个落满灰的香炉都翻了出来,摆在身边,才觉得稍微踏实了点。

洗了八遍手,指甲缝都快搓破了,那股土腥味和铁锈味仿佛还萦绕不散。

躺在床上,睁眼到天亮。一闭眼,就是自动开合的柜门,灰尘里的红影,镜中阴郁的校服少年,还有手机屏幕上那一片沉郁的黑暗和绿色的光晕。

第二天,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,开始疯狂查资料。

十年前,明月山庄13号别墅灭门惨案。报道不多,语焉不详,只说是男主人突发狂症,杀害妻女后自杀。女儿死时,穿着一件新买的红裙子。细节几乎没有。

沈驭州家的变故。时间点差不多。隐约听说他父亲投资失败,欠下巨债,然后一家人突然搬走,下落不明。再后来,就彻底没了消息。

“眼”?风水上的说法?还是……更邪门的东西?

我翻遍了我爹留下的书,在一本纸张都快脆裂的笔记残页里,找到一段模糊的描述:“聚阴之地,怨气凝结,或有‘穴眼’,如人体之窍,连通阴阳,若镇物失位,则秽物滋生,祸及一方……”

镇物?难道那个铁皮盒子……就是镇物之一?沈驭州……是守“眼”人?或者,他自己就是镇物的一部分?

我越想越心惊,也越想越乱。

接下来几天,我过得魂不守舍。直播停了,借口生病。但我知道,我躲不掉。

沈驭州那句“好自为之”,像个诅咒。

果然,第三天晚上,我又收到了他的私信。这次,没有视频请求,只有文字。

「她开始找你了。」

「谁?」 我秒回,手指发抖。

「穿红裙子的那个。」

「为什么找我?!我又没惹她!」

「你动了盒子,惊动了‘眼’。她嗅到了活人的气息,还有……我的气息。你身上,现在有我的‘标记’。」

标记?什么标记?我毛骨悚然,赶紧把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,什么也没发现。

「她离不开山庄太远,但会想办法‘引’你回去。」

「或者,引别的东西……去找你。」

「最近晚上,别出门。门窗关好。别搭理奇怪的声音和影子。」

「尤其是,别一个人待在黑暗的卫生间里照镜子。」

我看着最后一条,差点把手机扔出去。我家卫生间镜子正对着马桶!这让我以后怎么上厕所!

「那我怎么办?!等死吗?」 我急了。

那边沉默了很久。

久到我以为他又消失了。

然后,发过来一个文档。

点开,是一份手写的、扫描下来的清单。字迹工整冷峻,是沈驭州的笔迹。

清单列着十几样东西:陈年糯米、公鸡冠血、雷击木木屑、七枚道光通宝、三年以上的黑狗毛发、向阳处的无根水……

后面还附带着一些简单的处理方法和使用说明。

「照着准备。」 他说,「不一定有用,但能顶一阵。」

「然后呢?」 我问。

「等我消息。」

「等多久?」

「‘眼’彻底醒之前。」 他顿了顿,补充了一句,「或者,在她找到你之前。」

「……」

沟通结束。我拿着那份清单,欲哭无泪。这上面的东西,一大半我听都没听过,上哪儿找去?

但小命要紧。我硬着头皮,开始四处打听,线上线下搜寻。过程无比曲折,花光了我直播攒下的大半积蓄,还差点被当成搞邪教的举报。

好不容易,东西凑了个七七八八。按照他的说明,我把糯米炒熟磨粉,掺上公鸡血和雷击木屑,做成一小包一小包的;铜钱用红绳穿好;黑狗毛和无根水用特定方法封装……

做这些的时候,我感觉自己像个神棍,又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,悲壮又滑稽。

东西备好的那天晚上,我把自己全副武装:脖子上挂着铜钱串,口袋里塞满糯米包,手里攥着一把混合了黑狗毛的香灰(他清单里没写,我自己加的),坐在客厅沙发上,开着所有的灯,电视调到最大声,壮胆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什么也没发生。

就在我稍微松懈,开始打瞌睡的时候——

“啪嗒。”

一声轻响,从厨房传来。

像是……冰箱门自己关上的声音?

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,抄起手边的扫帚(桃木剑没了,扫帚将就),蹑手蹑脚走到厨房门口。

厨房灯我明明开着,此刻却一片漆黑。

不,不是全黑。冰箱的位置,有幽幽的、暗红色的光透出来,一闪,一闪。

像是……冰箱里的照明灯,但颜色不对。

我心跳如擂鼓,举起扫帚,猛地按亮厨房顶灯开关!

灯光大亮。

冰箱门关得好好的。一切正常。刚才那红光,仿佛只是错觉。

我松了口气,暗骂自己神经质。转身准备回客厅。

眼角的余光,瞥见了光滑的冰箱门表面。

不锈钢的冰箱门上,模糊地映出我身后的景象。

客厅的灯光,我自己的背影。

还有……

在我背影的斜后方,客厅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外面,紧贴着玻璃,似乎有一团暗红色的、人形的影子。

一动不动。

我猛地转身!

玻璃门外,空空如也。只有晾着的几件衣服,在夜风中轻轻摇晃。

幻觉?又是幻觉?

我走回客厅,下意识地看向那扇玻璃门。

门把手上,好像沾着点什么。

我凑近一看。

几缕暗红色的、细软的、像是丝线的东西,缠绕在门把手上。

我用手捏起一点,指尖传来微微的湿黏感。

凑到鼻子前……一股淡淡的、铁锈般的腥味。

不是丝线。

是……红色的,濡湿的,头发。

“啊——!!!”

我惨叫着后退,撞在茶几上,打翻了水杯。手忙脚乱地掏出糯米包,朝着玻璃门的方向胡乱撒去!

什么都没发生。那几缕红发,在空气中慢慢飘落,消失不见。

我瘫在地上,大口喘气,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

我颤抖着掏出来。

y:「她来过了。」

「比你想象的快。」

「东西准备好了吗?」

「明晚,子时,明月山庄门口。」

「带齐东西,过来。」

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。」

「解决‘眼’,或者,被它解决。」

我看着屏幕上的字,眼前发黑。

明晚?子时?回去?那个鬼地方?!

我手指哆嗦着,想打字拒绝,想骂他疯子,想报警……

但最终,我只回了一个字:

「好。」

不去,可能死得更快,死得更惨。而且,这种被无形之物盯上、步步紧逼的感觉,我受够了。

沈驭州,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别的什么,不管十年前发生了什么,不管这“眼”到底多邪门……

是时候,做个了断了。

我把所有“装备”重新检查一遍,打了个包。想了想,又翻出我爹留下的那本最破旧的笔记,塞了进去。虽然看不懂,但带着,或许能壮胆。

然后,我给自己煮了碗加蛋加肠的豪华泡面,吃得干干净净。

说不定,是最后一顿了呢。

吃完面,我坐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,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。

手机安静着。

沈驭州没再发来消息。

只有窗外偶尔路过的车灯,划过寂静的黑暗。

明晚,明月山庄。

我,陈平安,一个半吊子驱邪传人,过气灵异主播。

要去赴一个死鬼前男友的约。

去解决一个可能危及一方的“眼”。

去面对一个穿红裙子的、不知是什么的“东西”。

真是……刺激他妈给刺激开门,刺激到家了。

我揉了揉脸,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。

“老铁们,”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,习惯性地低声说,“下次直播……可能真是最后一场了。”

“记得给我刷火箭啊。”

夜还长。

而明天,很快就会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