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他把祖先做成脆皮五花肉(1/2)
清明扫墓,发现太爷爷的坟被野猪拱了。
尸骨不翼而飞,只剩个空棺材。
村里老人神秘兮兮地说:“你太爷爷怕是成‘殃’了,要回来找替身。”
我没当回事,直到晚上接到外卖电话:“您好,您点的‘祖宗牌位烤脆骨’到了,开门取一下。”
监控显示,门口站的正是我穿着寿衣的太爷爷。
他咧嘴一笑,递过来一个滴血的塑料袋:“五星好评,不然下次点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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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时节的雨,细得像筛下来的灰,把整个村子都罩在一层黏糊糊、凉津津的膜里。空气里是泥土被泡发的腥气,混着远处焚烧纸钱那种特有的、焦糊的香味,吸进肺里,沉甸甸的。
李默踩着山道上湿滑的腐叶,深一脚浅一脚往自家坟地走。手里的铁锹和装纸钱的篮子越来越沉。他其实不爱回来,城里待久了,总觉得这老家的一切,包括这每年一次的仪式,都隔着一层什么,像在看一部褪色老电影,人是动的,声响也有,但就是透着一股子不真切的陈腐气。可没办法,爹妈在电话里千叮万嘱,说他这一支就剩他一个男丁,清明不回来上坟,太爷爷要怪罪的。
太爷爷的坟在李家祖坟最靠里的坡上,据说是当年请风水先生瞧过的,头枕山,脚蹬川,是个能荫庇后人的好穴。李默小时候跟大人来过几次,只记得那坟头特别大,石碑也高,刻的字龙飞凤舞,他一个不认识。
雨丝飘在脸上,冰凉。他拐过最后一道弯,那片熟悉的柏树林该到了。
可眼前的景象,让他脚步骤然刹住,手里的篮子“哐当”一声掉在泥地里。
没有坟头。
原本该是高大坟包的地方,现在是一个狰狞的黑窟窿。新鲜的、被暴力翻掘开的泥土朝四周炸开,混着破碎的砖石和腐烂的棺木碎片,一片狼藉。雨水汇成浑浊的小溪,正不断往那窟窿里灌。那口厚重、刷着暗红漆料的棺材,棺盖被掀开,粗暴地甩在一旁,断成两截,里面空空如也。
李默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像是被人从后面用铁锤猛敲了一下。他踉跄着扑到坑边,泥水溅了一身。棺材里除了积了半底的泥水,几块烂糟糟的、看不出颜色的织物残片,什么也没有。太爷爷的尸骨,陪葬的东西,甚至垫尸的石灰、棉絮,统统不见了。
野猪?这痕迹……像是被什么巨力从外部硬生生撞开、刨开的。可野猪拱坟干啥?找吃的?这想法让他胃里一阵翻搅。但就算是野猪,能把尸骨连同所有零碎都吃得这么干净?
他在坟坑边蹲了半晌,冰凉的雨顺着脖子往衣服里钻,激得他一阵阵发抖。最后,他拖着发软的腿,深一脚浅一脚跑回村里。
消息像溅了火星子的油锅,瞬间炸开了。李家太爷爷坟被刨、尸骨失踪的事,不到半小时就传遍了村里每个角落。李默家老屋的堂屋里挤满了人,烟雾缭绕,议论声嗡嗡作响。老辈人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处,眼神里藏着一种李默看不懂的、混合着恐惧和某种诡异兴奋的东西。
“怕是成‘殃’了……”角落里,三叔公瘪着嘴,用他那杆黄铜烟锅重重磕了磕板凳腿,声音嘶哑,像破风箱。
屋里倏地一静。
“三叔公,啥是‘殃’?”李默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。
三叔公抬起浑浊的眼,看了他一下,那眼神让李默后脊梁窜起一股寒气。“年轻人,不懂。老了,死了,咽下最后一口气,那不是真死。有一口‘殃气’,闷在腔子里,得等着时辰,从口鼻,要么就从……谷道,钻出来。这口气,毒得很,碰到花草,花草枯,碰到人畜,不死也得脱层皮。”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,“要是这口气,没出来,或者出来的时候冲撞了啥,又或者埋的地儿不对,时辰不对……那可就麻烦了。死人不踏实,魂灵儿带着那口殃气,就成了‘殃’,非得回来,找到替身,把那口殃气过出去,才能得安生。”
“您是说……我太爷爷他……”李默喉咙发紧。
“坟都被刨了,尸首不见,安生不了哇。”另一个老头接口,摇着头,“怕是那口殃气憋得狠了,自个儿破土出来了。等着吧,头七……怕是就要回来找。”
“找?找谁?”李默妈声音都变了调。
满屋子的人,目光有意无意,都扫向了李默。他是直系的曾孙,血脉最近。
“都啥年代了,还讲这些迷信!”李默爸吼了一嗓子,但脸色也是白的,没什么底气。
三叔公又“吧嗒”了一口烟,幽幽补了一句:“成了殃的,记性不好,就认得最亲的血脉气味。回来了,先找最亲的。送不走,可就缠上了。”
堂屋里的空气仿佛凝成了冻猪油,糊在每个人脸上,闷得人喘不过气。窗外的天色,就在这窃窃私语和烟雾里,不知不觉彻底黑透了,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
李默几乎是逃回自己那间许久没住人的老屋的。村里人的眼神,那些压低的、含义不明的嘀咕,还有三叔公那句“认得最亲的血脉气味”,像无数细小的冰针,扎在他皮肤上。老屋空荡潮湿,霉味很重。他反锁了房门,又拖过一张旧桌子抵住,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无形的、令人心悸的东西挡在外面。
灯是昏黄的白炽灯,电压不稳,滋滋地响,光线一跳一跳,把屋里陈旧的家具照出摇曳夸张的影子,张牙舞爪。李默缩在木板床上,裹紧被子,却一点暖意都没有。耳朵支棱着,捕捉屋外任何一丝异响。风声穿过破窗缝,像呜咽;远处不知谁家狗叫了两声,又突兀地停下;甚至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“突突”的搏动声。
时间粘稠地流淌。也许过了一个小时,也许只有十几分钟。就在他神经绷得快要断裂时——
“叮铃铃——!!”
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猛然炸响,在这死寂的夜里,简直像一道惊雷劈在耳边。李默浑身剧震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。他手忙脚乱摸出手机,屏幕亮得刺眼,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。
这么晚了?推销?诈骗?可这念头刚起,就被更深的寒意淹没了。村里知道他这个新号码的人,不多。
他手指僵硬,划了好几下才接通,把手机颤巍巍贴到耳边。
“喂?”
电话那头,先是一阵细微的、像是信号不良的“沙沙”声,接着,一个极其古怪的声音传了出来。那声音很难形容,嘶哑,僵硬,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,每个字音都像是用砂纸打磨过,又裹着一层黏腻的湿气:
“您好……您点的……‘祖宗牌位烤脆骨’……到了……”
李默的呼吸骤然停止,全身的血液似乎一瞬间冲上头顶,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四肢冰凉。
“什……什么?你打错了!”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。
那声音顿了一下,似乎是在……辨认?然后,一字一顿,更加清晰,也更加森然地传来:
“地址没错……李家老屋……开门……取一下。”
电话“咔哒”一声挂断,只剩下一片忙音,短促、规律,像敲打着丧钟。
李默僵在床上,手机从汗湿的掌心滑落,砸在床板上。屋里死寂,只有白炽灯滋滋的电流声,和他自己粗重、惊恐的喘息。
“祖宗牌位……烤脆骨?”
这几个字在他脑海里疯狂撞击、回响,带着一种荒诞绝伦又毛骨悚然的恶意。是恶作剧?谁会用这种方式开玩笑?偏偏在今天?在太爷爷尸骨失踪之后?
他猛地想起什么,连滚爬下床,扑到窗边。老屋院门外的矮墙上,他去年回来时为了方便看猫,装过一个旧的手机监控摄像头,连着他手机app。
手指哆嗦得几乎握不住手机,他点开那个几乎被遗忘的监控软件。加载的圆圈转了又转,慢得令人心焦。
终于,画面跳了出来。
惨白的月光,吝啬地洒在院门前的泥地上。光线不足,影像有些模糊、跳动。
一个人影,直挺挺地,站在他家紧闭的院门外。
个子很高,非常瘦,穿着一身……极其扎眼的、宽大臃肿的深色衣服,样式古老古怪,在夜风里微微晃动。那衣服的颜色,在黑白监控画面里,是一种沉甸甸的、接近黑色的深紫红,上面似乎还有模糊的、反光的暗纹。
寿衣!
李默的瞳孔缩成了针尖。他太爷爷下葬时穿的那身绸缎寿衣,就是类似的样子!照片他看过!
月光恰好在那人影抬起头看向摄像头的瞬间,稍微亮了一些。
一张脸。青白,干瘪,皱纹深刻得像刀砍斧劈,两颊凹陷。最恐怖的是那张嘴,嘴角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、夸张的弧度,向两边咧开,露出白森森的、过于整齐的牙齿。
他在笑。
监控是静音的,但李默仿佛能听见那“笑容”撕裂空气的嗤嗤声。
然后,那人影——不,那东西——缓缓地,举起了右手。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、看起来沉甸甸的塑料袋。袋子底部,有一片深色的、正在不断扩大的污渍,一滴,又一滴浓稠的液体,正从袋角滴落,砸在门前的泥地上,晕开一小团更深的黑影。
滴血。
那东西保持着那可怖的笑容,对着摄像头——也就是对着监控这头的李默——轻轻晃了晃手里滴血的袋子。口型变化,像是在重复那句话:
“开门……取一下。”
“嗡——!”
李默的脑子彻底白了,所有的理智、怀疑,在这一刻被那青白的笑容和滴血的袋子砸得粉碎。极致的恐惧攫住了他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抽气声,却喊不出一个字。他猛地向后踉跄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,震下簌簌灰尘。
手机从再次瘫软的手里滑落,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屏幕朝下。监控画面消失了,但那张咧开笑的青白脸孔,那滴血的袋子,却死死烙在了他视网膜上,灼烧着他的神经。
不是恶作剧!绝对不是!
那是……太爷爷?成了“殃”的太爷爷?他回来了!还带了什么……“祖宗牌位烤脆骨”?
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,李默干呕起来,却什么也吐不出,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。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,背靠着墙,蜷缩起来,眼睛瞪得极大,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、摇摇欲坠的房门,仿佛下一秒,那东西就会破门而入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门外,起初没有任何声音。只有风,不知何时大了些,穿过院墙和门缝,发出高低起伏的呜咽,像无数人在远处哀哭。
然后,他听到了。
“咚。”
很轻的一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,放在了门外的地上。
接着,是脚步声。非常缓慢,非常沉重,每一步都踏得实实在在,碾过门外的泥地,发出“噗、噗”的闷响。那脚步声没有离去,而是……围着老屋,慢慢地走。从门前,到窗下,再到屋后,一圈,又一圈。
李默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,咯咯作响。他拼命捂住自己的嘴,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肉里,用疼痛来抵抗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恐惧尖叫。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内衣,冰凉地贴在皮肤上。
那沉重的脚步声,混合着风声,成了这黑夜唯一的主旋律。它不疾不徐,仿佛拥有无限的耐心,在丈量,在审视,在等待。
不知过了多久,脚步声停了。
就停在门外,他背靠的这面墙的另一侧。
极致的寂静。连风声都似乎屏住了呼吸。
李默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,能听到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。
“嗤……”
一声极其轻微,却又清晰无比的、仿佛漏气般的笑声,穿透了不算厚的土墙,钻进了他的耳朵。
那声音,和电话里的一模一样!嘶哑,空洞,非人!
紧接着,是布料与粗糙墙皮摩擦的“沙沙”声,好像门外那东西,正把脸贴近了墙壁。
一个压低了的、气声般的絮语,贴着墙缝,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,钻进李默的耳膜:
“闻到了……乖孙的血味……真香啊……”
“脆骨……好吃……下次……”
“给你带……更地道的……”
话语断断续续,夹杂着意味不明的、湿漉漉的咂嘴声。
李默的血液几乎冻僵了。他死死咬住手背,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,才勉强压住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惨叫。他把头深深埋进膝盖,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墙外的絮语声渐渐低了下去,终于消失了。
又过了仿佛一万年,那沉重的脚步声,才再次响起,这一次,渐行渐远,慢慢融入了风声和夜色里。
李默仍然不敢动,直到窗外天际泛起一丝冰冷的蟹壳青,鸡鸣声从远处传来,他才像被抽掉所有骨头一样,彻底瘫软在地,昏死过去。
他是被急促的拍门声和父母的呼喊惊醒的。天已大亮,阳光刺眼。李默连滚爬开门,父母看到他惨白如鬼、魂不守舍的样子,吓了一大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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