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我与地府签劳务(1/2)

第一章 我烧了祖宗一身债

我叫吴涯,不靠谱的涯。

今年清明,我以一人之力,差点让吴氏祖宗十八代在地府集体破产。

事情是这样的,我们老吴家有项传统手艺,造纸。祖上阔过,造过贡纸,后来嘛,也就混口饭吃。传到我爸这代,开了个家庭作坊,专印些黄表纸、冥币啥的。花样不多,胜在用料扎实,价格实惠,十里八乡有点名气。

我爸常说:“涯子,这行当是积阴德的。纸钱烧下去,祖宗在下面才好打点,庇佑咱阳间子孙。你可不能学那些黑心厂子,用垃圾纸、毒油墨糊弄鬼。”

我点头如啄米,心里却嘀咕:这都啥年代了,地府还没通货膨胀?烧个纸跟给祖宗打钱似的,还得讲究汇率?

清明前一天,我爸急性阑尾炎住院了。临走前千叮万嘱:“涯子,库房最里面那摞‘金玉满堂’系列黄表纸,是给咱自己祖宗准备的,用的是最好的竹浆,掺了真金粉,朱砂印的符咒,千万别跟给客户的货弄混了!还有,印冥币的版,祖宗用的是老版‘吴氏天地通宝’,客户的是新版‘天地银行’,版子长得像,你可看仔细了!”

我拍胸脯保证:“放心爸,错不了!您就安心躺着吧。”

然后我就错了,大错特错。

先是把客户订的一万沓普通黄表纸,当成了祖宗特供版,给发走了。等发现时,客户(邻村一个专做白事一条龙的二道贩子)电话都打不通了,估计正美滋滋数钱呢。

眼看明天就清明了,自家祖坟还没纸烧。我一咬牙,库房不是还有去年压箱底的一批实验品吗?那是我爸研发“环保可降解冥币”的失败产物,用的是回收废纸加荧光增白剂,油墨也不咋地,遇热还容易晕染。当时觉得不吉利,没敢卖,一直堆在角落。

“祖宗们,对不住了,今年先将就一下。明年,明年一定补上最好的!”我一边嘀咕,一边把这批“环保冥币”装车,又顺手抄起印冥币的铜版。黑灯瞎火的,我也没细看,摸到一块像的就塞进了包。

第二天,天气阴沉。我扛着那批“实验品”上了后山吴家祖坟。坟头不少,从太祖爷爷到刚过世不久的三叔公,密密麻麻二十几个坟包。我挨个烧纸,一边烧一边念叨:

“太祖爷爷,今年纸是次了点,但心意是真的。您老在下面多担待,保佑我爸手术顺利,保佑我……嗯,早点发财娶媳妇。”

“曾祖奶奶,您最爱美,这纸虽然白了点,但显气色不是?”

烧到一半,起风了。阴风打着旋儿,卷起纸灰往我脸上扑。我眯着眼,加快速度,把剩下的纸钱一股脑倒进火堆。火光蹭一下窜老高,颜色有点发绿,烟也呛人。我赶紧把最后一个铜版拿出来,沾了特制油墨,在一张最大的黄表纸背面“哐哐”盖了十几个红印。

盖完我才觉得不对,凑近火光一看——坏了!这铜版上刻的不是“吴氏天地通宝”,而是“天地欠债无穷匮”!

旁边还有一行小字:“凭此据,可向持印者吴氏子孙索取相应钱粮,限期三日,利滚利”。

这……这不是我爸当年跟人打赌输惨了,郁闷之下刻着玩、后来嫌晦气扔库房的那个“讨债版”吗?怎么让我给拿来了?还盖了这么多张!

我手一抖,那张盖满了“天地欠债无穷匮”的黄纸飘进了火堆。火苗“轰”一声,绿得瘆人,瞬间就把纸吞没了。

我僵在原地,后脖颈子凉飕飕的。

当晚,我就开始做噩梦。

梦里我站在一个巨大的、昏暗的账房里,两边是堆到屋顶的账本。一个穿着清朝长袍、戴着小圆眼镜、脸皱得像核桃的干瘦老头,坐在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桌后,一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,一手飞速翻着账本。

他头也不抬,声音尖细冰冷:“吴氏第三十六代孙吴涯,清明所供‘冥币’,经地府质检司鉴定,为劣质有毒废纸所制,燃烧产生二恶英等有害气体,导致吴氏先祖聚居区‘福荫里’空气质量骤降,十八位先祖出现咳嗽、魂体不稳等症状。医疗费、精神损失费、环境治理费,合计冥通宝三亿八千五百七十二万贯。”

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
老头继续:“另,烧来‘天地欠债无穷匮’凭证十三张,面额空白,按地府最新《阴阳债务法》补充细则,未填写面额之债据,默认为持据者魂体价值全额抵押。吴氏现存阳间直系男丁仅你一人,故判定,以你之全部阳寿及死后魂体为抵押。”

算盘珠子爆响如疾雨。

“两项相加,总债务为:冥通宝三亿八千五百七十二万贯,外加吴涯之全魂。三日为限,逾期未还,则地府鬼差持票拘魂,吴氏福荫里所有先祖,连带担保责任,罚没全部阴德,打入‘负资产魂灵处理中心’,进行魂体拆解回收。”

我腿一软,差点跪下:“不是……老先生,这……这利息怎么算?”

老头终于抬起头,眼镜片后闪过一道冰冷的精光:“日息……三分。”

我眼前一黑。

醒来时,冷汗湿透了睡衣。窗外天还没亮,我喘着粗气,心脏狂跳。

是梦,一定是梦!日有所思夜有所梦……

“叮铃铃——!”

刺耳的老式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凌晨响起,吓得我一哆嗦。我家这部座机,除了我爸偶尔联系客户,平时基本是摆设。

我战战兢兢拿起听筒。

“喂……”

“吴涯吗?”一个刻板、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传来,和梦里那个老头的声音一模一样,“这里是地府驻本区域阴阳联络办,工号7749。关于你名下债务,已发送《催缴通知书》至你处,请注意查收。提醒:距首次还款截止时间,还有71小时58分22秒。”

“啪嗒。”电话挂断了。

我握着听筒,浑身冰凉。不是梦?

几分钟后,堂屋传来“噗”一声轻响。我跑过去一看,地上躺着一个灰扑扑的信封,封口处盖着个黑色的、狰狞的兽头印章,散发着淡淡的阴冷气息和……劣质墨水的臭味?

我哆嗦着拆开,里面是一张质地古怪、似帛非帛的“纸”,上面用红色的、仿佛干涸血迹的字迹,写着刚才电话里通知的内容,落款是“地府钱庄清算司”,盖章处正是那兽头印。

债务金额、抵押条款、三日限期、日息三分……白纸(灰纸)黑字(红字)。

我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
完犊子了。我不但给祖宗烧了一身债,还把自己和祖宗们全抵押给了地下钱庄,还是利滚利的高利贷!

第二章 我的债主是财神?

我爸还在医院躺着,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他知道。我第一反应是跑路,可转念一想,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?跑得了阳间跑得了阴曹地府吗?人家鬼差说不定正拿着gps(鬼魂定位系统)等着我呢。

第二天,我顶着两个黑眼圈,恍恍惚惚去了镇上唯一的图书馆,想查查有没有“如何与地府谈判”或者“阴阳债务重组”之类的资料。结果当然是毛都没有。倒是在角落里翻到一本落满灰尘的《民间异闻录》,里面夹着一页残破的手札,字迹潦草:

“……若欠阴债,不可硬抗,亦不可逃遁。须寻得债主本尊,陈明情由,或可有一线转机。然阴司债主,多为执念深重或司职相关之鬼神,性情莫测,切记谨慎……”

债主本尊?我的债主是“地府钱庄清算司”,这上哪儿找本尊去?难道要去城隍庙烧香投诉?

我正发愁,手机响了,是我发小赵胖子。他在城里打工,路子野。

“涯子!听说你把祖坟点了?牛逼啊!”赵胖子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。

“滚蛋!我那是烧纸,不是点坟!”我没好气。

“都一样!说正事,我认识一哥们,姓胡,圈子里都叫他胡三爷,据说有点……呃,通阴的本事。专门处理些‘不干净’的麻烦。你这事儿听着就邪性,要不要找他问问?死马当活马医呗。”
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来了地址。就在邻市一个老旧的文化市场里,铺子叫“古今斋”,卖旧书古董,也兼营“咨询服务”。

病急乱投医,我当天下午就坐车赶了过去。

“古今斋”门脸不大,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旧物,光线昏暗,一股陈年的灰尘和霉味。柜台后坐着个干瘦的中年人,穿着不合时宜的丝绸褂子,正戴着眼镜看一本破书。这就是胡三爷,长得贼眉鼠眼,不像大师,倒像个老奸商。

我硬着头皮,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,当然,略去了梦里和电话催债的细节,只说自己可能烧错了东西,惹了祖宗不安。

胡三爷听完,眼皮都没抬,伸出三根手指搓了搓。

我懂,赶紧掏出五百块钱放在柜台上。

他瞥了一眼,慢悠悠开口:“小兄弟,你这事儿,麻烦。不是烧错纸那么简单。你这是……捅了阴间的金融系统了。”

我一惊:“您怎么知道?”

胡三爷指了指我口袋:“你身上,有股子穷酸晦气,还掺着点官非的煞味儿。寻常鬼魂没这气势。你烧的那东西,是不是跟‘债’有关?”

我连忙点头,把“天地欠债无穷匮”铜版的事说了。

胡三爷咂咂嘴:“这就对了。那铜版沾了你的手气、你家的祖业气息,又经过明火焚烧,直通幽冥。空白债据,在下面是大忌,等于开了张无限额的支票,还盖了你全家的戳儿。现在债主找上门,是合乎阴司‘法度’的。”

“那怎么办?”

“找债主,谈。”胡三爷说,“但这种金融官司的债主,一般不是具体某个鬼,而是地府某个‘司’或者‘殿’,是规则本身。你想跟规则谈?”

我绝望了:“那就没救了?”

“也不一定。”胡三爷眯起眼,“规则是死的,执行规则的……或许是活的。我给你指条路,成不成看你自己造化。”

他又伸出五根手指。

我又掏出五百。

“今夜子时,在你家祠堂(如果你家有的话),或者祖坟前,摆一桌供品。不要鸡鸭鱼肉,要阳间最新的、纸扎的玩意儿,越新奇越好。再备三杯酒,一杯浊酒,一杯清酒,一杯……可乐。”

“可乐?”我傻眼。

“对。然后,烧三张黄纸,第一张写你的生辰八字和姓名,第二张写‘恳请债主现身一叙’,第三张空白。烧的时候,心里默念:‘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,但求面谈,寻个解法’。如果运气好,或许能把‘经办人’请上来。记住,不管看到什么,听到什么,别慌,更别答应任何事,只求面谈。”

我揣着一肚子疑惑和忐忑回了家。晚上,按胡三爷说的,在我家堆放杂物的旧堂屋(权当祠堂)布置起来。纸扎的iphone、笔记本电脑、小汽车(都是我爸作坊的样品),摆了满满一桌。三杯酒:散装白酒、自家酿的米酒、冰镇可乐。

子时一到,阴风阵阵。我点燃三张黄纸,按顺序烧掉,心里反复默念那几句话。

纸灰盘旋上升,屋里温度骤降。供桌上的蜡烛火苗变成诡异的绿色,拉得细长。那些纸扎的iphone屏幕,竟然幽幽亮起了蓝光,显示着“无服务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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