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6章 虚塔浮焰 魂志共主将裂统(1/2)

午时钟声未尽,整个香堂仿佛被那回荡的铜音震得发颤。钟声像从极深处的井底传来,层层叠叠,压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,震得众人心口发麻。

灰雾尚未散尽,志炼台的残垣间,却有一片新的异象骤然升起。那不是香火,也不是旧痕,而是一种仿佛“频线”凝成的虚塔。它的根基虚浮不定,像没有脚的灯影,只凭空飘浮在半空之中;塔身却被火焰似的光线缠绕,红橙之色时明时灭,好似一盏随风欲熄的孤灯。

“虚塔……”有人失声低语,声音带着喉音的颤抖。

这一声低语,瞬间在香堂诸官之间传开,像风卷枯叶。虚塔本该是祭志之地的象征——稳定、凝重、如山岳不移。但眼前所见的,却是虚浮、摇曳、像随时要倒的影像。它的每一次闪烁,似乎都牵动着堂中人的心脉,仿佛要将愿志与魂频一同拉裂。

新派中年轻的香官们,面色苍白。他们本就因为前几日“誓频之台”上的对撞而心神不宁,如今再见此异象,更有数人忍不住退后半步,背抵着残壁。有人喃喃:“共主要散了吗……”

年长派却一语不发,他们眼中既有深深的恐惧,又有一种老树根系般的冷硬。有人紧紧攥住手里的残刃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们心里明白,虚塔若真倒塌,代表的不仅仅是一场异象的混乱,而是整个香堂制度的倾覆。

旧派稳长老缓缓抬起头,眯着眼看那浮焰塔影,声音低沉:“共主裂统……终于显影了。”

这四个字一出,堂内众人齐齐屏息。

共主裂统——那是香堂百年来最忌讳的字眼。共主原本是三派共守之制,象征着“愿”与“志”合一。然而一旦“裂统”之说成真,便意味着三派不再并肩,而要各自为主,频根不再同源。这样的后果,不止是堂中对立,而是整个宫局从此再无稳定。

浮焰的塔影在半空中微微扭曲,每一次摆动,都像是在撕扯一张看不见的纸,发出肉眼听不到的“嘶裂”。但那些细若游丝的裂声,却实实在在钻进了众人耳鼓,逼得数位香官用手捂耳,仍旧难以阻挡。

副律站在虚塔的余影之下,双眼血丝交错,脸色苍白如纸。他的旧痕似乎被虚塔勾动,整条手臂皮下的脉络若隐若现,如同火焰在血肉里燃烧。他努力压抑,却仍不住颤声低语:“这是……旧律在借影。”

“借影?”无印厉声问。

副律咬紧牙关,冷汗直下:“虚塔本不该现形,是旧律残痕在撕扯频根,用灰页做了桥。它……它在问,谁才是主频。”

这句话犹如惊雷。

堂中顿时炸开。新派的几名年轻香官立刻指责副律:“你早知会出事!你藏着旧痕不报,如今竟把整个香堂都牵连进去!”

另一边,年长派的人则冷冷开口:“旧痕虽祸,但真要问谁才是主频——不是副律一人能定的。虚塔既现,便是共主本身裂了。”

争执之声交错如潮水,香堂气氛一瞬间失控。

就在这时,外司的使者快步入堂,手持一道黄札,朗声宣读:“奉寿安宫旨,问香堂午时前交出‘共主签印’,以明频律之统。若迟疑不答,即视为拒旨!”

这一句话,把堂内紧张推到了极点。

“共主签印”!这三个字如同一柄利刃插进众人心口。签印不仅是印章,更是一种象征——谁执签印,谁就是共主。可此刻的共主,却正悬于半空裂影之中,摇摇欲坠。

无印上前一步,沉声:“外司怎敢逼问?共主是香堂三派共守之制,岂容外旨擅定?”

使者面无表情,冷声回道:“寿安宫意已定。若香堂自守不稳,宫中必以新秩立统。”

这句话,比虚塔的裂影更冷。

新派中,一部分年轻人心生动摇,低声道:“若宫中真要立新秩,也许……也许是我们年轻人有机会……”

年长派立刻反驳:“痴心妄想!寿安若立新秩,岂会容你们?不过是借你们分裂之口,彻底掏空香堂!”

旧派的人却静默不语,只在暗处交换了眼色。他们心知,这正是贵妃的手笔——寿安宫步步紧逼,就是要看香堂自乱阵脚。

虚塔的浮焰越发摇曳,塔身裂痕中竟有碎屑般的火点不断落下,溅在志炼台残壁上,发出噼啪的声响。那些火点落在纸卷、木案之上,便迅速燃成一缕暗焰,不熄不灭。

有香官惊恐地呼喊:“它……它在点名!谁若不承认共主,便要被这塔焰标记!”

一时间,堂中骚动如潮。有人拼命捂住胸口,生怕焰点落下;有人则死死盯着虚塔,仿佛在等它指认;还有人忍不住跪倒,大声呼喊愿誓,求虚塔收声。

副律忽然闷哼一声,整个人踉跄而退。他的手臂旧痕骤然明亮,像要燃烧透整个躯体。他艰难支撑,目光扫向众人,嘶声低吼:“塔影不是点名——它在问志!它要逼出,谁才敢承‘主频’!”

这一声嘶吼,让堂内所有人都如坠冰窟。

因为他们终于意识到:虚塔浮焰,并非单纯的异象,而是一场真正的试炼。它不问纸卷,不问香火,只问人心。谁若敢站出来承主频,或许就能熄这浮焰;可一旦应声,便等于把整个香堂的统权揽在一身,成为所有派系与宫廷之矛的靶子。

空气凝固。

每个人都在屏息。虚塔焰光照在众人的脸上,把恐惧、贪婪、冷静、犹豫,都暴露无遗。

午时钟声终于敲尽。最后一声钟鸣轰然落下,整个香堂随之震动。

虚塔在这一刻陡然一亮,仿佛逼近崩塌的。焰光卷起,似乎在等待——等待有人开口,等待有人以誓言,去决定这座堂的未来。

虚塔浮焰在半空摇曳,它的塔身明灭之间,每一次闪烁都像一只无形的目光,俯视着香堂的每一个人。

堂中鸦雀无声。每个人都听见自己的心跳,与虚塔频率一般,扑通、扑通,沉重得仿佛下一瞬就要跳裂。

忽然,一道焰光自塔身坠落,直直照向新派中最年轻的一名香官。他猛然一震,双膝不受控制地弯下,整个人几乎要跪倒。

“说。”焰光无声,却在他耳中轰鸣。

“愿,还是不愿?承,还是不承?”

他额头冷汗直下,唇齿哆嗦。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他声音干涩,像喉咙被火灼烧。

“快说!塔影不容拖延!”有同派的年轻人急声催促。

“你若不应,它会吞你魂频!”另一人惊恐地喊。

在众人的压力下,那名年轻香官终于嘶吼:“我愿承频!我愿!”

话音未落,虚塔的焰光骤然一暗,随即爆裂开一圈波纹般的火光,把他的誓言烙进志炼台的残壁上,留下两个血色的字:“承频”。

堂中人齐齐一惊。

“他……他被记下了!”有人喃喃。

然而下一刻,另一道焰光骤然坠下,照向年长派的一名首座。

年长首座冷哼,背脊笔直,不卑不亢:“频非一人之物,虚塔再逼,我亦不承!共主三肩同负,若你要裂统——先从我尸骨上踏过去!”

他的声音如铁石,撞击在虚塔焰光之中。塔焰剧烈颤抖,竟未能将他的身影完全笼罩,反而在他背影之后,映出一道坚硬的影子。

众人屏住呼吸: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对抗塔焰的逼问。

虚塔似乎愤怒,火焰猛地扩张,竟在他脚下灼出一道裂纹。可那年长首座岿然不动,双眼冷冷直视。片刻后,焰光竟退缩了。

“他挡住了……他真的挡住了!”有人失声。

年长派中人振奋,却也有人心生忌惮——因为他们看见,虚塔并未消散,而是如同一头未食饱的猛兽,只是暂时收敛。

焰光第三次坠落。

这一次,却落在副律身上。

全堂之人一齐变色。

副律额头青筋暴起,手臂上的旧痕在焰光照耀下狂乱燃烧,仿佛血肉里钻出一条条火蛇。他剧烈颤抖,口中低吼:“我……不承!也不愿!我既非主频,亦不愿为刀!塔焰,你敢逼我,就先尝尝旧律的骨!”

话未落,他猛然抬臂,旧痕陡然爆发出一股灰黑色的火焰,与虚塔的红橙焰光正面撞击!

轰——

志炼台再次震裂,灰黑与赤红的火焰交错,如同天穹撕开。全堂香官被震得东倒西歪,有人吐血倒地,有人捂住胸口惨叫。

“副律疯了!他要以旧律对塔焰!”新派有人尖叫。

“他这是自取灭亡!”年长派怒斥。

“未必……”旧派稳长老眯起眼,冷声道,“他或许,是替虚塔开门的人。”

堂中气氛再度推至崩溃。

焰光一重接一重坠落,逐个逼问。

——新派的年轻人,有的被逼得仓皇承频,焰光印下他们的誓志,血字一行行浮在残壁上。

——年长派的人,有的选择拒绝,硬生生以心志抗衡,结果有人昏厥,有人咳血,但誓言坚定不移。

——旧派之人,狡猾得很,有的假意模糊其辞,既不承频,也不直拒,只说“愿共主不裂”,让虚塔无法完全判定。

而每一次选择,都会被虚塔烙痕在香堂之中,化为一道火字。

渐渐地,残壁上布满了两类文字:一类是“承频”,一类是“共肩”。两股意志,如同两支看不见的大军,在堂中相互对峙。

无印站在台心,冷汗直下。他知道,这是香堂百年来第一次真正的“问志之战”。

每一声誓言,每一笔字迹,都是一柄兵刃。

虚塔在上,誓志在下,堂中人心被撕成两半。

此刻,外司的使者再度踏前,冷声喝问:“寿安宫旨意在此——谁执主频?快定!”

三派人马同时转头,目光落在无印身上。

他明白,这一刻,不管他说什么,都会被记入塔焰,也会成为宫局的筹码。

副律满身旧焰,半跪在地,嘶吼:“若无人敢答,我便以旧痕来应!”

“放肆!”年长派大喝,“旧痕是乱,不是统!”

“乱与统,不过一线。”旧派稳长老低声冷笑。

虚塔焰光猛然爆炸,塔身剧烈摇晃。

火焰在半空汇聚成一个巨大的“问”字,俯视众人。

那无声的逼问,几乎要将所有人撕裂:

谁,才是主频?

堂内空气凝固,杀机与火焰一同燃烧。

新派的年轻人蠢蠢欲动,想要一举夺权。

年长派的骨干咬牙死守,誓死不让虚塔独主。

旧派则在冷眼旁观,暗暗将火引向更深的裂口。

香堂内的第一次“共主问志之战”,终于推到了全面爆发的临界。

虚塔的焰光,终于在喧嚣与争吵的叠加中,骤然狂烈。

它不再一缕一缕坠落,而是如同倒悬的火瀑,猛地倾泻,将整个香堂全数覆盖。

烈焰如无数张嘴,齐齐发出同一个无声的逼问:

——众人同答,谁为主频?

刹那间,堂内每一个人心头的志火被点燃,化为一声声誓言,重叠交错。

“我承!愿以我身,独担频根!”

“我拒!共主三肩,频不可裂!”

“我愿共肩,不独不散!”

“我愿承频,立新秩!”

誓言如惊涛,声浪震碎屋瓦。残壁轰然崩落,灰尘与烈焰混作一团。

志炼台裂痕扩散,台心像被拉扯成两半,隐隐有一道更深的缝隙在地底浮现,仿佛要将香堂整座吞没。

年长派数人合力举起断刃,齐声高喊:“共肩!共肩!”他们的声音凝成厚重的频律,像铁锁般试图缚住虚塔。

新派年轻人则纷纷以血誓承频,他们的志火炽烈而急躁,冲天而起,与虚塔的焰光交织,直刺年长派的铁锁。

轰然一声巨响!

两股愿志撞击,火浪席卷全堂。无数香官被掀翻,香柱、卷案尽数焚毁。有人口吐鲜血倒地,有人手臂被焰光灼断。

虚塔在半空剧烈颤抖,塔身竟然被拉裂出一道狭长的裂缝。

副律猛然仰天嘶吼,旧痕彻底爆发,灰黑色的火焰直冲虚塔裂口,仿佛要把裂缝撑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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