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0章 旧塔频现 香局潜暗潮(2/2)

这句话,如同利刃刺入心口。年轻香官面色骤变,眼神动摇。

殿外又传来窃窃私语,几名中立的新派香官徘徊不前,似乎在观望。显然,分裂已不仅是怀疑,而是即将公开化的裂痕。

年轻香官忽然苦笑,低声喃喃:“若新派不能合力,再多的焰塔之印,也只是一场空。”

他的声音,被夜风带走,却传入了殿外那些暗藏耳目的侍从之中。数日之内,这句话便会悄然传开,化作另一根楔子,深深钉进新派的心脉。

而在香堂之外更荒僻的废地里,副律的探寻,则悄然进入险境。

古老的符纹在他手下逐渐清晰,宛若一只沉睡的眼睛缓缓睁开。微弱的光芒蜿蜒而出,勾勒成一幅残破的焰塔虚影。

心腹望之骇然,颤声道:“大人,此地似不容久留!这符纹……像是要自行燃起!”

副律眼神炽热,反倒按住了那一抹光影,低声道:“正合我意。此处虽残,却仍能应志。若我以此为借,伪造问志,便能操控香堂的判局。”

话音未落,虚影骤然一颤,火光狂舞,似要吞噬周围一切。

心腹惊呼:“大人!”

副律却不退反进,单手压下,另一只手猛然割破掌心,将鲜血滴入符纹。火焰陡然一静,随即化为赤红之光,烙在他的手腕上,隐隐成形。

疼痛钻心,却让他咬牙笑出声来:“有了这旧纹,我便不再受焰塔所制。”

可就在笑声回荡之际,废地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,仿佛有更深层的塔基在苏醒。风声骤起,荒芜之地散发出一股说不清的压迫。

副律脸色微变,心底浮现一丝寒意:这旧塔残迹,远非他想象的那般温顺。可箭在弦上,他已无法回头。

三日之后,香堂重开,众香官齐聚。

表面之上,一切依旧规整,焰火平静,帷幕垂落。可在暗中,三股势力已悄然成形:

旧派与贵妃暗中往来,誓以香材换庇护;

新派内部暗潮汹涌,分裂几成定局;

副律独握旧纹,野心初露,然而其背后未知的危机,已悄然逼近。

焰塔之火,静静燃烧,仿佛冷眼旁观这一切。

殿中无人言语,只有轻微的香火声,若隐若现。谁也未料到,这片沉默,只是暴风骤雨前的死寂。

夜色沉沉,寿安宫的外廊被灯火照得通明,却愈发显得幽深可怖。旧派几位长老伫立在殿外,背脊僵直,脚步却不敢轻移。守卫的禁军刀光闪烁,像是冷冷注视着他们心底最不可告人的阴影。

他们在香堂中久居尊位,却极少踏足宫闱,如今立于寿安宫前,竟比在焰塔问志时还要心慌。几人交换眼神,皆能读出彼此的恐惧——这不是一场谈判,而是一场押注。

最年长的一位咬牙,率先跨出一步,低声道:“走吧,若再迟疑,便显得我等无心依附。”

其余人只得硬着头皮随行,步入宫门。甫一踏入,香气便扑面而来,与香堂中的肃烈不同,这里氤氲的是一种蛊惑人心的甜腻,仿佛将人的心神都牢牢困住。

殿内帷幕重重,火光只映出一片朦胧。贵妃身着素衣,独坐在案后,眉目似笑非笑,纤指轻抚着茶盏。她未发一言,却有无形威压,逼得众人屏息。

长老们俯首行礼:“参见娘娘。”

贵妃抬眼,眸光淡淡扫过,似在看几只挣扎求生的蝼蚁。她并不让他们起身,只冷声道:“尔等今日夜入本宫,可是怕新派明日清算?”

一句话,如刀锋刺骨。几人神色骤变,冷汗渗出,额头更低了几分。

其中一人硬着头皮答道:“娘娘明鉴,我等虽受焰塔烙志,却仍心向皇室。新派势大,行事咄咄逼人,我等惧其吞并,愿投娘娘门下,以求香堂平衡。”

贵妃低笑,指尖叩盏,发出清脆声响。她缓缓开口:“平衡?呵,你等身上烙着‘贪’‘惧’之字,焰塔已判,你们还有何资格言平衡?若本宫庇护,岂不是自污羽翼?”

几名长老面如死灰,心中一沉。正当他们不知如何答时,贵妃忽而一挥袖,案上香炉猛地腾起一阵青烟,瞬息间扑面而来。烟气侵入,他们只觉胸口一紧,脑海浮现香堂问志时的耻辱景象,身上的烙字隐隐灼痛。

“娘娘!”一人惊呼,扑倒在地,声音带着颤抖,“我等愿以诚心为誓,若有二心,天诛地灭!”

其余人也纷纷跪下,惶恐至极。

贵妃目光冷漠,静静看他们屈服,方才抬手,香烟渐散。她收敛笑意,缓缓道:“尔等要投靠,本宫自然不会拒绝。只是空口无凭,凭什么让我信你们?”

长老们对视,终于那位年长者颤声道:“我等愿奉上三成香材,以供娘娘寿安宫香火长盛。”

话音一出,殿内一静。贵妃挑眉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
“三成?你等还算识时务。”

她顿了顿,语气陡然转冷:“除此之外,本宫还要你们暗中递交新派账册,每一次分配的细节,都要抄录在案。若有一日,新派自恃清正,本宫便用你们的笔迹,叫他们身败名裂。”

此言如同当头棒喝,几名长老面如土色。他们明白,这等行径一旦暴露,便是万劫不复。但此刻,拒绝已不可能。

“谨遵娘娘吩咐。”年长者咬牙叩首,声音沙哑。

贵妃方才抿茶,神情悠然:“很好。本宫既庇护你们,尔等从此便是本宫的羽翼。记住,若敢有一丝反复,本宫不需焰塔,亦能叫你们死无全尸。”

她语声轻柔,却比焰火更灼人心。

几名长老退下时,脚步虚浮,背后冷汗湿透衣襟。寿安宫外的夜风吹来,才让他们感觉自己尚在人世。可他们心底已明白,今夜一入,便再无回头路。

他们依附了贵妃,却也将香堂未来的命运推入更深的暗流之中。

香堂后殿,香火已尽,残烛摇曳。殿内只余几人对坐,氛围却比白日更压抑。

年轻的无印香官端坐案前,神情拘谨。他虽有无印在身,却深知这份“清正”的标记,更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。

一名年长香官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,却带着讥意:“焰塔既赐你无印,众人皆以你为首。可这数日,账册都落在你案上,连香材的分派也由你一言而决。这便是你所谓的‘无私’?”

无印香官一怔,急忙解释:“我并无此意。账册在我手,不过是暂管。诸事皆可共议,绝非我独断。”

另一名中年香官冷笑,目光如针:“共议?我等连账册的半页都未见过。外头传言,今日香堂分配,已全是你一人首肯,旁人不过点头随声。若是如此,你的‘共议’,岂不是笑话?”

话音落下,殿内一片寂静。

年轻香官脸色泛白,抬眼望向同座的几人,声音带着几分急切:“我从未独揽!每一桩事,都是传于几位大人之手,怎能说成我独断?”

年长香官拍案而起,眼神凌厉:“够了!你既承认账册在你,便是你独掌香脉。你有无印在身,外人也只认你为首。如此一来,你我皆成了你的附庸!”

另一人冷声附和:“说得好!这‘新派’,到底是群策,还是你一家独大?”

无印香官心头一震,唇齿发颤。他想要分辨,却发现再多言语,也被他们当作掩饰。

就在此时,一名素来沉默的中立香官缓缓开口:“诸位莫要动怒。新派方立,若此刻便内斗,岂不叫旧派看笑话?我以为,不若推一人专管账册,余人分管香材与人事,各持一权,彼此制衡,才是长久之道。”

这话看似调和,却暗暗挑拨,将矛盾直白揭开。

年长香官冷哼:“此言甚是!账册不能一人独握,须由我等轮值,才能显公平。”

无印香官心底一凉。他明白,中立之言并非真心劝和,而是试图削弱自己的威势。

他沉默片刻,终于低声道:“若诸位不信我,账册可轮流执掌。但请记住,焰塔烙我无印,外人皆以我为新派之首。若我弃之不理,岂不显得新派无主?此乃大局所迫,并非我之私欲。”

此言一出,殿内再度冷寂。

年长香官眯眼而笑,语气森然:“大局所迫,还是你心有所图?且看你能撑到几时。”

说罢,他拂袖而去,其余几人也陆续起身,留下无印香官独坐。

殿外风声呼啸,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得孤长。他凝视那本厚重的账册,眼神深陷,似乎忽然明白:新派并非铁板一块,而是暗潮潜伏,随时可能将他吞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