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1章 风雪余痕 暗线再起(2/2)

“江枝,你以为困住我?你以为废了我,就能安生?只要他们还在,你永远不得安宁!”她的声音低沉,几乎是嘶哑的自语。

白苓跪在一旁,泪流满面:“娘娘,别了,再挣扎也无用啊……”

延妃冷冷一笑:“无用?不,最有用的,往往是最后一口气。”

夜色渐深,香监署的烛光仍未熄。江枝站在灯下,铺开一张京城图,指尖缓缓在“太庙”、“织造局”、“长水库”三处点落,声音冷厉:“他们以为我只能防火,不知我已锁水;他们以为我盯着庙,不知我手已伸到城。”

夜阑恭声问:“主子,下一步呢?”

江枝轻轻一笑:“既然他们要‘再起’,那我便让他们现形到彻底。明日御前,我要他们亲口承认:不是我江枝要杀他们,而是他们自己撞上刀锋。”

她收起地图,声音淡冷,却带着逼人的锋锐:“暗潮再生,也不过是旧血未干。——旧血不擦,便拿新血来涂。”

屋外风雪再起,宫城深夜里的钟声悠长,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色风暴敲响前奏。

夜色未央,北风呼啸,皇城之外的长水库波涛暗涌,水面映着星光,偶尔掠过的乌鸦影子像血迹般斑驳。与此同时,太庙前的香案亦在重整,三重封缄的白牌林立,令无数小吏避之不及。江枝心中极清楚——敌人不会在同一处下手,而是要同时在两处点火,让她首尾难顾。

刑司的探子连夜送来急报:长水库东闸有人夜半潜行,试图将石枷撬开。幸而暗哨拦截,杀退一人,却被他自断舌头,咬毒而亡。尸首一查,竟是织造北局的账吏。

江枝披着斗篷,在灯火摇曳中翻看尸首衣缝中的纸片——上头赫然写着:“火不成,水当继。”字迹仓促,却足以昭告他们的第二手。

她眼神冷厉:“火路已断,他们便要借水。若水库崩溃,城中十万生灵,皆化作刀口上的筹码。”

夜阑沉声:“属下已布兵,但库闸之处辽阔,恐防不胜防。”

江枝轻笑:“不必防水,要防人。库闸若开必需钥印,钥印不出,水库如铁。”她转过身,声音森冷,“传我令:锁人。凡与库闸有职守者,皆即刻禁足查验,一步不得离。”

刑司奉命,水库的官吏尽数被押入京营。江枝却知,这不过是堵了明道,暗渠未必就此停息。

与此同时,太庙中也不平静。有人半夜试图偷换香材,被香监封牌的役差逮个正着。那人装作粗笨小吏,结果一搜身,竟在袖中发现雁社的社章。

役差当场震惊,将人押解而来。江枝亲自审问,那人竟冷笑:“你们以为封了香,就能断我们?香在手里,火在心里。火要烧,处处皆可起。”

江枝盯着他,指尖一点点敲在桌案上,冷声问:“是谁叫你来的?”

那人咬牙不答,江枝淡淡挥手:“带下去,灌药——不必毒,只要他能吐话。”

刑司役差立刻拖下去。片刻后,那人惨叫声从院中传来,江枝面色未变,只低声道:“火与水,他们一条也舍不得弃。既如此,我就一并收。”

长宁宫中,延妃得知外头两线齐动,脸上竟露出一丝冷笑。她在暗中写下:“火水同起,必有一成。”这纸条顺着密道传出,却没想到,已早早落入江枝布下的暗网中。

江枝接过纸条,唇角一抹讥笑:“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棋手。不知自己,早已成了棋子。”

她吩咐夜阑:“把这纸条留一半给她,另一半……递去御前。”

夜阑疑惑:“御前?”

江枝冷声:“让陛下亲眼看看,禁宫之内,延妃仍在调度。届时,她连‘自辩’的机会也没了。”

四、御前风暴初起

次日朝堂,皇帝见到纸条,脸色骤变。他将半张纸条拍在案上,冷声喝问群臣:“这是何意!延妃在禁宫,竟还敢调度外党?是谁给她胆子?”

百官噤若寒蝉。

江枝上前,声音清冷:“陛下,延妃虽困,但她的手未断。若不当场剜根,她与旧党便会如阴影般,永不散去。”

殿内顿时掀起巨浪,许多官员面色惨白,不敢再开口。皇帝沉默片刻,终于点头:“准。三日内,彻查延妃旧党。若有余孽,一并清算!”

江枝退朝之后,并未回署,而是亲赴太庙与水库。

在太庙,她亲手将那批香材逐一焚烧,亲眼看着黑烟腾起,才冷声道:“火路断。”

在水库,她下令将三处闸门的钥印全数收归香监保管,重兵驻守,甚至命人将闸门铁索加封三重,钉上香监的印玺。她当场宣布:“若闸有异,唯香监问责!”

众人愕然,却不敢多言。

夜阑低声问:“主子,这样一来,你就是在替他们背全责了。”

江枝冷冷一笑:“正是要他们知道,我敢担。火水既锁,他们再无可借。若还不死心,就只能现出最后的影子。”

风雪未歇,京城上空却压出一层比雪更沉的阴影。延妃旧党在水火两线受挫之后,终于彻底撕破遮羞布。三日之约将至,他们赌上最后一线生机,意图在御前再度翻案。

金銮殿的大钟声比往常更早地敲响,百官衣冠齐聚,殿内空气沉闷到令人透不过气。皇帝面色阴沉,眼下青痕更重,显然连日不眠。他冷冷扫视群臣,尚未开口,御史残部中残存的几人已齐齐出列,伏地叩首,声音齐整:“陛下,延妃无罪,香监乱政!若今日不雪冤,恐社稷难安!”

这句话在殿内激起巨浪,百官一片骚动,不少人交换眼神,心底明白这是旧党孤注一掷的最后反扑。皇帝脸色铁青,正欲呵斥,江枝却上前一步,冷声截断:“无罪?既然要雪冤,那便当殿对质。刑司——带证!”

殿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,刑司役差押着三人进来。为首一人是织造北局的库吏,另两人则是被截下的雁社书吏。三人衣衫残破,面色惨白,显然是连夜审讯后的模样。江枝目光冷厉,指向他们:“诸位口口声声要为延妃请命,那就请听听,这几位如何自述。”

库吏一度欲噤声,却在刑司役差冷冷一压之下,声音颤抖地吐出:“是……是雁社的学士与御史大人指使……让我在水库闸门上动手。若成,便以延妃为旗,再立旧局。”

殿内一片哗然。雁社书吏也被推上前,他们浑身发抖,最终只能哭喊:“我们原只为写文章,不曾想……文章要配钱,钱要配火,火要配水。若不从,便以全族威胁!”

江枝冷笑一声,声音如刀:“诸位,这就是你们的‘清议’?以血为墨,以火为章,以十万生灵作笔底?!”

御史残部脸色惨白,却仍有一人咬牙辩驳:“不过是刑司的酷刑,怎能信口供?”

江枝唇角一抹冷弧,挥袖一声令下,殿外役差抬进一口铁匣,沉重地落在金砖之上。江枝亲自揭开,匣中静静放着两物,一是带血的钥印,正是水库闸门之印;二是一摞残破账簿,上面半新半旧的墨迹清晰写着钱银流向,直指几名御史残部与顺德候余党的往来。

江枝的声音冷冽,字字如锋:“这是供,这是物,这是账。三者皆在,诸位还要抵赖么?”

殿内空气凝固,百官尽皆色变。皇帝面色铁青,猛然一拍龙案,怒声震殿:“逆党猖狂!来人,将涉案之御史一并押下,待刑司彻查!”

御史残部彻底崩溃,几人当场被拖走,有人哭喊不已,有人仍强作镇定,却无人敢再辩。

延妃被押至殿前,素缎衣裳早已失色,她却仍强撑着笑容,眼中满是疯狂:“江枝!你以为这样,就能独活?呵,陛下心中最疑的,终究还是你!今日你赢得了我,明日,未必赢得了他的信!”

江枝冷冷凝视她,语声森寒:“赢不赢得信不要紧,但今日,你与旧党,必死。”

皇帝目光沉沉,久久未语,最终一挥手,声音如铁:“延妃,罪在当诛。然念及旧情,暂废为庶人,永禁长宁宫,不得再出。其余党羽,一律下狱问斩!”

殿内百官山呼“陛下英明”,震得金銮殿回声阵阵。延妃惨然一笑,被押下时眼中再无昔日的骄矜,只余满溢的恨意与绝望。

江枝低头一拜,素影在金砖上投下一片冷冽的阴影,声音清寒:“社稷安定,必以血证为据。今日之局,至此终结。”

风雪再次卷入殿门,火盆中的火焰被吹得摇曳不定,仿佛在映照这一场宫局血色收束。御前一役,延妃旧党彻底覆灭,而江枝,也在群臣惶恐与畏惧的注视中,成为了此局唯一的掌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