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7章 真相大白(2/2)
元和二十一年正月,京师雪霁。锦衣卫都指挥使萧如晦病笃,弥留之际,密呈女帝一只乌木小盒,盒盖以火漆封,烙“沈”字。女帝启封,内藏一叠残卷,载沈氏余党历年密账——
“永徽宫变后第三年,买通帝师近侍阿青,日投慢性毒‘忘川’于茶,毒量微毫,三月一发,十年可绝脉。——沈清砚”
朱笔小字,力透纸背,像一把迟到的匕首,直插她心口。她指节瞬间收紧,残卷被攥得碎裂,血沿掌纹滴落,却浑然不觉。
萧如晦伏枕叩首,声音嘶哑:“臣查此已久,惧祸未敢呈……今将死,不敢负陛下。”言毕,气绝。女帝立于病榻前,血滴落在地,像一场无声的崩溃。
当夜,她提剑直入天牢,雪亮剑锋映出她赤红双眼。沈氏最后三名余孽被锁于壁,见她来,竟齐声低笑,为首者抬眸,声音嘶哑:
“陛下,鹤丞相早知毒源,却选择不告诉您,只加速自己死亡。他求死,您偏要救;如今他遂愿,您又哭什么?”
剑光落下,却斩在空处——她手腕一颤,剑尖“当”一声刺入青砖,火星四溅。余孽笑声更大,像夜枭啼哭,震得牢壁灰尘簌簌而落。她再抬手,却斩不断心中枷锁——那枷锁,由江栖鹤的血与她的泪铸成,早已与骨血相连。
回宫,她亲自开启“栖鹤山庄”送来的遗物——箱底,一幅素绢,墨迹已干,却仍带药香:
“长渊,我死于你手,也死于你怀里,算偿了这天下罪。——栖鹤绝笔”
她伫立良久,忽然大笑,笑声嘶哑,像雪夜将裂的冰;笑到尽头,却咳出一声哽咽,泪滚而下,滴在字幅,晕开一片墨花。她抬手,将字幅凑近火盆——
火舌舔上指尖,灼痛钻心,她却不觉,只看墨迹被火吞没,卷起,化作黑蝶,飞散空中,像一场无声的葬仪:葬的是字,也是她最后的侥幸。
当夜,她下诏——
“废玄甲卫,番号永除,营旗焚毁,血债皆归朕身。自今日起,天下再无暗夜之刃,唯有白日之政。”
诏书出,百官山呼“陛下圣明”,声浪震得雪尘簌簌。她立于丹陛,白发被风吹得凌乱,像一面残破的旗。呼声未绝,她却低笑一声,声音轻得只有风听见:
“朕……何曾圣明?”
更鼓五声,雪落无声。她独上城楼,以指腹轻触唇上旧疤——那是江栖鹤曾咬破的伤口,如今早已结痂,却在此夜,隐隐作痛。
雪覆肩头,掩不住她一头白发;也掩不住,她心底那片永远无法愈合的暗红——
雪落白发,火尽字灰,她终于承认:
圣明也罢,暴君也罢,她终究——只是失去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