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7章 真相大白(1/2)

元和二十年冬至,风雪塞途。女帝单骑千里,自洛阳返京,怀中所抱,是已无生息的江栖鹤。素白龙袍覆于他身,玄狐大氅裹住二人,雪片落在她发梢,转瞬不化,像为皇城提前戴孝。

太极殿门大开,铜鹤灯千盏,照见女帝一步一血——雪被足印踏裂,露出底下暗红砖面,像一条不肯愈合的伤。她将遗体置于丹陛之上,亲手摆正头颅,指尖拂去他眉心雪粒,动作温柔得像怕惊扰一场浅眠。

“停灵,帝王仪。”她声音哑得不成调,却字字清晰,“谁敢异议,朕以国丧论罪。”

百官缟素,跪满丹墀,却无人敢哭出声。雪落无声,像为这场逾制的丧礼,盖上一层白绫。

女帝守灵七夜,不曾离殿,不曾卸冠。第七日子正,铜漏声尽,她忽觉眼前一黑,扶柩而跪。内侍惊呼,却见她发根寸寸成雪,须臾之间,青丝尽白,像一场大雪,自头顶倾泻而下。

史官记:“昭武帝一夕白头。”

第八日早朝,她着素白龙袍,披发未冠,白丝垂腰,面容冷白如瓷,唯唇色殷红,像雪里一点将熄的火。百官抬头,皆骇得俯伏,像看见一尊被岁月一夜风化的神像。

下葬日,雪霁。帝陵石门洞开,玄铁锁链垂地,像巨兽张口。女帝亲手抬棺,将半幅丹书铁券放入江栖鹤枕侧——铁券边缘尚带她的齿痕,断口处,血迹已凝成黑紫。

另半幅,她自己留下,以红线穿起,挂在颈侧,贴近心口。碑前,她未哭,只抬手,以指尖描摹碑上“江栖鹤”三字,描到最后一划,指甲崩裂,血沿碑纹蜿蜒而下,像一条细小的河。

玄甲卫副将高长陵跪请:“是否殉葬?”

她淡声:“殉不得,朕还要留命,替他看江山。”

当夜,她独寝空榻,抱他旧氅——素白锦面,里层尚留药香与墨香。氅衣袖口,有他咳血时溅上的暗点,她低头,唇轻触那处血迹,泪终于滚落——

先是无声,继而哽咽,最后俯身大呕,血与泪混在一处,落在氅衣,落在床榻,落在她掌心。她伸手去捂,却捂不住,血从指缝渗出,像无法堵截的悲伤。

窗外,一株老梅,雪压枝桠,终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断枝落地,声音清晰得像骨裂。女帝抬头,看见那枝断梅,白花瓣碎了一地,像无法拼凑的过往。

她忽然大笑,笑声嘶哑,像夜枭啼哭,笑到弯下腰,笑到呕血不止,却仍伸手,折下一枝残梅,放在自己枕边——

“先生,你走了,连梅都为你折枝。”

更鼓五声,天将破晓。女帝坐至天明,白发披散,被晨光照得刺眼,像一场提前到来的雪崩。她抬手,以指腹拭去唇角血迹,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,却在下一瞬,将那枝残梅揉碎,花瓣从指缝簌簌而落,像一场无声的葬仪——

葬的是梅,也是她最后的柔软。

而雪仍在下,覆盖皇城,覆盖帝陵,覆盖她一头白发——

像一场永不停息的悼亡,像一句永远无法出口的抱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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