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股改阵痛(1/2)

与“启明创投”沈光南的理念共鸣,如同一阵和煦的春风,驱散了“微光”团队在寻求资本道路上所遭遇的阴霾与沮丧。那份优厚且充满尊重意味的投资意向书,很快便正式摆在了林知微的案头。它不仅意味着巨额发展资金的即将到位,更象征着“微光”所坚持的“精益求精,普惠民生”的道路,获得了来自主流资本圈层的罕见认可。

然而,签署意向书仅仅是一个开始,如同交响乐辉煌序曲后的第一个复杂乐章。紧接着到来的,便是为了满足风投资本入场和未来长远发展需求,而必须进行的一场深刻且不可避免的自我革命——股份制改造。

“股g 改”这两个字,在九十年代初的中国企业界,还是一个带着几分神秘与先锋色彩的词汇。对于“微光”这群习惯了在技术研发和市场竞争中冲杀的创业者而言,它更像是一场需要重新学习规则、甚至需要刮骨疗毒般的内部重构。

陆为民作为运营经理,自然是这场变革的先锋与具体执行者。他在律师事务所和会计师事务所的协助下,拿出了一份详尽的股改方案初稿。这份方案,像一份精密的外科手术规划图,旨在将“微光”从一个带有浓厚创始人色彩、股权结构模糊不清的“大作坊”,改造成为产权清晰、权责明确、治理规范的现代股份有限公司。

方案的核心内容,在又一次的核心层闭门会议上被摊开时,瞬间在平静的湖面下激起了汹涌的暗流。

首先,是股权分配问题。陆为民根据过往的贡献、现任职位和未来潜力,拟定了一份初步的股权激励名单和分配比例。林知微作为创始人和灵魂人物,占据最大头,这一点无人质疑。王建业、周晓梅、李志强、陆为民、赵国栋等核心元老,也各自获得了不同比例的股权。

然而,当一些更早加入、但职位并非顶层的老员工,以及几位后期引进的关键技术骨干的名字和比例也出现在名单上时,微妙的气氛开始滋生。并非所有人对此都感到满意。

一位从仓库时期就跟着王建业做研发、如今已是某个项目组技术负责人的老工程师,在私下里就忍不住对同伴抱怨:“当年林总带着咱们在仓库里啃凉馒头画图纸的时候,小张他还在学校里念书呢!现在倒好,就因为他搞的那个新算法有用,分到的股比我还多?这论资排辈,也不能一点都不讲吧?”

这种基于“历史功劳”与“现实价值”的失衡感,在部分老员工心中悄然蔓延。

其次,是组织架构的调整。按照现代企业制度,需要设立规范的董事会、监事会,明确股东会、董事会、管理层的职责边界。这意味着,以前很多事情林知微一句话就可以拍板,或者几个核心成员碰个头就能定下的“草莽”决策模式,将被一套更为复杂、但也更为规范的流程所取代。

王建业看着方案中关于“技术决策需经技术委员会评估,重大投资需报董事会批准”的条款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他倒不是贪恋权力,而是本能地担忧:“搞这么多层审批,等流程走完,市场机会早就没了!研发灵感也等不了那么久的开会讨论!”

李志强也对未来需要向董事会定期汇报经营指标感到压力巨大:“这岂不是等于头上多了几个婆婆?以后干活还能像现在这么放得开手脚吗?”

最为尖锐,也最触及情感深处的矛盾,来自于方案中关于“非主营业务剥离”和“人员优化”的建议。为了使得合并报表更“干净”,吸引资本市场青睐,陆为民建议,将诸如食堂、车队、甚至园区内部的小型图书馆等非直接产生利润的辅助部门,进行社会化外包或成本中心独立核算。同时,对一些年龄偏大、技能单一、无法适应新岗位要求的老员工,提供“买断工龄”或调整至边缘岗位的选择。

这一下,真正戳到了痛处。

消息不知如何泄露了出去,很快就在员工中引发了轩然大波。尤其是那些从建厂初期就跟随、在流水线上兢兢业业工作了多年的老工人,感到了一种被抛弃的恐慌与寒心。

“凭什么?厂子好了,就要把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脚踢开?”在二号楼车间的休息室里,几个老师傅围在一起,情绪激动。他们当中,就有当年跟着赵国栋一起从旧仓库搬过来的第一批组装工人。

“就是!没有我们当年没日没夜地加班赶工,能有‘微光’的今天?现在倒嫌弃我们跟不上趟了?”

“听说这是那个陆经理搞出来的主意!这些坐办公室的,就知道算计!”

流言蜚语和不满情绪,像瘟疫一样在园区内扩散。以往那种亲如一家、充满温情的氛围,似乎正在被一种无形的隔阂与猜忌所取代。

这股暗流,最终汇聚到了赵国栋这里。作为生产总监,又是众老工友心目中公认的“自己人”,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一边是公司发展的“大局”,一边是并肩多年、如今惶惶不可终日的兄弟,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,夹在中间,左右为难,眉头锁得一天比一天紧。

终于,在一个周五的傍晚,赵国栋敲响了林知微办公室的门。

他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,黝黑的脸上带着罕见的纠结和痛苦,双手不安地搓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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