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沧海桑田（2/2）
而古战场深处，煞气浓烈成雾，空间不稳，时有上古禁制残存或战魂怨灵出没，危险重重，等闲修士不敢深入。
林夜改变容貌，化作一个面容阴鸷、散发着淡淡煞气的金丹后期散修，踏入古战场外围区域。
他看似漫无目的地游荡，实则神识如网铺开，仔细感应着那稀薄黑渊气息的流向与空间异常的节点。
三日后，在一片由无数巨大妖兽骸骨堆积而成的“骨山”附近，林夜停下了脚步。
这里的煞气格外浓烈，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淡红色煞雾。但在混沌法眼的视野中，他能看到，在骨山底部某个隐蔽的裂缝深处，空间结构有着不正常的“褶皱”，并且有一缕比之前清晰得多的黑渊气息，正从那里缓缓渗出，虽然依旧微弱，却带着一种“活性”，如同呼吸。
裂缝外，布置着极为高明的隐匿和防护阵法，若非林夜对黑渊气息敏感且精通混沌阵法（源自归墟传承），绝难发现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林夜眼神微凝。他没有贸然闯入，而是在远处寻了一处天然煞穴，布下隐匿阵法，开始长时间观察。
足足观察了七天。
他发现，每隔两三天，便会有一两名行踪诡秘、周身笼罩在隔绝神识黑袍中的修士，手持特制令牌，悄无声息地穿过阵法，进入裂缝。这些修士修为都不弱，至少金丹期，行事谨慎，彼此间几乎无交流。
第七天深夜，当又一名黑袍修士进入后约半个时辰，裂缝深处的空间褶皱突然轻微波动了一下，那股黑渊气息随之活跃了一瞬，随即恢复平静。
“里面……有活物在操控，或者在举行某种仪式？”林夜心中判断。
他不再等待。趁着一阵突如其来的、由古战场自然形成的“煞气风暴”遮蔽天机与感知的时机，林夜身形化作一缕几乎无形的灰气，贴着地面，以【归虚之力】包裹自身，模拟出与周围煞气、黑渊气息近乎一致的能量波动，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那道防护阵法。
阵法只是微微一闪，几乎未被触发。
进入裂缝，是一条向下倾斜、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狭窄通道。通道壁上镶嵌着散发幽绿光芒的磷石，照亮前路。越往下，那股阴冷、晦涩、带着吞噬与湮灭意味的黑渊气息就越明显，甚至让林夜体内的混沌元婴和【幽冥印记】都产生了本能的排斥与警惕。
通道极深，蜿蜒向下约千丈后，豁然开朗。
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出现在眼前。石窟中央，是一个约十丈方圆、深不见底的漆黑水潭。潭水并非真正的水，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黑色雾气凝聚而成，不断翻滚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与死寂气息——正是高度浓缩的黑渊之力！虽然比起九幽核心那被镇压的本体微不足道，但已足够骇人。
水潭边，矗立着一座三丈高的简陋祭坛，由不知名的黑色骨骼搭建而成。祭坛上，刻满了扭曲的、与黑渊印记同源的符文。此刻，祭坛周围，跪伏着七名黑袍人，他们双手高举，掌心向上，口中念念有词，发出晦涩的音节。
而祭坛中央，悬浮着一物——正是林夜在情报中看到过描述的那种“带有微弱空间波动的黑色矿石”！只是眼前这块更大，有拳头大小，正散发着幽幽乌光，与下方黑潭产生共鸣，不断吸收着从潭中升起的丝丝黑气。
更让林夜瞳孔骤缩的是，在祭坛后方，石窟的墙壁上，竟然镶嵌着一面残破的、布满裂痕的青铜古镜！镜面浑浊，却倒映着黑潭与祭坛的景象，镜框边缘，隐约可见“九幽”二字古篆！
九幽镇狱使的遗物？！还是当年封印体系的一部分？
随着黑袍人的诵念，黑色矿石吸收的黑气越来越多，其内部的空间波动也越来越剧烈。突然，矿石表面裂开一道细缝，一缕精纯了许多的黑气钻出，并未散开，而是如同有生命般，在空中扭曲、延伸，竟缓缓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的、仅有轮廓的“门”的形状！
这“门”极不稳定，闪烁不定，仿佛随时会崩溃。但门后的景象，却让林夜心头巨震——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，以及黑暗中，一双缓缓睁开的、冷漠贪婪的巨大眼眸虚影！与他在九幽吸纳印记时看到的“黑渊之影”一般无二！
这些黑袍人，竟然在尝试以黑渊矿石为媒介，以自身为祭品（林夜能感觉到他们的生命力在缓慢流逝），配合这残破的九幽古镜和此地天然汇聚的煞气与稀薄黑渊之力，强行打开一道微小的、极不稳定的临时通道，与那被封印的“黑渊之影”建立联系！
他们在向黑渊之影献祭！并试图获得反馈或指引！
眼看那虚幻的“门”和门后的眼眸越来越清晰，林夜知道不能再等下去。
他显出身形，元婴中期巅峰的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，瞬间充斥整个石窟！
“何方妖孽，胆敢沟通邪魔！”
声音如雷，震得石窟嗡嗡作响，七名黑袍人的诵念戛然而止，齐齐骇然转头。
为首一名黑袍人，气息赫然是金丹巅峰，见状厉喝：“杀了他！不能让他打断仪式！”
另外六名黑袍人（两名金丹中期，四名金丹初期）毫不犹豫，同时暴起，各种阴毒狠辣、带有强烈侵蚀性的法术、法器，劈头盖脸砸向林夜，瞬间封锁了他所有退路。那金丹巅峰黑袍人则咬破舌尖，喷出一口精血在祭坛上，加速诵念，试图稳住那即将成型的“门”。
林夜眼神冰冷，不闪不避，右手抬起，并指如剑。
没有绚烂的光华，只有一道灰蒙蒙、边缘带着细微扭曲的剑气，悄无声息地斩出。
【归虚】！
剑气掠过，最先攻到的几件侵蚀性法器，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，凭空消失了一部分，灵光瞬间黯淡坠地。紧随其后的法术攻击，撞上剑气，如同冰雪遇沸油，迅速消融湮灭。
“什么？！”黑袍人们惊骇欲绝，他们的攻击竟然被如此轻易地化解？这是什么力量？
林夜身影如鬼魅，一步踏出，已至一名金丹中期黑袍人身前，左手混沌指轻点其眉心。那人护体灵光如纸糊般破碎，眼神瞬间呆滞，软倒在地，神魂已被混沌之力震散。
“结阵！”金丹巅峰黑袍人惊怒交加，剩余五人迅速靠拢，组成一个简易的合击阵法，煞气与黑气交织，威力倍增。
但林夜只是屈指连弹，五道细微的【归虚】剑气射出，精准地没入阵法运转的五个关键节点。
“噗噗噗……”
如同气泡破裂，刚刚成型的阵法瞬间溃散，五名黑袍人如遭重击，口喷鲜血倒飞出去，气息萎靡。
那金丹巅峰黑袍人睚眦欲裂，猛地摘下兜帽，露出一张布满黑色纹路、眼瞳完全被漆黑占据的狰狞面孔。他狂吼一声，全身血肉竟开始燃烧，化为一股精纯的黑红血雾，注入祭坛！
“以我之血，唤吾主目光降临！”
祭坛上黑色矿石剧烈震动，那道虚幻的“门”猛地清晰了数倍，门后那双巨大的眼眸骤然亮起，一道凝练到极致的、充满毁灭与贪婪的漆黑目光，仿佛跨越了无尽虚空与封印阻隔，朝着林夜投射而来！
目光所及，空间凝固，万物凋零，连石窟的岩壁都开始无声湮灭！
这是黑渊之影隔着封印投来的一缕目光！威力之强，足以瞬杀寻常元婴中期！
林夜面色凝重，却不慌乱。他体内混沌元婴额头【幽冥印记】骤然放光，一股纯净、安宁、蕴含轮回净化的力量弥漫全身。同时，他右眼深处那被“驯服”的湮灭之核（归虚之力源头）急速旋转。
他双手在胸前合拢，混沌灵力、净火本源、锋锐罪业、焚罪之意、归虚之力，以及刚刚引动的【幽冥印记】之力，六种性质迥异却都被他初步掌控的力量，在《混元道经》无上心法的统御下，开始尝试进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“融合”！
并非简单的叠加，而是在他坚定道心的引领下，于指尖凝聚成一点米粒大小、却散发着让整个石窟都开始战栗波动的“灰白光芒”！
这光芒，非黑非白，非生非死，仿佛是一切的原点，又像是万物的终结。
“混沌初辟，归墟返真——”
“【原初之息】！”
林夜低喝，将那点“灰白光芒”轻轻推出。
光芒与那跨越虚空投射而来的漆黑目光，无声碰撞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只有最本质的湮灭与对抗。
漆黑目光蕴含的吞噬与毁灭意志，疯狂侵蚀着灰白光芒。而灰白光芒则如同定海神针，稳固无比，不断分解、消融着黑暗，并隐隐散发出一种“万物归源”、“返本还虚”的意境。
僵持仅仅一瞬。
灰白光芒终究只是雏形，且林夜是仓促融合，而漆黑目光虽只是一缕，却源自那恐怖绝伦的本体。
“咔嚓……”
灰白光芒表面出现裂痕。
但就在它即将破碎的刹那，林夜胸口的混沌玉珏再度自主复苏！一道苍茫古老的灰色光柱后发先至，与即将崩碎的灰白光芒融为一体！
“轰——！”
融合后的光芒瞬间稳定，并反向压过了漆黑目光，将其寸寸逼回那虚幻的“门”内！
门后那双巨大的眼眸，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——那是一丝惊讶，以及……更深的贪婪！
“混沌……玉碟……碎片……持有者……”
一个冰冷、宏大、直接响彻灵魂的意念，顺着即将崩溃的联系传来。
“找到……你……吞噬……”
“砰！”
虚幻之门彻底崩溃，黑色矿石炸裂成齑粉，那缕目光与意念也随之断绝。镶嵌在墙上的残破青铜古镜，“咔嚓”一声，裂痕扩大，灵光彻底黯淡，变成凡物。
祭坛崩毁，七名黑袍人，包括那燃烧自身的金丹巅峰首领，在仪式反噬和刚才的冲击下，尽数殒命，尸体迅速干瘪风化，仿佛被抽干了所有。
石窟内，只剩下翻滚的黑潭和林夜沉重的喘息声。
他脸色苍白，刚才强行融合多种力量施展【原初之息】（暂命名），又引动混沌玉珏，消耗巨大。但眼神却格外明亮。
黑渊之影，果然在试图渗透！这些黑袍人，不过是其微不足道的棋子。他们的目的，不仅仅是沟通，恐怕更想定位、甚至接引其力量降临！
而自己，似乎已经被那恐怖存在“标记”了。
“必须尽快了。”林夜看着那残破古镜和仍在翻滚的黑潭，挥手打出一道蕴含净火本源与【幽冥印记】之力的封印，暂时封住黑潭，防止其继续扩散。又收起那面残破古镜（或许日后有用）。
他迅速清理了现场，抹去自己的痕迹，转身离开这地下石窟。
南荒古战场的水，比他想象的更深。黑渊之影的爪牙已开始活动，且拥有利用九幽遗物和特殊矿石构建临时通道的手段。
距离归墟秘境开启，只剩两年多。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，尽可能地提升实力，整合力量，查明更多真相。
因为当秘境开启之时，他要面对的，可能不仅仅是天道碎片和沧澜界的争夺，还有那来自九幽最深处、渴望吞噬一切的……黑暗目光。
（南荒初探，惊现黑渊祭祀。林夜初试融合之力，惊退邪魔目光。然而，危机已如影随形。归墟秘境之约日益临近，各方暗流汹涌汇聚。真正的风暴，正在酝酿之中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