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他懂的不是话,是我不说的疼(2/2)

我想找出破绽,想看看他镜头里的我,到底是什么狼狈样。

胶片洗出来,摊了一桌子。

但我失望了。

照片里没有一张是我皱眉的,没有一张是我脸色苍白的。

全是我在笑,我在给那只胖橘猫喂食,我踮着脚去够那朵开得最高的蔷薇,甚至还有一张是我睡着了,嘴角挂着口水的傻样。

所有的痛苦、狰狞、隐忍,都被他刻意剪辑掉了。

“曾煜城,你这是造假。”我指着那些照片,鼻子有点酸,“这不是真实的我。”

他从背后抱住我,下巴搁在我的颈窝里,声音很轻:“我不想记住你疼的样子。那些烂在泥里的日子,我替你记着就行了。胶片很贵,只配用来记录你活着。”

我背过身,没敢让他看见我红了的眼眶。

这男人,太犯规了。

如果说这些只是前菜,那台风过境那天晚上的高烧,就是最后一道防线崩溃的时刻。

系统反噬来势汹汹,体温直接飙到了39度。

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,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火星子。

曾煜城要叫医生,被我死死拽住袖子:“别叫……我没事……睡一觉就好……”

我怕医生查出我身体里的异常,怕系统的秘密曝光。

他没坚持,也没发火。

他只是把那个喋喋不休的家庭医生赶了出去,然后整夜守在我床边,一遍又一遍地用湿毛巾给我降温。

迷迷糊糊中,我听见了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。

那是老式录音机转动的声音。

紧接着,一个沙哑、破碎、充满了绝望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:

“煜城……别丢下我……我好怕……疼死我了……”

我猛地睁开眼,那是我的声音!

不是现在的我,是刚重生回来那会儿,系统第一次强行绑定,我疼得在地上打滚时的呓语。

我惊恐地看着他:“你……你什么时候录的?”

曾煜城按下暂停键,那令人心碎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他坐在床边的阴影里,手里摩挲着那盒磁带:“你烧得最狠的那七天,每一句我都录下来了。”

“你变态啊!”我恼羞成怒,伸手去抢。

他握住我滚烫的手腕,没躲,也没笑。

“白幽然,你自己听听。”他指了指录音机,“这声音里的人,在求救。她不想一个人扛,她在喊我的名字。”

那一瞬间,我所有的伪装,那层名为“黑莲花”的坚硬外壳,碎了个彻底。

“现在放给你听,不是为了羞辱你。”他俯下身,额头抵着我的额头,哪怕被我传染了高温也毫不在意,“是想告诉你,你早就不必一个人演什么孤胆英雄了。”

那一夜,我没再咬被角,也没再假装坚强。

第二天清晨,烧退了大半。

我趴在床沿,从床底下拉出了那个积灰的铁皮饼干盒。

那里面藏着我的“疼痛日记”——几张皱巴巴的纸,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我每一次为了完成任务而付出的代价:断指、内脏出血、神经坏死……

每一笔,都是我对自己狠心的证明。

我把盒子推到曾煜城面前:“都在这儿了。”

他看都没看一眼,直接拿起那个盒子,走到壁炉边,连同里面的纸张一起,扔进了跳动的火苗里。

火光映红了他的脸,也映红了我的眼。

“烧了?”我有点发愣,“那可是我的战绩。”

“那不是战绩,那是病历。”他走回来,重新把我塞进被子里,强硬地握住我的手,按在他胸口。

那里的心跳,沉稳,有力,像是为了某种誓言在跳动。

“以后你的疼,不用你自己记。”他看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,“由我来命名。”

我靠在他肩头,闭上眼。

原来这世上最深的懂得,根本不需要语言去翻译。

他认得我沉默时的形状,听得懂我没说出口的求救。

这一觉,我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。

再次醒来的时候,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。

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,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。

我低头一看,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极细的银链子,在阳光下闪着冷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