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我烧了所有回忆,只为记住你心跳(2/2)

我掀开被子下床,赤脚踩在微凉的实木地板上,没开灯,也没披外套,只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裙,一步一步,走向花园。

月光很薄,浮在野蔷薇缠绕的石径上,像一层未凝的霜。

我走得极慢,却极稳,仿佛身体记得这条路,比记忆更早、更深。

指尖拂过铁艺拱门上攀爬的藤蔓,刺扎进皮肤,我没缩手。

血珠沁出来,小小的,红得安静。

我低头看了三秒,然后继续往前走。

石桌还在老地方,青灰石面被露水洇湿,泛着幽微的冷光。

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——鹅黄色糖纸,三天前写的日期。

指甲掐开糖壳,梅子浆液黏稠微酸,我用拇指蘸着,在石桌上缓缓写:“我爱……”

笔画刚落,“你”字尚未成形,我忽然停住。

指尖悬在半空,微微发颤。

不是犹豫,是本能地……收手。

我盯着那三个歪斜的字,喉间泛起一丝铁锈味。

系统提示音仿佛在颅骨内嗡鸣——【检测到高情绪浓度告白行为,触发隐藏任务:《以爱为契,绑定神格》……奖励:全知预判权x1,精神力永久+30%……】

我笑了。

很轻,很哑,像枯叶擦过石面。

“写出来,就会变成任务。”我喃喃道,声音散在风里,连自己都快听不清,“可我爱你……不是任务。”

不是筹码,不是通关条件,不是系统能标价兑换的资源。

是心跳漏拍时,肋骨下的空荡第一次被填满的实感;

是烧尽所有恨意后,灰烬里唯一不肯熄灭的余温;

是我不再需要“证明自己值得被爱”,只因爱本身,已先于逻辑存在。

我抬手,食指用力抹过石桌——糖浆混着夜露,在月光下拖出一道模糊的湿痕,像一句被擦去的誓言,又像一场郑重其事的赦免。

就在这时,我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呼吸声。

没有脚步,没有衣料摩擦,只有风忽然静了半拍,然后,一道影子无声覆上我的背脊,沉而稳,带着熟悉的雪松与药香混合的气息。

他来了很久。

我甚至没回头,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空着的手掌,掌心还沾着一点未干的糖渍,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。

他没说话,只是蹲下来,与我平视。

夜色太浓,我看不清他的眼睛,却能感觉到那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脸上,像捧着易碎的初生之物。

他伸出右手,指尖沾了点我留在石桌上的残糖,温热的,微黏的。

然后,他轻轻托起我的左手,摊开掌心,俯身,用那点甜,在我皮肤上一笔一划,写下:

我 爱 你

不是刻,不是压,是描。缓慢,专注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克制。

写完,他合拢我的五指,将那三个字严严实实地裹进掌心,像封存一件不可再生的圣物。

“那就藏在心里。”他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风里,却字字凿进我耳膜,“不用写,不用说,不用完成任何任务——它本来就在那里,从你第一次为我心跳加速时,就早已生效。”

我指尖蜷了一下,糖浆在掌心微微发烫。

第二天上午,他请来了林砚医生——国内顶尖创伤后人格整合专家,也是唯一知道我“系统残留”与“记忆重构”双重异常的人。

诊疗室铺着浅灰羊毛毯,阳光斜切进来,照见浮尘缓缓游动。

我全程安静。

答问题,做量表,配合脑电监测,连瞳孔反应测试都稳得像台精密仪器。

林医生几次欲言又止,最后合上笔记,终于问:“白小姐,如果……一个人主动清除了所有负面记忆锚点,仅保留一段纯粹的生理应激反应——比如,某次心跳骤然加快。这是否意味着她完成了自我重建?”

空气静了两秒。

他抬眼看向曾煜城。

而曾煜城只是伸出手,覆上我搁在膝上的左手。

他没看医生,只盯着我,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刀,精准劈开所有学术迷雾:

“不。”

“那说明她终于活到了真正重要的那一刻。”

窗外,风忽起,吹得野蔷薇簌簌作响。

一朵新绽的花苞正悄然顶开旧瓣,粉白花瓣边缘泛着近乎透明的嫩光,蕊心一点金,在光里微微震颤。

深夜,我靠在他胸口听心跳。

咚、咚、咚——沉稳,规律,像大地深处传来的回响。

我忽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以前我以为,爱是把全世界烧光,只留你一人。”

他手臂收紧,下颌抵着我发顶,没说话,只用掌心一下下抚着我的背。

我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睡袍领口的暗纹,声音更轻了,却像淬火后的刃,锋利而柔软:

“现在才知道……爱是把自己烧干净,只留下爱你的那颗心。”

他呼吸滞了一瞬,随即收紧手臂,把我整个圈进怀里,仿佛要以体温将这句话烙进骨血。

“那让我用余生,补全你剩下的空白。”

话音落时,窗外野蔷薇的藤蔓正悄然攀上窗棂,枝头那朵新花,在夜色里静静舒展——花瓣半开,蕊心微颤,像一句尚未落笔、却已注定永恒的题记。

而此刻,我闭着眼,却清晰感知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,正一下,又一下,越跳越快。

快得不像休憩,倒像……在等待什么。

快得,连呼吸都开始发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