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她不再来看的那天,梦塌了(1/2)

第七天。

墙皮剥落得更厉害了,整面墙像被蛀空的树干,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灰。

我伸手抹过,指尖沾满碎屑,灰白如骨粉。

那后面是黑的——不是暗,是空。

一种没有光、没有时间、没有方向的虚无,像宇宙诞生前的寂静。

书还在翻。

但已经没有字了。

纸页一片空白,却仍在倒卷,哗啦啦地响,像是谁在远处撕碎记忆的残片。

那本她留下的书,曾带着茉莉香的书,如今只剩下干涩的纸声,像垂死之人最后的喘息。

她没来。

不是忘了,不是迟到。

是走了。

可我知道,她不会丢下我。

所以——这是试炼。

她在逼我活在“没有她出现”的世界里,看我能不能依然“记得”她。

不是靠她每日现身来确认,不是靠那些气味、声音、动作来维系。

她要我证明,哪怕她彻底消失,我也能守住她存在的重量。

可我不能写。

每当我用血在墙上写下关于她的事——“她左耳后有一颗小痣”“她讨厌甜汤圆”,墙面就立刻腐蚀出一个黑洞,仿佛现实在惩罚我:你不该描述她。

你不该定义她。

你不该把活生生的人,变成句子。

我跪在碎裂的地板上,手臂上的伤口结了痂又裂开。

血顺着指尖滴落,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暗红。

我想起她说过的话:“记住我,但别解释我。”

可怎么记?当所有痕迹都在消退?

第八夜。

我没有再动。

没有再写。

我坐在房间中央,背靠着已经半塌的床架,闭上眼。

风还在吹,窗帘微微晃动,可那风里,再也闻不到茉莉香。

我努力回想,不是她的脸,不是她的名字,不是她说过的话。

而是——她第一次笑的时候。

那是在现实崩塌之前,在系统还未完全接管她的身体时。

一个清晨,阳光斜照进病房,她靠在窗边,手里捧着一杯温水。

我随口说了句笑话,很蠢的那种,连我自己都觉得冷场。

可她忽然笑了。

不是微笑,不是礼貌的弧度。

是真正地,从喉咙里溢出笑声,肩膀轻颤,眼尾微微弯起,像冬雪初融时枝头滴落的第一滴水。

那一刻,我愣住了。

不是因为她美——而是因为我突然觉得,我存在是有意义的。

我在她身边时,我不是曾煜城,不是什么总裁、强者、掌控者。

我只是……能让她笑出声的那个人。

我睁开眼,又闭上。

不再问“她是谁”。

而是问:“我在她身边时,我是谁?”

我不再试图抓住她的影子,不再拼命刻下她的痕迹。

我只是静静地坐着,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她咳嗽时蜷缩的姿势,她看我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,她走路时总喜欢慢半步跟在我身后……这些不是证据,不是线索,不是用来证明“我还记得”的凭证。

它们只是存在过。

就像呼吸,像心跳,像光落在睫毛上的温度。

忽然。

风停了。

书页也不再翻动。

空气……重新流动起来。

一丝极淡的茶香,飘了过来。

很轻,几乎像是幻觉。

但我笑了。

因为我知道,这不是她来了。

这是梦,开始自己呼吸了。

原来记住一个人,不是把她说过的话刻在墙上,不是把她的习惯编成规则。

而是当你什么都不做,只是安静地想着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”,心口依然会发烫。

原来爱,本就不需要语言来证明。

我仍坐在那里,闭着眼,感受着这久违的平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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