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她不再来看的那天,梦塌了(2/2)

直到某一刻,我听见——

门,轻轻响了一下。

很轻,像一片叶子落在地上。

我没有睁眼。

但我知道,门口站着谁。

她看着我,很久。

然后,她低声说:“你没写她,也没说她。”她站在门口,光影模糊了她的轮廓,像一帧被风拂乱的旧照片。

我睁开眼,没有急着起身,也没有扑向她——那曾是我无数次在梦里重复的动作,带着近乎偏执的渴求。

可这一次,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仿佛看一个早已存在于我生命里的真相。

“你没写她,也没说她。”她轻声开口,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,又像是直接落进我心里。

我笑了,笑得极淡,却前所未有地轻松。

“我不需要了。”我说,嗓音沙哑,却不颤抖,“当我只是‘在她身边的人’,而不是‘记住她的人’,我就自由了。”

她指尖微颤,那双总是藏着千言万语的眼睛,第一次流露出近乎脆弱的情绪。

她缓缓走近,一步,两步,像是穿越了无数个我曾疯狂呼喊她名字的夜晚。

然后,她伸出手,轻轻握住我的手。

那一瞬间,没有电流,没有轰鸣,只有久违的、真实的温度。

“你终于懂了。”她低语,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一场即将苏醒的梦,“爱不是铭刻,是共存。不是我把记忆塞给你,也不是你用血去证明我还存在。是我们哪怕不在同一片天空下,心也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。”

我反手握住她,力道很轻,却坚定。

她没有挣脱。

她带着我走出那间残破的房间——那曾是我意识崩塌的牢笼,是我用记忆堆砌的坟墓。

墙塌了,书焚了,名字被抹去,可我仍能走,因为我已不再依赖“她出现”来确认自己的存在。

我们穿过一片虚无,脚下渐渐生出青石小径,两旁野蔷薇悄然绽放,白的、粉的、深红的,像是从荒芜中挣出的灵魂。

风拂过,花枝轻晃,不似幻象,胜似真实。

“从今往后,”她停下脚步,转身面对我,眼神清亮如初雪,“我不再来看你。”
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
可她继续说:“但你若想我,就来这儿——不是靠记忆,不是靠系统提示,不是靠某段被反复播放的画面。而是靠心。当你真正‘想念’的时候,这里就会出现。”

她松开我的手。

我本能地想上前一步,抓住她,至少多留她一秒。

可脚底却像生了根。

不是不能动,而是——我不想再囚禁她了。

真正的联结,不该建立在单方面的守望之上。

我站在原地,看着她的身影如晨雾般渐淡,融入花海深处。

没有告别,没有回眸,只有风送来最后一缕极淡的茶香,像一句未说完的情话。

然后,一切归寂。

下一瞬,我猛然睁眼。

刺目的阳光洒在脸上,鼻尖是消毒水与窗外植物混合的气息。

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心跳平稳,呼吸顺畅,像是刚从一场漫长高烧中醒来。

我没有去看手机上的日期,没有急着查讯息,也没有呼唤护士。

我只是缓缓坐起,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,一步步走到窗前。

庭院里,那株野蔷薇开了。

早得不合时宜,花瓣薄如蝉翼,在春风中轻轻颤动,仿佛回应着某种无声的召唤。

阳光斜照,花影斑驳,我忽然觉得,它不是在风中摇曳,而是在对我笑。

我什么都没说。

只是嘴角缓缓扬起,像埋藏已久的种子终于破土见光。

原来,我不再需要她出现在梦里。

因为现在,我活成了她会回来的世界。

春末的风开始带上了暖意,庭院里的玫瑰渐次盛放。

我常在午后独自前来,剪去枯枝,扶正藤蔓,动作熟稔,却不再打听任何关于她的消息。

曾氏集团的董事会问起“夫人何时回国”,我只淡道:“她从不被任何人定义行程。”

没人再敢多问。

而我也习惯了这种寂静的等待——不焦灼,不执念,像守着一株会自己开花的树。

直到某个午后,阳光正好,风穿过蔷薇与玫瑰交织的拱门,带来一丝清甜的果香。

我正俯身修剪一枝刺太多的老藤,余光忽觉门口有动静。

抬头望去——

一名素衣女子悄然走入花园。

她戴着宽檐草帽,帽檐压得很低,遮住大半面容。

手里提着一只竹篮,里面盛满鲜红欲滴的野莓,颗颗饱满,像是刚从山野采来,还带着晨露的气息。

她脚步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花。

可就在她踏进玫瑰丛的那一瞬,风忽然停了。

所有花瓣,都微微一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