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 浸净(2/2)

流苏上,恰到好处地点缀着细小的珍珠与碎钻。珍珠莹白圆润,散发着月华般的柔光;碎钻则是纯净的淡蓝色与浅粉色,如同星屑洒落其中。

随着墨徵侧头的动作,那长长的红金流苏轻轻摇曳,珍珠与碎钻折射出细碎迷离的光点,在他清冷如玉的侧脸旁跳跃、流淌,如同一小片燃烧的、却又带着清冷星辉的梦境。

那热烈的红,与他清冷的气质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,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,生出一种令人屏息的风情。

……

齐麟的视线完全被那只摇曳生辉的耳坠,以及耳坠旁那段白皙的脖颈所攫住。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,擂鼓一般。

白天那点隐忍的悸动,在此刻这昏暗私密的空间里,被这惊鸿一瞥彻底点燃,烧得他口干舌燥,一股强烈的冲动在四肢百骸冲撞,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。

他握紧了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,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靠近、想要触碰那抹惊心动魄的红与白的欲望。

墨徵似乎并未察觉身后那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目光,解开发带后,便安静地躺下,背对着齐麟的方向。

红色的流苏耳坠随着他的动作,滑落在枕畔,如同枕边一朵无声燃烧的火焰。

齐麟僵立在原地,盯着那个清冷疏离的背影,还有枕畔那抹刺目的红,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,最终也只能狠狠地、无声地吸了一口气,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燥热和隐忍到了极致的渴望,重重地躺回自己的床铺,拉起被子蒙住了头。

黑暗中,那抹摇曳的红光和清冷的侧影,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,隔壁营帐。

沈惊堂刚脱下外袍,露出结实精悍的上身线条,正准备换上同样宽大的灰色睡衣。

帐帘猛地被掀开,一个抱着铺盖卷的身影炮弹般冲了进来,带着一股夜风的微凉,直直扑向他。

“哥!”沈惊木的声音带着雀跃和得偿所愿的满足,像只归巢的雏鸟,一头扎进沈惊堂怀里,额头亲昵地蹭了蹭他温热的颈窝。

沈惊堂被他撞得微微一晃,有力的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了弟弟的腰身,将人稳稳接住。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胸前、毛茸茸的脑袋,感受着怀中人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欢喜,沈惊堂素来沉稳冷静的脸上,线条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,深邃的眼眸里漾开一片温和的涟漪,如同坚冰初融。

“慢点,毛毛躁躁的。”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宠溺,大手习惯性地在沈惊木的后脑勺上揉了一把,掌心传来柔软发丝的触感。

沈惊木在他怀里抬起头,眼睛亮晶晶的,带着点小得意:“哥!我把二哥‘赶’去齐哥那边了!以后我就睡你这了!” 他抱着自己的铺盖卷,献宝似的晃了晃。

沈惊堂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,眼底的笑意更深,无奈地摇摇头:“胡闹。”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备,反而带着纵容。他接过沈惊木怀里的被褥枕头,动作利落地帮他在自己那张大通铺旁边铺好。

两张铺位紧挨着,几乎没有缝隙。

……

“才不是胡闹!”沈惊木立刻反驳,动作麻利地脱掉外衣换上睡衣,像条灵活的小鱼,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属于自己的被窝,然后侧过身,面朝着沈惊堂的方向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,里面盛满了纯粹的依赖和欢喜,“我要跟哥一起睡。”

沈惊堂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,心头一片温软。他换上睡衣,也躺了下来。

刚一躺下,旁边的沈惊木就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兽,立刻贴了过来,手臂很自然地环住了沈惊堂劲瘦的腰身,一条腿也毫不客气地搭在了沈惊堂的小腿上,整个人几乎半趴在兄长怀里。

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,少年清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。

沈惊堂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,呼吸也微微一滞。这种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,带着一种超越兄弟界限的暧昧,每一次都让他心弦震颤。

“小木头,别闹……”沈惊堂的声音有些发紧,试图将怀里的人稍稍推开一点距离。

“哥,我冷。”沈惊木却抱得更紧,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,闷闷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鼻音,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惊堂的颈侧。

冷?大夏天的夜晚,哪里会冷?

沈惊堂心知肚明这是弟弟的借口,可那温软的身体和依恋的姿态,却让他推拒的手怎么也用不上力。

最终,他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任由弟弟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,原本想推开的手,变成了有些僵硬地、轻轻地搭在了沈惊木的后背上。

……

黑暗中,沈惊木的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。他感受着兄长沉稳有力的心跳,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的温热体温,还有那只搭在自己背上、带着薄茧的宽厚手掌,一种隐秘的、带着点禁忌的满足感充盈了心间。他闭上眼睛,脸颊贴着兄长温热的胸膛,贪婪地汲取着这份独属于他的安心与温暖。

每一次这样贴近,都像是离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更近了一步,却又始终隔着一层朦胧的纱。他满足于此刻的亲密,却又本能地渴望更多,这种矛盾的感觉,让每一次的靠近都带着一种隐秘的、如同偷尝禁果般的刺激与欢愉。

沈惊堂感受着怀中人渐渐平稳的呼吸,身体却依旧有些僵硬。弟弟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气息。那只搭在弟弟背上的手,掌心微微出汗。

他闭上眼,试图平复有些紊乱的心跳,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弟弟亮晶晶的眼睛和依赖的神情。每一次这样亲密的相拥,都像是在他坚如磐石的心防上凿开一道细微的裂缝,有什么东西,正不受控制地从裂缝中悄然滋生、蔓延。

他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亲密,却又被那层朦胧的界限所困扰。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,情感却早已沉溺其中,每一次的纵容,都让那界限变得更加模糊不清。这份带着禁忌感的温暖,如同无声的诱惑,让他沉沦又带着一丝隐秘的、难以言喻的……罪恶般的快意。

……

营帐内一片寂静,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。沈惊堂的手,最终在沈惊木的后背上,极轻、极缓地,拍了一下。

如同一个无声的承诺,也像是对自己那份难以言明心绪的安抚。

……

而在最大的那个营帐里。

凤筱大大咧咧地躺在通铺上,身上穿的赫然是笔挺的黑军裤和那件标志性的雪白立领衬衫——她嫌弃分发的睡衣不够利落,直接穿着军装入睡。

红黑渐变的长发随意铺散在枕上,赤红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微微闭着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少了几分白日的桀骜,多了些属于沉睡的宁静。

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和抱在怀里的佩剑,依旧透着一股子随时能跳起来干架的警觉。

于是,凤筱心道:还是这样有安全感一点,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。哈哈!不愧是我!真聪明,嘿嘿!

……

清晏躺在她旁边的铺位,穿着素净的灰色睡衣,睡姿端正,双手交叠放在小腹,呼吸平稳悠长。轩辕剑静静放在枕边,剑鞘微光内敛。

卿九渊并未躺下。

他依旧裹着那身宽大的斗篷,如同一个沉默的剪影,抱臂靠坐在凤筱床铺的尾端,兜帽低垂,遮住了面容。他像一尊亘古不变的磐石,无声地守护着帐内沉睡的妹妹。只有偶尔从兜帽阴影下扫过的锐利目光,证明他始终清醒着。

凤筱虽然已经闭上了眼,但还是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,这人是有什么大病吗?不走会死啊!?奇葩。

……

火独明躺在自己的铺位上,狐狸面具放在枕边,俊美的脸上带着点玩味的笑意,似乎还在回味刚才两边的“换床风波”,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自己一缕垂落的碎发。

时云则安静地平躺着,木质面具放在胸口,双眼紧闭,仿佛已经沉入最深沉的规则之海。

营地彻底安静下来,只有夜风穿过破损营帐缝隙的呜咽,以及远处传来的、不知名夜虫的鸣叫。

白日崩塌的惊魂,神王宴席的余温,兄弟间隐秘的亲昵,友人无声的守护,以及那压抑在平静表面下、即将破土而出的悸动……都在这片军营的夜色里沉淀、发酵。

……

直到某个营帐里传来齐麟翻身时压抑的、带着点烦躁的叹息,以及另一个营帐中,沈惊木在兄长怀里无意识蹭动时发出的、小猫似的满足呓语。

夜色正浓。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