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 谁家有墨莲?(1/2)
金銮殿上,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琉璃,一触即碎。
百官垂首,连呼吸都刻意放缓,生怕一丝声响都会引来那道端坐于龙椅之上、平静却又锐利如鹰的目光。
林昭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,那枚墨莲铜牌在光滑的玉阶上静静躺着,幽暗的光泽像一只窥探人心的眼睛。
他没有再重复那句问话,但那无声的质问,却比雷霆万钧的怒吼更具压迫感。
沉默,是此刻最锋利的刑具,一寸寸剐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。
终于,有人承受不住这炼狱般的煎熬。
礼部尚书张诚,一个向来以老成持重着称的老臣,脸色煞白,额头冷汗如浆。
他猛地一抖官袍,踉跄出列,声音嘶哑地奏道:“陛下……臣、臣今日偶感风寒,头晕目眩,恐、恐有失君前仪态,恳请陛下恩准……告病暂退。”
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突兀,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,有惊愕,有鄙夷,更有兔死狐悲的恐惧。
这哪里是告病,分明是畏罪潜逃!
林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,他甚至没有看张诚一眼,只是淡淡地对身旁的内侍道:“记下张大人的名字,送入‘重点关注名单’。传御医去尚书府好生瞧瞧,别让张大人病情加重了。”
“重点关注名单”六个字,轻飘飘地落下,却像六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。
谁都明白,进了这个名单,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。
张诚身子一软,几乎是被两名小太监半拖半扶着离开了大殿,那狼狈的背影,成了悬在所有士族官员头顶的一柄利剑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就在殿内气氛愈发凝滞之时,一道清冷而坚定的女声响起。
苏晚晴手持玉笏,自文官队列中走出,凤眸扫过众人,朗声道:“陛下,臣以为,墨莲铜牌事关重大,牵连甚广,然国法不可废,纲纪不可乱。为正本清源,杜绝党同伐异之风,臣请陛下即刻颁布《士族清查令》!”
她的话音刚落,殿内便响起一片细碎的抽气声。
不等众人反应,苏晚晴便呈上一本早已拟好的奏章:“《士族清查令》要求,凡京中五品以上官员,必须三日内亲笔申报三代以内所有姻亲、门生、故旧之名录。此申报表非同寻常,需以正楷亲书,不得由他人代笔,末尾更需加盖家族私印与官印。若有隐瞒、错漏,一经查实,便以‘欺君之罪’论处!”
此言一出,满堂哗然!
这招釜底抽薪,比林昭那块铜牌还要狠毒!
简单的勾选,尚可推诿是下人失误。
可亲笔书写,加盖印信,那就是铁证如山,无可抵赖!
更重要的是,士族之间盘根错节,关系网复杂无比,谁能保证自己记得清清楚楚?
谁又能保证自己写下的人,不会在另一份名单里把你供出去?
这份清查令,根本不是让朝廷去查,而是逼着他们互相猜忌,互相提防,逼着他们在家族内部先行掀起一场血雨腥腥的自查风暴!
一旦有人为了自保而选择隐瞒,那份留有空白的申报表,以及那独一无二的笔迹和印章,就将成为他日后覆灭的催命符。
林昭接过奏章,目光落在苏晚晴的脸上,带着一丝赞许的笑意,他沉声道:“准奏。此事,交由皇后与内阁共同督办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缓缓扫过下面一张张或惊恐或愤怒的脸,补充了一句,“朕希望,诸位爱卿的笔,和你们的心一样诚实。”
朝堂上的风暴刚刚掀起,另一场看不见的战争,已在京城的街头巷尾悄然打响。
各大书院、茶肆,最近总能看到一个面容清秀、衣衫略显寒酸的年轻书生。
他叫小蝶,是柳如是手下最不起眼也最机灵的密探。
此刻,她正压低声音,故作神秘地对一桌儒生说道:“诸位兄台可曾听闻?那墨莲铜牌,乃是前朝赵氏暗卫的信物。此物邪门得很,据说凡是持有此物者,死后魂魄将受墨莲诅咒,不得入自家祖祠,永世沦为孤魂野鬼!”
这话初听荒诞不经,但经由儒生之口,添油加醋,引经据典一番,竟慢慢变了味道。
什么“墨莲乃幽冥之花,引魂入魔”,什么“赵氏窃国,其物不祥”,各种说法层出不穷,最终竟汇成了一句令人不寒而栗的“天机”。
对于将“光宗耀祖”、“落叶归根”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士族而言,这无疑是诛心之论!
当夜,一名兵部的年轻侍郎,竟真的精神崩溃,手捧着一枚墨莲铜牌,跌跌撞撞地跑到城门口向禁军自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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