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葫芦（2/2）
而且，看其丹气内蕴、纹路天成的样子，绝非近代新炼之丹，更像是传承自古方、手法早已失传的“古丹”或“老丹”，其价值比新炼的还要珍贵数分！
“真……真品！而且……似是古丹！”
乔盖的声音干涩，他猛地抬头看向韩青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，有震撼，有贪婪，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持有重宝之人的慎重与敬畏。
“韩道友……此丹……太过贵重！乔某眼力有限，不敢妄断具体品级与年代。按规矩，此等宝物，需请阁内供奉的鉴宝大师亲自掌眼，方可估价。还请道友稍候片刻！”
韩青早有所料，将丹药收回玉瓶，淡然道：“乔管事请便。”
乔盖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包厢，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从容。
不多时，他带着一位须发皆白、面容清癯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、精神却异常矍铄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。
老者修为与韩青相仿，也是练气七层，但气息沉静如水，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如同孩童，手指修长干净，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。
“韩道友，这位是鄙阁的陈老，专精丹药、灵材鉴定已逾一甲子，经验之丰，眼力之毒，在总堂也是排得上号的。”
乔盖介绍道，语气中对这位陈老颇为尊敬。
陈老先是客气地对韩青拱了拱手，并未因韩青年轻或修为不高而有丝毫怠慢，目光随即落在了乔盖双手捧着的那个普通玉瓶上，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，仿佛世间只剩下此物。
“陈老，劳烦您给看看。”
乔盖小心翼翼地将玉瓶递过去。
陈老接过玉瓶，并未立刻打开。
他先是仔细端详玉瓶本身，又用手指轻轻摩挲瓶身，感受其质地和温度。
然后，他才极其缓慢、谨慎地拔开瓶塞。
他没有将丹药倒出，而是先用一根细若牛毛、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银针，探入瓶口，沾取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丹粉，放在鼻尖前，闭目深深一嗅。
良久，他睁开眼，眼中精光闪烁。
接着，他才将丹药轻轻倒在掌心早已准备好的一块洁白无瑕的暖玉托盘上。
他取出一枚镶嵌着放大镜片的单片水晶，凑到眼前，几乎将脸贴到丹药上，一寸一寸地观察丹药的色泽、纹路、光泽流转的规律。
时而还用指尖释放出极其微弱的探查性灵力，轻轻触碰丹药表面，感受其反馈。
整个鉴定过程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，包厢内静得落针可闻，只有陈老偶尔发出的极轻微鼻息声。
乔盖紧张地搓着手，韩青则好整以暇地品着茶，仿佛事不关己。
终于，陈老直起身，将丹药小心放回玉瓶，盖好瓶塞。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，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赞叹、缅怀与一丝惋惜的复杂神情，转向乔盖，声音苍老却清晰笃定：
“乔管事，老朽可以断言。此丹，确为‘龙虎养心丹’真品无疑！而且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加重，“绝非近代丹师所能炼制！观其丹纹天成，龙虎之气内敛交融，浑然一体，丹香沉凝悠远，透着一股古意……这至少是百年以上，甚至更久远年代的古丹！炼制手法、火候掌控，乃至对‘龙纹草’、‘虎魄花’药性的理解与调和，都已达到化境，非今人可及。此丹保存得也极好，药性流失微乎其微，其价值……难以用寻常法钱衡量。”
说完，他对韩青再次拱手，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与敬意，却不多问一句，转身便默默退出了包厢。
专业，且懂得分寸。
乔盖接过玉瓶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。
他看向韩青，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恭敬与一种面对“大主顾”的兴奋。
“韩道友，陈老的话，您也听到了。不知……道友打算作价多少？”
他把皮球踢了回来，心中却在飞速盘算。
韩青放下茶杯，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，发出有节奏的轻响。他看了乔盖一眼，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：“此丹价值，乔管事心中应有杆秤。若非我急需木属性资源修炼，断不会将此丹拿出。至于价格……还是乔管事先给个公道价吧。”
他将主动权看似让出，实则是以退为进。
乔盖闻言，脸上露出纠结之色，但眼神却异常明亮。
他沉吟了足足十几息，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。
最终，他猛地一咬牙，身体前倾，压低声音对韩青道：“韩道友，既然您如此信任乔某，乔某也斗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。以此丹的品相和稀缺程度，若按寻常收购价，乔某即便给到八万，甚至九万法钱，也未必能完全体现其价值，而且于道友而言，或许也非利益最大化。”
他顿了顿，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：“不瞒道友，五日后，就在本阁地下秘殿，将举行一场小范围的‘暗拍会’。受邀者皆是本阁最顶级的贵宾。拍卖之物，无一不是珍品、孤品，甚至有些来路……不那么方便明说的重宝。道友这枚‘龙虎养心丹’，完全有资格，不，是足以作为压轴或次压轴的宝物登上暗拍会！”
他看着韩青微微挑起的眉毛，继续解释道：“若将此丹放入暗拍会，凭其效用与稀缺性，必然会引起那些卡在筑基顶峰、或初入结丹急需稳固神魂境界的前辈们疯狂竞逐！
其最终成交价，极有可能突破十万，甚至达到十二三万法钱也并非不可能！虽然本阁会从中抽取一成作为佣金，但扣除之后，道友所得，也绝对远超直接卖给乔某！”
韩青心中一动。
他没想到乔盖会提出这个建议。
转念一想，便明白了其中关窍。
对乔盖而言，直接收购此丹，需要动用巨额流动资金，且利润有限。
而将其送上暗拍会，不仅能彰显百消阁的渠道能力，吸引更多高端客户，还能通过佣金赚取稳定收益，甚至可能借此与某些竞拍成功的大人物搭上关系，潜在利益更大。
这确实是个双赢，或者说对百消阁更有利的方案。
“乔管事的意思是，我可以先将这葫芦以及部分其他所需之物拿走，以此丹作为抵押，待暗拍会结束后，再行结算？” 韩青直接点破。
“道友明鉴！”
乔盖拍掌赞道，“正是如此！道友可先将这青皮葫芦取走。作价六万法钱。道友的龙虎养心丹，便暂存于本阁，作为抵押。
五日后暗拍会结束，无论此丹拍出何种价格，扣除一成佣金，再减去这六万法钱，剩余部分，本阁将全额以法钱或道友指定的其他资源形式，支付给道友。
若……万一流拍，本阁也愿意以十万法钱的保底价，收购此丹，绝不让道友吃亏！您看如何？”
这个方案，几乎考虑了所有可能，对韩青而言，风险极低，且能立刻拿到急需的资源。
他略作思考，便点了点头：“可以。便依乔管事所言。不过，我希望暗拍会的过程，我能以隐秘的方式旁观。”
他想亲眼看看这枚丹药的价值，也想见识一下这所谓的暗拍会。
“这个自然！” 乔盖满口答应，“届时会给道友安排一个绝对隐蔽的包厢，绝不会暴露道友身份。这是本阁对寄拍贵宾的基本服务。”
交易细节就此敲定。
韩青将龙虎养心丹交给乔盖，乔盖则当场将那个青皮葫芦，以及一份标注了暗拍会具体时间、地点和入场信物的玉牌，交给了韩青。
辞别热情相送的乔盖，韩青怀揣着新得的宝贝，走出了百消阁那宏伟的大门。
天色已近黄昏，夕阳的余晖给楼阁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他没有再选择步行，来时一个多时辰的路程，此刻归心似箭。
他径直走向来时留意到的一家出租代步兽的店铺。
店铺门口栓着十几头体型健硕、形似放大版羊驼、皮毛厚实温顺的“踏云驼”。
这些低阶妖兽被驯化得极好，背上安装着舒适的鞍座和小型遮阳篷。
韩青花费了二十法钱，租了一头脚程最快的踏云驼。
店伙计麻利地备好鞍辔。
韩青翻身上驼。
“聿——”
踏云驼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，四蹄迈动，起初还有些缓慢，随即步伐越来越快，最后竟如履平地般在熙攘的街道上小跑起来，速度堪比凡人骏马疾驰，却又异常平稳。
驼背上的小型阵法微微发光，形成一层薄薄的气罩，将迎面而来的风阻和灰尘尽数挡开。
骑在踏云驼上，视野开阔了许多。
韩青感受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，看着两侧飞速倒退的繁华街景与各色修士，心中却是一片沉静。
他轻轻拍了拍挂在腰侧、那个装着青皮葫芦的储物袋，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这一趟百消阁之行，收获远超预期。
不仅找到了可能解决木属性灵力来源的异宝，还意外打通了一条更高层次的资源渠道。
“有了这葫芦，修炼《青松心意诀》的进度，应该能大大加快了。”
韩青心中默念，目光投向远方乱鸣洞舵口所在的山峦方向。
踏云驼速度不减，载着他迅速融入归途的暮色与车流之中，将百消阁的巍峨身影远远抛在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