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葫芦（1/2）

乔盖脸上的笑容热切依旧，圆润的手指间捏着一只绣工精巧、质地柔韧、隐隐有淡银色云纹流转的锦缎储物袋。

他并未直接将整个袋子递给韩青，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两人之间的紫檀木茶几上，如同展示一件易碎的珍宝。

他搓了搓手，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自得与对即将展示之物的信心，对韩青道：“韩道友，幸不辱命！乔某根据道友所需——精纯、量足、且偏重木属性的灵物——特地从库房、近期到货清单以及几位相熟长老的私藏中，精心挑选了这几样。

不敢说绝无仅有，但在当前总堂市面上，绝对是顶尖之选！道友请看。”

说着，他解开了储物袋口那根以灵蚕丝编成的细绳，袋口微张，一股混合着清新草木、醇厚丹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灵韵的气息，顿时弥漫开来，让整个包厢内的灵气都为之一荡。

乔盖并未一次倾倒，而是非常讲究地，一件一件往外取出，并同步进行介绍。

每一件物品被取出时，都伴随着或强或弱的灵力波动和独特的光晕。

首先被取出的，是两个比拳头略大的羊脂白玉瓶，瓶身温润，贴着朱砂书写的标签。

乔盖轻轻拔开其中一个瓶塞，顿时，一股仿佛凝聚了百年古木精粹的醇厚香气散发出来，瓶中躺着十粒龙眼大小、通体碧绿如玉、表面有着天然木纹、隐隐有青色毫光内蕴的丹药。

“此乃千年青木髓丹。”

乔盖的声音带着几分郑重，“非是夸张，主药确需千年以上树龄的特定灵木树心髓液，辅以三十六种木属性辅材，由本门擅长木系丹道的长老耗费数月苦心炼制而成。

一粒丹药蕴含的木灵气，足以抵得上寻常练气后期修士半月苦修之功！

更为难得的是，其药性中正平和，极易吸收，杂质极少，几乎不产生丹毒，最适合用来突破瓶颈或夯实木系根基。

一瓶十粒，这两瓶共二十粒，是库中仅存的份额了，原本是留给一位结丹前辈的晚辈预定，因那位前辈临时闭关，才暂未取走。

每瓶作价三万八千法钱，鉴于道友是贵宾，乔某做主，两瓶一起拿，可算七万法钱。”

韩青神色不动，心中却快速盘算。

这丹药确实比之前见过的任何木属性丹药都要精纯磅礴，但二十粒的总量，对于他要将《青松心意诀》推到第六层的需求而言，恐怕仍是远远不够，而且这价格……确实惊人。

他没有表态，只是微微颔首，示意乔盖继续。

乔盖盖好玉瓶，又取出一个扁平的寒玉盒。

打开盒盖，里面是五片约莫巴掌大小、薄如蝉翼、通体翠绿欲滴、脉络清晰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叶片。

叶片被封在寒玉盒中，依旧散发着勃勃生机和浓郁到几乎液化的木灵气，叶片表面甚至凝结着一层细密的、充满灵性的露珠。

“长青灵木的树叶，”乔盖介绍道，语气带着一丝敬畏，“其母树‘长青灵树’乃是南疆深处一种近乎绝迹的远古灵种，生长缓慢至极，千年方能长高一尺，其叶百年一落。

这五片叶子，皆是百年落下的精品，被修士以秘法及时保存，灵气没有丝毫流失。其中蕴含的木灵气不仅精纯，更带有一丝‘长青灵树’特有的空间包容特性，对于修炼某些涉及空间、或者需要极高灵气控制精度的木系神通，有不可思议的辅助之效。

亦可作为炼制高阶木属性法宝或阵旗的核心材料。单一片，作价两万五千法钱。五片一起，算十二万法钱。”

接着，乔盖又拿出了几样物品：一截通体紫金色、隐隐有雷纹闪烁、散发着霸道阳刚木灵气的“雷击紫檀木心”。一株被封在透明灵晶中、根须虬结如龙、散发着浓郁土、木双属性灵气的“地龙血参”。以及几样其他相对普通些、但同样价值不菲的木属性灵草或矿石。

然而，让韩青目光最终牢牢锁定，再也无法移开的，却是乔盖最后取出的那样东西——一个看似平平无奇、仅有尺许高、表皮呈青褐色、带着天然不规则斑点和细微藤蔓纹路的葫芦。

这葫芦静静地躺在乔盖摊开的手掌上，没有任何璀璨的光芒，也没有强烈的灵力波动外泄。

但韩青敏锐的灵觉却感到，当这葫芦出现时，包厢内原本浓郁平和的灵气，似乎隐隐以它为中心，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、却异常和谐的“流向”，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微型且内敛的灵力源头。

更奇特的是，葫芦表面那些青褐色的斑点，在包厢柔和的光线下，竟隐约呈现出一种深邃的、仿佛内蕴星辰的青色光泽，古老的藤蔓纹路蜿蜒盘绕，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洗礼的拙朴与神秘。

“韩道友似乎对此物格外感兴趣？”

乔盖敏锐地捕捉到了韩青眼神的变化，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又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容。

他没有急于报价，而是如同讲述一个传奇故事般，开始娓娓道来。

“道友好眼力！”

乔盖轻轻摩挲着葫芦光滑冰凉的表面，语气中充满了感慨，“此物，来历颇为不凡。它并非产自当今南疆任何已知的灵植，而是……大约百年前，敝门一位结丹中期的长老，在一次极其凶险的探索中，于某处早已被时光遗忘的远古修士洞府废墟深处，发现了一截早已失去生机、近乎玉化的‘仙藤’残骸。”

他顿了顿，似乎在回忆那位长老的讲述：“据那位长老推断，那仙藤在上古时期，恐怕是了不得的天地灵根，只是不知因何原因枯萎断绝。

长老费尽心血，用自身精血与数种逆天灵液温养那截残骸近十年，竟真的令其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生机，抽出了一条新枝！

又耗费无数天材地宝，精心培育了三十年，这条新枝才终于开花结果，只结了这么唯一的一个葫芦。”

乔盖将葫芦托得更高一些，让韩青能看清每一个细节：“此葫芦无名，因其母藤来历不可考，且特性独特。它本身蕴含的木属性灵气，精纯、温和、且生生不息，其纯度与活性，远非寻常木属性灵物可比。但这还不是它最神奇的地方。”

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，带着一丝神秘：“最妙的是，此葫芦天生具有‘滋养’之能。

若是以此葫芦盛装清水或凡酒，只需存放九日，清水便能化为蕴含精纯木灵气的灵液，凡酒亦可成为滋养经脉、温和补益的灵酒！

虽然转化出的灵气总量有限，且对筑基以上修士效果渐微，但对于练气期修士，尤其是修炼木属性功法者而言，这无异于一个可以持续产出温和木属性灵液的随身泉眼！

长期饮用，对温养肉身、纯化灵力、稳固根基，有潜移默化的奇效。”

他看着韩青眼中越来越亮的光芒，话锋却一转，带上了一丝惋惜：“那位结丹长老本欲将此葫芦作为传承之物，留给自己的衣钵传人。奈何天有不测，长老为求突破元婴，需炼制一炉至关重要的宝丹，其中数味主材实在太过罕见难寻，价值连城。

不得已，长老才忍痛割爱，将此葫芦连同其他几样珍藏，一并委托本阁寻找合适买家，以换取那丹方所需之物。

若非如此，这等可遇不可求的异宝，是绝无可能出现在交易场上的。”

乔盖最后轻轻将葫芦放在茶几上，与那些玉瓶、玉盒并列，声音恢复了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价值肯定：“此无名青皮葫芦，作价——六万三千法钱。”

六万三千法钱！

这个数字，如同重锤般敲在韩青心头。

他迅速盘点自己储物袋中的资产：零零总总的法钱、一些用不到的材料变卖、或许再加上那几株剩下的紫菱花……满打满算，也不会超过一万法钱。距离购买这葫芦，都差着十万八千里，更别提那些动辄数万一瓶的丹药了。

巨大的落差让他心头一沉，但并没有绝望。

他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，甚至没有去看那些令人心动的丹药和灵叶，目光始终流连在那个古朴的青皮葫芦上。

直觉告诉他，这葫芦对他修炼《青松心意诀》的意义，可能远超那些丹药。

丹药是一次性消耗品，而这葫芦，若能妥善利用，或许能提供一种稳定、持续且温和的木属性灵力补充，正符合他需要长期修炼、水磨工夫的需求。

钱不够……但他有东西可以换。

“乔管事，” 韩青抬起眼，目光平静地看向乔盖，声音沉稳，“贵阁之物，确实非凡，尤其这葫芦，深合我意。只是……价格也着实不菲。”

乔盖脸上笑容不变，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，他早已看出韩青对葫芦的志在必得，也猜到对方可能财力有限。他笑呵呵地道：“道友是贵宾，若是手头一时不便，乔某或许可以代为斡旋，看看能否联系那位长老，商议一下暂借……”

“不必。”

韩青打断了他的话，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了一下，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，“乔管事，贵阁既然开门做生意，不知……是否也收购丹药？”

乔盖闻言，眼中精光更盛，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：“收！当然收！本阁生意，本就涵盖买卖两端。只要是品相上佳、效用特殊的宝丹，本阁向来是敞开收购，价格绝对公道！莫非……韩道友手中有合适的丹药，想要折价？”

他心中猜测，能持有金令，身上有些压箱底的宝贝也不足为奇。

韩青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反问道：“不知贵阁对‘龙虎养心丹’，估价几何？”

“龙虎养心丹？！”

乔盖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，随即被一种混合着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表情取代，他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微胖的身体，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拔高了一丝，“道友说的，可是那号称能滋养壮大神魂、稳固道基、尤其对抵御心魔有奇效，主药‘龙纹草’与‘虎魄花’早已在南疆近乎绝迹的……上古宝丹‘龙虎养心丹’？！”

“正是。”

韩青语气平淡，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之物。

他早已将得自弄焰真人洞府的那枚龙虎养心丹，从原装丹瓶中取出，换到了一个在坊市随意购买的普通玉瓶里。

根据他获得的典籍记载和自身判断，此丹对于筑基顶峰冲击结丹，或者结丹修士稳固神魂、抵御心魔，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，其稀有程度和实际效用，绝对远超五万法钱，甚至可能达到十万以上！用来换取这葫芦和部分其他资源，绰绰有余。

他不是没想过自用，但是他现在离需要吞服这丹药的境界差的还远。现在先行将其出售，等日后若是有所需要，便再做他法。

“这……道友可否容乔某一观？”

乔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，眼神死死盯着韩青，充满了渴望与紧张。

若真是龙虎养心丹，那这笔交易的价值和影响力，将截然不同！

韩青点点头，从怀中摸出那个不起眼的普通玉瓶，拔开瓶塞，倒出一粒丹药在掌心，然后迅速将瓶塞塞回。

丹药甫一现世，包厢内的空气仿佛都为之一凝！

并非强烈的灵气爆发，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、直抵神魂深处的沉凝、温润、却又带着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气息弥漫开来。

那丹药约莫鸽卵大小，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金色，表面并非光滑，而是布满了如同龙鳞与虎斑交织的天然纹路，丹药内部仿佛有氤氲的光华在缓缓流转，隐约间似乎能听到极其细微、似龙吟似虎啸的道音回响！

仅仅是逸散出的那一丝丹气，吸入肺腑，便让人灵台一阵清明，杂念顿消。

乔盖的眼睛瞪得滚圆，呼吸都屏住了。

他不敢伸手去碰，只是凑近了，用鼻子极其轻微地嗅了嗅那逸散的丹香，又运足目力，死死盯着丹药表面的纹路和光华。

以他多年经手无数珍宝的眼力，几乎可以断定，此丹……九成是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