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1章 铁与血的共舞(1/2)

伤亡名单带来的冰冷阴影尚未从心头完全散去,新的进攻命令便如同驱赶羊群的鞭子,再次抽打下来。没有休整,没有哀悼的时间。仿佛那些灰色纸张上新增的名字,只是为了让幸存者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——要么向前,在敌人的阵地上撕开缺口;要么倒下,成为下一份名单上简洁的一行。

苏军确实不同了。这种感觉并非来自上级的情报简报,而是渗透在每一次接触、每一次交火中,如同斯大林格勒冬日空气中日益浓重的铁锈和死亡气息,无所不在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他们不再轻易放弃哪怕一片废墟、一条堑壕。曾经的战术——遭遇猛烈火力后暂避锋芒,伺机反击或转移——似乎被一种更加原始、也更加坚韧的法则所取代:死守。不惜代价地死守。后来我们才知道那道如同钢铁枷锁般的命令——斯大林第227号,“一步不许退”。但早在那纸命令的具体内容传开之前,我们就已经用鲜血领教了它的威力。

我们驾驶着第三辆“莱茵女儿”,奉命支援步兵夺取一个被称为“6号锅炉房”的关键支撑点。那是一座半地下的、由厚重红砖和混凝土构筑的巨大建筑,在连绵的工厂废墟中像一个顽固的肿瘤,控制着周围几条重要通道。之前的几次进攻都撞得头破血流。

攻击在破晓时分发起,照例是短暂而猛烈的炮火准备。炮弹砸在锅炉房及其周围区域,炸起冲天的冻土、碎砖和雪雾。然而,当炮火延伸,我们跟随步兵发起冲锋时,迎接我们的不是预料中的短暂沉寂或零星抵抗,而是从每一个射击孔、每一个炸开的缺口、甚至从地面突然掀开的伪装盖板下,喷射出的更加炽烈、更加密集、仿佛永不枯竭的火力!

机枪子弹泼水般扫来,迫击炮弹落在冲锋队形中,反坦克枪那独特的闷响不断从暗处传来。苏军士兵像是从砖石混凝土地里长出来的一样,仿佛炮火只是为他们扫清了表面的浮土,暴露出底下更深、更致命的獠牙。

步兵的推进立刻受阻,伤亡惨重。我们坦克不得不提前暴露,用主炮和机枪拼命压制那些喷吐火舌的洞口,为匍匐前进的步兵提供一丝可怜的掩护。然而,苏军的反坦克火力点隐蔽得极好,往往在我们开火暴露位置后,才会遭到精准的还击。

一次,埃里希刚刚用高爆弹轰塌了一个不断喷射机枪火焰的砖垒缺口,硝烟未散,左侧一个原本毫无动静的、被积雪半掩的管道通风口里,突然探出了一支反坦克步枪!

“左边!通风口!”约阿希姆的警告几乎与枪声同时响起。

子弹击中了“莱茵女儿”左前装甲的上缘,火星四溅,留下一个新鲜的凹坑。虽然没有击穿,但震慑力十足。

“威廉,车头左转十五度!用正面最厚处对着它!”我几乎在子弹击中瞬间就喊出了命令。

而几乎在我开口的同时,威廉已经做出了反应。他没有等待我的命令完全出口,仿佛我的思维通过某种无形的导线直接连在了他的操纵杆上。“莱茵女儿”的车身立刻开始向左微微偏转,同时并未完全停下,而是保持着一个缓慢的、难以被瞄准的横向移动。这个动作不仅将更厚的正面装甲迎向威胁,也轻微改变了坦克的轮廓和位置,增加了对方下一次瞄准的难度。

埃里希的炮塔也迅速左转,但他没有立刻开火——那个通风口太小,高爆弹效果有限,穿甲弹又过于浪费。他选择用并列机枪进行长点射,子弹打在通风口周围的砖石上,崩起无数碎片和雪粉,压制对方,为威廉争取调整时间。

“迪特马尔,报告那个通风口大致坐标,请求迫击炮覆盖!”我对着通话器补充。

“正在呼叫!”迪特马尔的声音虽然仍带紧张,但比之前清晰、迅速了一些。

整个过程,从遭遇射击到完成应对,不过短短七八秒。没有多余的废话,没有惊慌的喊叫。威廉的驾驶、埃里希的火力压制、我的指挥、迪特马尔的通讯请求,如同一个生涩但正在变得顺滑的齿轮组,在危机的压力下咬合转动。

这不是第一次了。随着战斗的持续,尤其是经历了夜袭、炮管损毁、目睹大量伤亡之后,一种奇特的、近乎本能的默契,在我和威廉之间,乃至在整个车组内部,缓慢而坚定地生长出来。它建立在无数次濒临死亡的共同体验上,建立在对我们这辆新“莱茵女儿”性能极限的逐步掌握上,更建立在一种无需言明的认知上:在这座绞肉机里,能依靠的只有身边这几个同样挣扎求存的人,任何一点配合上的迟滞或误判,都可能葬送所有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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