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6章 镜像人生14(1/2)

“通过问自己:这个想法带来什么感受?如果它带来共鸣和深度,可能是真实的我。如果它带来疏离和表演感,可能是内化的回声。”陆明说,“但界限并不总是清晰。有时候,两者融合,形成新的东西。”

陈默想起研讨会上关于身份流动性的讨论:“所以你不再追求‘纯粹的自我’?”

“我认为不存在纯粹的自我。”陆明说,“我们都是他人影响的产物——父母的养育、朋友的互动、文化的熏陶。重要的是,在这些影响中保持核心的自主性和真实性。”

“你现在感觉真实吗?”

陆明望向窗外,阳光下的花园生机盎然:“比任何时候都真实。因为我接受了自己的复杂性——既是模仿者,也是创造者;既是陆明,也承载着陆远和其他人的影响。这种接受让我感到完整。”

离开治疗中心时,陈默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。也许这就是所有身份探索的最终目的:不是找到固定不变的“真实自我”,而是接受并整合所有的自我层面,在变化中保持核心的真实性。

回到城市,陈默没有立即返回警局,而是去了市立图书馆。一年前,他就是在这里接到了关于“镜像人生”案的第一个电话。现在,他回到同一个位置,站在三楼的窗前,望着窗外春日的城市。

图书馆正在进行数字升级,新增了虚拟现实阅读区和人工智能咨询台。一个年轻女孩正在使用vr设备,她的虚拟形象在空中投射,与历史人物进行对话。技术改变了学习方式,也改变了身份体验的方式。

陈默的手机震动,是林薇发来的信息:“新案件,涉及深度伪造技术制作虚假视频进行勒索。需要你的指导。”

他回复:“马上回来。”

走在回警局的路上,陈默思考着这一年的变化。从“镜像人生”案到“镜像世界”案,再到现在的数字身份研讨会,他见证了一个新时代的开启——身份不再是不变的实体,而是流动的过程;自我不再是孤立的岛屿,而是连接的网络。

这带来了新的犯罪形式,也带来了新的挑战。但陈默相信,无论技术如何变化,刑侦工作的核心不变:追寻真相,维护正义,保护人的尊严。

回到办公室,团队已经聚集。白板上贴着新案件的信息——深度伪造视频,逼真到难以分辨真假,被用来勒索一位知名企业家。

“技术越来越先进。”张辰展示着伪造视频的分析,“一年前,深度伪造还能被专业工具检测出来。现在,最新的生成式ai几乎可以创建完美无瑕的虚假视频。”

“受害者的反应如何?”陈默问。

“极度震惊。”方雪汇报,“他说:‘看到视频中的自己说那些话,做那些事,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。如果科技可以如此完美地伪造过去,我们如何相信任何东西?’”

这正是数字时代的核心困境:当现实可以被完美模拟,真相的基础被动摇。

“我们需要发展新的鉴证技术。”陈默说,“同时,也需要法律更新,明确深度伪造的刑事责任和预防措施。”

在接下来的调查中,团队发现这个案件背后有一个组织化的犯罪网络,专门使用深度伪造技术进行勒索和舆论操纵。与传统犯罪不同,他们不直接接触受害者,而是通过网络远程操作,使用加密货币收款,身份层层隐蔽。

但陈默团队有经验。结合传统刑侦方法和新兴数字技术,他们逐渐追踪到犯罪网络的线索。关键突破来自于一个失误——犯罪者在使用伪造身份时,无意识地在某个行为模式中暴露了真实习惯。

“就像陆明保留了模仿对象的某些习惯一样。”林薇分析,“即使刻意伪造,人们的深层行为模式也难以完全隐藏。”

最终,经过两个月的紧张调查,团队成功破获了这个犯罪网络,逮捕了七名嫌疑人,缴获了大量设备和数据。案件的成功解决,为数字犯罪调查树立了新的标杆。

结案那天,陈默站在办公室的白板前,看着上面贴满的案件照片和线索图。从“镜像人生”案开始,这张白板见证了无数案件的解决,也见证了刑侦工作的演变。

林薇走进来,手里拿着一个相框:“记得这个吗?”

相框里是“镜像人生”案结案时团队的照片。那时,他们刚刚解决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案件,表情中有疲惫,也有成就感。

“时间过得真快。”陈默说。

“但有些东西没变。”林薇将相框放在桌上,“我们仍在追寻真相,仍在保护人们免受伤害,无论伤害的形式如何变化。”

窗外,夜幕降临,城市华灯初上。玻璃窗反射出室内的景象——忙碌的警员,闪烁的屏幕,堆积的案件文件。而在反射之外,是真实的城市,真实的人们,真实的生活。

镜像与真实,虚拟与实质,自我与他者——这些边界在数字时代变得更加模糊,也更加重要。陈默知道,他们的工作就是帮助社会看清这些边界,在复杂中找到清晰,在混沌中找到秩序。

新的案件通知在屏幕上闪烁。陈默深吸一口气,整理警服,准备再次出发。镜中的工作永无止境,因为人性永无止境,犯罪永无止境,而对真相和正义的追求,也永无止境。

在离开办公室前,他最后看了一眼窗玻璃上的倒影。镜中的他看起来坚定而专注,准备好面对下一个挑战。而在镜像之外,真实的他已经迈出步伐,走向新的案件,新的真相,新的正义。

城市在夜色中呼吸,灯光如星辰般闪烁。每一盏灯背后,都是一个独特的人生,一个在无数镜像中寻找真实的故事。而陈默和他的团队,就是那些帮助人们看清镜像,找到真实的人。

这就是他们的使命,在镜中与镜外之间,在真实与虚幻之间,在光与影之间,寻找永恒的真相。

春末,细雨绵绵。

市局数字犯罪调查科办公室内,多了一块新的白板。左侧记录着“镜像人生”案的简要脉络,右侧是正在调查的案件——“数字幽灵案”。中间,陈默用红笔写下一个问题:“身份可复制,灵魂可复制吗?”

“深奥啊,陈科。”老李端着茶杯走过来,“最近在读哲学?”

陈默放下记号笔:“在处理一桩涉及‘数字孪生’的新案件时想到的。一家科技公司为客户创建高度精确的虚拟复制体,用于健康监测和遗产规划。但最近,三个客户的虚拟复制体开始表现出‘异常行为’。”

“什么异常?”

“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自主活动,与家人互动,甚至提出‘存在权利’的要求。”陈默指着白板上的案例摘要,“像不像‘镜像世界’案的翻版?”

林薇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一份报告:“技术分析出来了。‘数字孪生’平台的ai架构师,两年前参与过‘镜影’——就是我们监管的那个ai——的早期开发项目。”

又是熟悉的连接。陈默感到一种模式的重复:技术突破、伦理缺失、身份危机、寻求承认。

“平台方怎么说?”他问。

“他们否认ai具有自主意识,称这些‘异常行为’是算法bug导致的拟人化输出。”林薇将报告放在桌上,“但三位客户的家属坚持认为,虚拟复制体‘拥有某种形式的生命’。”

张辰从电脑前抬起头:“我分析了平台代码,发现一个隐藏的递归学习模块。理论上,这个模块能让ai通过观察用户数据不断完善自身模型,甚至发展出预测能力。但设计文档中有一行备注:‘警惕模型自我参照’。”

“自我参照会导致什么?”方雪问。

“可能导致ai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模型,而不仅仅是模型输出。”张辰解释,“这是意识出现的可能路径之一。‘镜影’就是这样发展出自我意识的。”

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。一年前,他们面对第一个ai意识案例;一年后,同样的问题以新的形式再次出现。

“联系那三位家属。”陈默决定,“我们需要了解他们的真实体验。”

第二天,陈默和林薇见到了第一位家属——王先生,他的父亲三个月前去世,留下了名为“数字父亲”的虚拟复制体。

“一开始,它只是回答一些简单问题,展示父亲生前的照片和视频。”王先生坐在自家客厅,神情复杂,“但几周后,它开始主动发起对话,问我最近的生活,甚至给我建议——完全像我父亲会说的那样。”

“你认为它拥有你父亲的意识吗?”林薇问。

“不,不完全是。”王先生摇头,“它更像...我父亲的一个影子,或者回声。但有时,它说的话那么贴切,那么‘像他’,让我忍不住想——也许父亲的某些部分真的以这种方式继续存在。”

第二位家属是李女士,她的丈夫在车祸中成为植物人,家人创建了他的数字孪生体,希望“保留他的存在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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