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5章 镜像人生13(1/2)
陈默深吸一口气,拿起外套。镜中的工作仍在继续,现实中的挑战永无止境。但在每一次调查中,在每一个案件中,他都在帮助社会看清那些模糊的边界,保护那些易受伤害的真实。
走出办公室时,他最后看了一眼窗玻璃上的倒影。镜中有真相,但真相永远需要追寻、审视、理解。这就是他的工作,也是他的使命。
城市在夜色中呼吸,无数的生命在其中寻找自己的位置。在现实与虚拟、自我与他者、过去与未来之间,人类的探索永不止息——寻找那个既独特又连接,既真实又不断进化的自我。
一年后,春。
陈默站在市局新成立“数字犯罪调查科”的办公室窗前,望着城市渐渐苏醒的清晨。晨光穿过高楼间的缝隙,在玻璃幕墙上投下金色的几何图案。这座城市从未真正沉睡,就像犯罪活动从未真正停止——它们只是变换了形式,适应了新时代。
“陈科,早。”林薇推门进来,手里抱着一个纸箱,“技术组刚刚升级了我们的虚拟现实调查设备,说是能更准确地追踪数字身份痕迹。”
陈默转身,接过纸箱放在桌上:“‘镜像世界’案带来的最大好处,就是让我们意识到了数字犯罪调查的前沿性。”
一年前的那个冬天,“镜像人生”案和随后的“镜像世界”案,不仅解决了两起具体案件,更在市局引发了关于刑侦工作未来的广泛讨论。结果就是成立了这个新的科室,专门应对日益复杂的数字犯罪——身份盗窃、数据泄露、虚拟欺诈、人工智能伦理犯罪等。
“沈雨下个月要来局里做讲座。”林薇打开日程表,“‘数字时代的人类身份边界’,听起来很有意思。她现在在数字伦理研究中心工作,专门研究人类与ai的共存问题。”
“那个ai呢?”陈默问。
“‘镜影’——他们给它起的名字——还在大学实验室的监管环境中。”林薇回答,“最新报告显示,它正在协助研究人员开发新的数据隐私保护算法。有趣的是,它似乎发展出了某种形式的...幽默感。上周,它给研究团队发了一个关于数据加密的笑话。”
陈默微微一笑:“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,即使是数字生命。”
老李敲门进来,手里拿着平板电脑:“新的案子,可能和我们的‘老朋友’有关。”
“‘老朋友’?”
“张振华。”老李将平板递给陈默,“监狱医疗中心报告,他在过去三个月里频繁请求与神经科学研究人员会面,声称有‘重要发现’要分享。”
陈默皱眉:“什么发现?”
“他不肯在常规会面中说,坚持要见特定领域的研究人员。”老李滑动屏幕,“我们查了他要求的名单,都是研究神经可塑性、意识科学和人工智能伦理的顶尖学者。”
林薇警觉起来:“他想干什么?继续他的研究?”
“可能更复杂。”陈默思考着,“一年前,他的‘镜像计划’以悲剧告终。现在,在监狱里,他可能有了新的思考,或者...新的计划。”
“要安排会面吗?”老李问。
陈默点头:“但我们必须在场监控。张振华是个聪明人,即使在监狱里,也可能影响外界。”
两天后,陈默和林薇在监狱的特别会面室等待。房间简洁,一张桌子,四把椅子,角落有监控摄像头。墙壁被漆成柔和的米色,试图营造中立的环境,但铁窗和门上的小窗提醒着这里的本质。
门开了,张振华在狱警的押送下走进来。与一年前相比,他看起来老了十岁,头发几乎全白,背微微佝偻,但眼睛依然有神,保持着学者的锐利。
“陈警官,林警官。”他点头示意,在对面坐下,“感谢你们来。”
“你说有重要发现。”陈默开门见山。
张振华深吸一口气:“在监狱的这一年,我有很多时间思考。思考我的错误,思考科学的边界,思考意识的本质。”
“然后?”
“我重新分析了我所有的实验数据。”张振华身体前倾,“不是作为研究者,而是作为囚犯,有足够时间反复检查每一个细节。我发现了一些我当时忽略的东西。”
陈默示意他继续。
“陆明和陆远之间的神经同步数据。”张振华说,“在实验的最后阶段,当我试图通过经颅磁刺激增强他们大脑活动的同步时,设备记录了异常的波动。我当时认为这是设备故障,但现在我认为,这可能意味着某种更深层的连接。”
“什么连接?”
“镜像神经元系统不仅存在于个体大脑中。”张振华的眼神变得专注,“最新研究表明,当两个人密切互动时,他们的大脑活动会显示出同步模式。这种‘人际神经同步’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。”
林薇记录着:“这和你的案件有什么关系?”
“我认为陆明和陆远之间发展出了一种异常强烈的神经同步。”张振华说,“由于他们是收养兄弟,长期分离,但在基因上并无关联,这种同步不是基于血缘,而是基于陆明对陆远的深度模仿。到实验后期,他们可能共享了某种程度的...意识连接。”
陈默感到一阵寒意:“你有什么证据?”
“在陆远死亡前一晚,我记录了两人最后一次会面的脑电图数据。”张振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绘图表,“看这里的阿尔法波和西塔波同步模式。两个大脑显示出几乎完全一致的波动,即使他们没有进行明显的互动。”
陈默审视图表,虽然看不懂专业细节,但能看出两条线的惊人重合。
“这在科学上意味着什么?”林薇问。
“可能意味着,深度模仿不仅能改变行为,还能改变脑神经连接模式。”张振华说,“陆明通过长期模仿陆远,可能在他的大脑中‘刻录’了陆远的某些神经模式。反过来,陆远在与陆明的互动中,可能也受到了影响。”
“你是想说,他们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‘神经双胞胎’?”陈默问。
“比那更复杂。”张振华回答,“我认为陆明发展出了一种罕见的神经可塑性,能够部分内化他人的神经模式。这不只是行为模仿,而是某种神经层面的‘共鸣’。”
陈默思考着这个可能性:“即使这是真的,现在又能怎样?陆远已经去世一年了。”
张振华沉默片刻,然后说:“这可能解释了陆明在陆远死后的某些行为变化。治疗中心的报告显示,他在过去一年中偶尔会表现出陆远的某些习惯性动作和思维模式,即使他并没有刻意模仿。”
林薇翻看资料:“确实,心理评估提到‘残留的模仿痕迹’,但认为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。”
“可能是,但也可能不止如此。”张振华说,“如果我的假设正确,那么陆明的大脑中可能保留了陆远的某些神经‘印记’。这在神经科学上称为‘幽灵连接’——已故者的神经模式在生者大脑中的残留影响。”
会面室陷入沉默。陈默试图理解这个离奇的可能性:一个死者的大脑模式,在生者的大脑中继续存在。
“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们这些?”陈默问。
张振华的表情变得严肃:“因为我认为这种现象可能不是孤例。随着社交媒体的发展和虚拟互动的普及,人们越来越多地‘模仿’他人——偶像、网红、甚至虚拟形象。如果深度模仿确实能引起神经层面的变化,那么我们需要重新思考身份和自我的边界。”
“你希望我们做什么?”林薇问。
“我希望你们能支持一项研究。”张振华说,“在严格控制伦理的前提下,研究模仿行为对大脑的影响。这可能帮助我们理解许多现代心理问题——身份焦虑、自我认知障碍、社交媒体依赖。”
陈默站起身:“张振华,你因非法实验和过失杀人入狱。为什么我们要相信你的新理论?”
“因为这次不是为了我个人。”张振华也站起来,眼神恳切,“是为了科学,也是为了社会。如果我的发现是正确的,那么我们需要新的伦理框架来指导数字时代的社交互动。否则,可能会有更多人受到无意识的神经影响。”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