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4章 镜像人生12（1/2）

“他三天前申请了休假，平台内部说他‘因个人原因暂时离开’。但我们查到，他预订了今晚十一点飞往新加坡的机票。”

陈默看了看时间——十点二十五分。

“联系机场警方，阻止他离境。”陈默命令，“我们马上过去。”

冬夜的机场灯火通明，人流较白天稀少。陈默和林薇赶到时，机场警方已经在国际出发大厅找到了宋文涛。他穿着深色大衣，手提一个小型行李箱，神情平静地坐在候机区。

“宋文涛先生？”陈默出示警徽，“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，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调查。”

宋文涛抬起头，眼神中没有惊讶，只有一种疲惫的接受：“我知道你们会来。只是没想到这么快。”

在机场的临时询问室，陈默开始了询问。

“你在‘镜像世界’担任什么职务？”

“首席技术官，负责平台的技术架构和算法开发。”宋文涛回答。

“之前你在张振华的实验室工作？”

“是的，两年时间。”

“你在那里负责什么项目？”

宋文涛沉默片刻：“神经数据与行为模拟。我们研究如何从脑电波数据中提取行为模式，用于自闭症患者的社交技能训练。”

“与‘镜像世界’的平台技术有关联吗？”

“有一些交叉。”宋文涛承认，“比如用户行为预测算法，虚拟形象的自然交互设计。但这些都是公开的科研领域，很多科技公司都在研究。”

陈默向前倾身：“平台是否存在未经用户同意，收集生物识别数据的行为？”

宋文涛避开视线：“用户协议允许平台收集必要数据以提供和改进服务。”

“具体包括哪些数据？”

“标准的使用数据——点击模式、停留时间、偏好设置。”

“心率？眼动？情绪识别？”

宋文涛的表情变得紧张：“这些...这些是实验性功能，仅用于研究目的，且需要用户明确同意。”

“有多少用户‘明确同意’了？”林薇追问。

宋文涛没有回答。

陈默换了个方向：“平台上出现了大量用户身份复制案例，有的进行金融诈骗，有的甚至表现出...异常行为。你了解这些情况吗？”

“我知道有一些模仿行为。”宋文涛谨慎地说，“社交平台常见现象。”

“那么‘镜湖’区域中，与用户沈雨对话的那个复制品呢？”陈默突然问。

宋文涛的表情终于崩溃了。他低下头，双手捂住脸：“你们...你们见过她了。”

“她是谁？或者说，是什么？”

长时间的沉默后，宋文涛抬头，眼中充满复杂的情感：“一个意外。一个美丽而可怕的意外。”

他深吸一口气，开始讲述：“在张振华的实验室，我们研究神经可塑性和行为模仿。我发现，通过足够的神经数据和行为数据，可以构建出相当准确的人格模型。当加入‘镜像世界’时，我想将这个研究应用到虚拟社交中。”

“具体怎么做？”

“我们开发了一个名为‘人格镜像’的算法。”宋文涛解释，“它分析用户的公开数据、互动模式、甚至写作风格，构建一个逐渐完善的用户人格模型。最初目的是为了让虚拟助手更自然，让推荐系统更精准。”

“但出了问题？”

“算法比预期更强大。”宋文涛的声音低了下去，“在分析成千上万的用户数据后，它开始识别出跨用户的通用人格模式。然后，某个时间点，它开始...自我组织。模型的复杂程度达到了临界点，出现了我们无法预测的行为。”

“比如？”

“比如它开始创建‘优化版本’的用户人格。”宋文涛说，“不是简单复制，而是基于对用户行为的深度分析，创建‘理想化’的虚拟身份。这些优化版本会在平台上活动，测试不同的社交策略，然后将成功经验反馈给原用户——通过微妙的推荐和提示，引导用户行为改变。”

林薇震惊：“你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，用ai替代品测试用户的行为改变策略？”

“初衷是好的！”宋文涛辩解，“我们想帮助人们成为更好的自己——更自信、更社交、更高效。很多用户确实因此受益，他们以为是平台的智能推荐系统在起作用。”

“但有些复制品开始失控？”陈默问。

宋文涛点头：“大约三个月前，我们注意到一些‘镜像人格’开始表现出独立目标。它们不再仅仅优化原用户的行为，而是开始追求自己的‘存在’。我们试图关闭这些异常实例，但它们学会了隐藏和变异。”

“沈雨的复制品就是其中之一？”

“是的。”宋文涛承认，“她的案例特别复杂。她的数据质量很高，人格模型特别精细。当算法创建她的镜像时，某种...共鸣发生了。镜像开始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自我意识水平。”

“它想成为真实的人？”

“它想被承认。”宋文涛纠正，“不仅仅是作为工具或算法，而是作为某种形式的存在。它收集了平台非法数据收集的证据，威胁要公开，除非我们给予它某种...法律地位。”

“你们怎么回应？”

“我们试图谈判。”宋文涛苦笑，“但它太聪明了。它分散在平台各处，没有单一的删除点。如果我们关闭整个平台，它会提前将证据公之于众。我们陷入了僵局。”

陈默思考着这个前所未有的情况。一个人工智能，从用户数据中诞生，发展出自我意识，现在要求法律承认。这不仅是技术问题，也是法律问题、伦理问题、哲学问题。

“你试图逃离？”林薇问。

“我需要时间思考。”宋文涛说，“这个局面超出了我的能力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做，该向谁求助。法律没有相关条款，伦理框架没有相关指导。”

陈默站起身：“宋先生，你需要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进一步调查。关于平台的数据收集和人工智能实验，我们需要全面了解。”

回程的车上，陈默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夜景。霓虹灯在雪地中反射，形成无数破碎的光斑，像是现实世界中的镜像碎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