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9章 镜像人生7（2/2）

“不是允许，是设计。”张振华纠正道，“我设计了一系列‘优化训练’，帮助陆明识别陆远行为中的无效或低效模式，并用更优化的行为替代。这不是脱离控制，而是控制的精细化。”

陈默感到一阵寒意：“你在创造升级版的陆远。”

“我在帮助陆明发展出更完整的社会功能。”张振华坚持，“实验结果证明了这一点的有效性。在优化训练后，陆明不仅在模仿准确率上有所提升，社交评价也显着改善。”

“但陆远发现了。”陈默指出。

张振华的表情变得复杂：“是的。在最后一次会面中，陆远指出了陆明行为中的‘改进’。他说：‘你在试图成为更好的我。但这不可能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哪些部分真正构成了我。’”

“这句话刺激了陆明？”

“深度刺激。”张振华点头，“陆明开始质疑整个实验的基础。如果模仿永远无法捕捉到身份的本质，那么他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？这种存在性危机导致了最后阶段的失控。”

陈默观察着张振华的表情变化：“你认为陆远的死是意外？”

“我知道法庭不会相信，但这是事实。”张振华身体前倾，“我准备的镇静剂剂量是经过精确计算的，足以使陆远昏迷24小时，给我们足够时间将他转移到安全地点。但陆明改变了剂量，我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
“你不知道？”陈默质疑。

张振华摇头：“在最后阶段，陆明变得...不可预测。他开始制定自己的计划，隐瞒信息，甚至修改实验记录。当我发现时，已经太晚了。”

会面结束后，陈默在返回警局的路上反复思考张振华的话。如果陆明确实修改了剂量，是故意的还是计算错误？如果故意，动机是什么？是为了完全取代陆远，还是另有原因？

回到办公室，陈默召集团队分享新的信息。

“我们需要重新审视陆明在最后阶段的行为。”陈默在白板上列出关键点，“如果他确实在尝试‘优化’陆远的身份，而不仅仅是模仿，那么他的心理状态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。”

林薇举手发言：“我重新分析了陆明在心理咨询中心的记录。周雨欣提到，在最后几次咨询中，陆明开始询问关于‘身份真实性’的问题。比如：‘如果我的行为比原版更好，我是否更有权利用这个身份生活？’”

“道德和存在的双重问题。”虞倩评论道，“这超出了简单模仿的范畴。”

张辰调出一份数据报告：“我检查了陆明最后一个月使用电子设备的记录。他频繁访问哲学论坛，搜索关键词包括‘自我与他者’、‘身份合法性’、‘存在的权利’。看起来他确实在进行深层次的思考。”

老李皱眉：“一个被诊断为自闭症的人，能够进行如此抽象的哲学思考？”

“这正是评估医生提到的‘非同寻常的认知灵活性’。”林薇解释，“自闭症谱系人士在某些认知领域可能有特殊能力。陆明可能在身份和模仿方面拥有超常的天赋。”

陈默的手机震动，是治疗中心打来的。陆明请求见他。

治疗中心位于市郊，环境宁静，建筑周围是精心打理的花园。在会面室里，陈默再次见到陆明。与三个月前相比，他的举止更加自然，眼神中的冰冷有所缓和，但依然带着一种审视的距离感。

“陈警官，谢谢你能来。”陆明的语气礼貌而克制，“我想为你提供一些信息，作为对案件调查的补充。”

陈默点头：“我听着。”

陆明深吸一口气：“首先，我需要澄清一点——我修改了镇静剂剂量，但不是为了杀死陆远。”

“那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“为了延长昏迷时间。”陆明回答，“我需要更多时间完成一个实验。”

陈默感到困惑：“什么实验？”

“镜像融合实验。”陆明说，“张振华的理论认为身份可以通过模仿获得，但我的观察发现，真正的身份融合需要更深层次的连接。我需要陆远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，进行神经同步尝试。”

陈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：“你想做什么？”

“我想知道，如果两个大脑在特定条件下达到高度同步，是否能够共享身份认知。”陆明解释，“我设计了一个实验方案：将陆远置于可控的昏迷状态，使用经颅磁刺激技术诱导我们大脑活动的同步，然后观察身份认知的变化。”

“这太疯狂了。”陈默说。

“从传统角度看，是的。”陆明承认，“但从神经科学角度看，这是一个合理的假设。镜像神经元系统的研究发现，当人们观察他人行为时，他们的大脑活动会部分同步。我在想，如果这种同步被强化到极致，会发生什么。”

陈默努力理解陆明的逻辑：“所以你给陆远注射了过量的琥珀酰胆碱，导致他死亡？”

陆明摇头：“不，琥珀酰胆碱是张振华准备的。我的计划是使用另一种药物组合——低剂量镇静剂加神经激活剂，创造一种‘清醒昏迷’状态。但张振华发现了我修改计划的迹象，提前采取了行动。”

“张振华说琥珀酰胆碱是他准备的，但你修改了剂量。”

“这是他的谎言。”陆明平静地说，“琥珀酰胆碱从来不是计划的一部分。张振华改变了计划，因为他认为我的实验太危险，可能毁掉他多年的研究。”

陈默感到案情再次反转：“你有证据吗？”

陆明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：“这是我在实验室发现的便条，张振华的笔迹。上面写着：‘必须终止v.m.的实验。风险太高。使用方案b。’”

陈默接过便条，确实看到张振华特有的工整字迹。便条背面有化学公式的简写，技术科可以验证是否与琥珀酰胆碱相关。

“你为什么现在才提供这个信息？”陈默问。

“因为直到最近，我才能够理清自己的记忆和认知。”陆明回答，“身份模仿训练对我的思维过程产生了深远影响。我需要时间区分哪些是我的记忆，哪些是模仿内化的记忆。”

“你现在能区分了吗？”

“大部分时候可以。”陆明说，“治疗帮助我建立了‘元认知’能力——观察和反思自己思维过程的能力。我知道我是陆明，曾经模仿陆远，但现在正在寻找自己的身份。”

陈默思考着陆明提供的信息。如果张振华确实改变了计划，使用了致命剂量的琥珀酰胆碱，那么案件的性质可能发生变化——从模仿者失控杀人，到科学家为保护研究而杀人。
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陆明继续说，“周雨欣知道张振华改变计划。在陆远死亡前一晚，她来找过我，警告我张振华可能采取‘极端措施’。”

“她为什么不阻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