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7章 余温浸骨(1/2)

林砚蹲在火塘边,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地面的炭痕。火塘里的柴火烧得噼啪响,把她的影子投在帐篷布上,忽明忽暗,像极了“木”小子生前总说的“风里的烛火”。

“他走的前一夜,还蹲在这火塘边磨弹壳呢。”穿蓝布衫的女人抱着孩子,坐在对面的木墩上,声音被烟火熏得发哑,“说要给娃刻个‘安’字,说等娃长牙了,就挂在摇篮上。”女人说着,从怀里掏出块用红布裹着的东西,层层打开,是枚刚刻了一半的弹壳,边缘还留着参差的刻痕,像被牙齿啃过似的——那是“木”小子的手艺,他总说自己手笨,刻不出精细的花样,可林砚见过他偷偷给伤员刻的止痛符,每一笔都藏着稳当的力道。

林砚接过那半块弹壳,指腹抚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刻痕,忽然想起他咳得直不起腰时,还攥着刻刀不肯放,血珠滴在弹壳上,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。“他总说,弹壳硬,刻上字就有了念想。”林砚的声音有点发紧,把自己那枚“水”字弹壳凑过去,刚好能补上“安”字剩下的笔画,“你看,这样就齐了。”

“可不是嘛。”女人低头哄着怀里的娃,那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,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瞅着火塘,小手攥着林砚之前送的“水”字弹壳,含在嘴里啃得滋滋响。“他还说,你的‘水’和他的‘木’,合在一起能浇活半亩田呢。”女人忽然笑了,眼角的皱纹里滚下泪来,“去年旱得厉害,地里的稻子都快枯死了,他带着队里人挖渠引水,硬是三天三夜没合眼,回来时裤脚全是泥,却举着水壶喊‘你看,水到渠成了’,那傻样哦……”

林砚没接话,只是往火塘里添了根柴。火苗窜起来,映得那两枚拼合的弹壳发亮,“水”与“木”的刻痕交缠在一起,像两条相缠的藤蔓。她忽然想起“木”小子曾指着田埂上的野草说:“你看这草,被车轮碾过,下雨照样冒头。”那时她只当是随口一说,此刻看着火塘边钻出的青苔,忽然懂了——有些东西,比弹壳还硬,比烟火还韧。

“娃昨夜哭着要爹,”女人的声音轻得像烟,“我就把他刻了一半的‘安’字弹壳塞给娃,你猜咋着?娃攥着就不哭了,还对着弹壳笑呢。”女人把娃递过来,“你抱抱?他爹总说,你身上有‘水’的软和劲儿,娃能安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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