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往事-含口钱(1/2)
一、含口钱失踪
北风裹挟着雪粒扑在玻璃窗上,林岩站在殡仪馆走廊,指尖捏着母亲葬礼流程表,眉头拧成疙瘩。表上“含口钱”一栏赫然写着“遗失”。
“林警官,真对不住啊!”赵婶搓着通红的手,围裙上还沾着纸钱灰,“这含口钱是老太太生前特意准备的,咋就……”她话音未落,身后传来轮椅吱呀声——殡仪馆工人老周正推着遗体车经过,他聋哑,却偏偏在此时回头,浑浊的眼睛盯住林岩,喉头发出古怪的咕哝。
林岩警觉地扫过停尸间。母亲遗体安详躺在冰棺中,可棺尾的金属把手上有道新鲜划痕,像是被硬物撬过。他戴上手套,指尖拂过划痕边缘,捻起一缕银丝——绝非殡仪馆常用的铝箔,更像是某种古币的碎屑。
“赵婶,这含口钱原本是什么?”他追问。
“就是老太太攒的铜钱,说是老规矩,嘴里得含个吉利……”赵婶眼神飘向老周,声音突然打颤,“不过,兴许是老周昨晚搬遗体时碰掉了?”
林岩瞥见老周轮椅扶手内侧有块暗红污渍,凑近嗅到血腥味。他猛然转身:“调监控!”
赵婶脸色煞白:“监控……坏了三天了。”
殡仪馆后院的雪地脚印印证了他的猜想:两排深浅不一的足迹交错,其中一双明显是匆忙踩出的,方向直指江边货仓。林岩掏出手机拍照,屏幕反光瞬间映出赵婶攥紧的拳头——她袖口露出半截玉镯,镯纹与林岩记忆中父亲遗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夜色渐浓时,老周突然拦住他,哑着嗓子比划手势:纸钱堆里有东西。林岩在灰烬中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,背面用血写着:“江桥下,子时”。
他握紧符纸,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说的那句:“你爸的含口钱,别让旁人碰了……”寒气顺着脊椎爬上后脑,父亲的死亡谜团、含口钱的诡异失踪,此刻正像冰面下的暗流,等待他凿开第一道裂缝。
二、殡仪馆疑云
殡仪馆的停尸间仿佛一座冰封的墓穴,寒气顺着毛孔钻进骨髓。林岩深吸一口气,白炽灯在头顶发出濒死的嗡鸣,将他的影子投在冰棺上,扭曲如恶鬼爪痕。他戴上乳胶手套,指尖在冰棺尾部的金属划痕上反复摩挲,金属的冷意刺入掌心。那些银丝碎屑在灯光下泛着青绿锈光,边缘的篆刻纹样如蝌蚪般扭曲——分明是辽金时期古币的残片,与他记忆中父亲书房里那些泛黄笔记上的拓印如出一辙。
“赵婶,这划痕出现多久了?”林岩骤然转身,目光如鹰隼般钉在赵婶脸上。赵婶正慌乱地整理花圈,枯瘦的手指抖得厉害,花瓣如雪片般簌簌坠落,“就……就这两天吧,老周搬遗体时不小心磕的。”她说话时,袖口再次滑落,那枚螭纹玉镯在冷光中一闪,林岩的心跳猛地停滞——镯身上蜿蜒的螭龙纹路,与他父亲失踪前夜留在抽屉里的残图纹路,竟分毫不差!
突然,停尸间的灯光如濒死之人般剧烈闪烁,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。林岩的手电筒光束还未亮起,身后已传来轮椅刺耳的吱呀声。老周佝偻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,他枯枝般的手指在空中急促比划:先是横切喉咙的狠厉手势,接着指向天花板,浑浊的眼珠在暗处泛着诡异的微光。林岩瞬间想起父亲笔记中的记载——东北盗墓贼常用“喉断”手势传递“见血封口”的暗号!
他迅速抽出手电,光束如刀刃劈开黑暗,停尸间角落的排水口旁,一滴暗红血迹如毒瘤般附着在瓷砖缝隙。林岩蹲下身,棉签蘸取血迹时,指尖触到瓷砖的冰凉刺骨。凑近轻嗅,腥气中裹挟着浓烈的铁锈味,却混杂着一丝腐臭——这绝非人血!刑警的直觉如电流窜过全身:这血,属于某种大型动物,或是……祭祀用的牲畜血!他猛然抬头,手电光束扫过停尸间角落的纸钱灰烬,几片残符上隐约可见血绘的符咒,正是东北邪教“引魂渡阴”的仪式印记!
“林警官,您该去休息了,明天还得送老太太上山呢。”赵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一丝濒临崩溃的颤音。林岩却已攀上储物柜,掀开通风口盖板。腐臭与纸钱灰烬的气味如毒雾喷涌而出,管道内壁赫然残留着五道血手印——修长指尖,与赵婶常年操劳的手型截然不同!他正欲深入探查,手机却骤然震动。匿名短信如毒蛇般蜿蜒在屏幕上:“别多管闲事,含口钱的秘密你担不起。再往前一步,你母亲的魂都别想安生!”号码归属地显示哈尔滨本地,尾号正是二舅常用的手机号。林岩攥紧手机,齿间迸出冷笑,指甲在手心掐出月牙血痕:“看来,家族里有人比我还急着掩埋真相。”
此时,老周突然从轮椅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符纸,纸面被血水洇透,背面歪斜的炭笔画着殡仪馆后院仓库的位置,一个鲜红的叉刺目地标注在角落。林岩瞳孔骤缩——这地图的笔迹,与父亲遗物中那张残缺的“辽金墓穴分布图”如出一辙!老周喉头发出嘶哑的呜咽,手指颤抖着指向仓库方向,眼中闪过绝望与愧疚。林岩突然注意到,老周轮椅扶手上凝固的血迹,竟与通风管道内的血迹颜色相同,且隐约泛着金属光泽——那是祭祀牲畜血与汞混合后的特征!
窗外北风呼啸,雪粒疯狂拍打玻璃,仿佛在为某个被遗忘的冤魂呜咽。林岩知道,真相就藏在殡仪馆的阴影里。他握紧符纸,指节发白如骨,决定今夜就去后院仓库一探究竟。但就在他转身时,停尸间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夹杂着二舅沙哑的怒吼:“赵寡妇!给我看紧了那小子,要是让林家的丧门星坏了事……”声音戛然而止,但林岩已听得分明——赵婶的称呼,暴露了她与二舅之间绝非寻常的亲戚关系!
老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哑着嗓子发出凄厉的嘶鸣,手指在虚空疯狂比划:一个穿黑雨衣的身影,正从后院墙角翻入,手中提着寒光闪烁的利刃!林岩猛然掀开窗帘一角,月光下,一个黑影正鬼祟靠近仓库方向,雨衣帽檐下露出半张刀疤脸——那是哈尔滨道上臭名昭着的“活阎罗”,专替二舅处理脏活的杀手!
寒气顺着脊椎爬上后脑,林岩的刑警本能瞬间苏醒。他掏出手机,迅速调出仓库平面图,在老周颤抖的指尖比划下,发现通风管道竟直通仓库地下密室!此刻,停尸间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咔嗒声——二舅的人马,已经杀到门前!
三、暗号与威胁
“咔嗒!”停尸间门锁转动的声响如催命符般刺耳,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狰狞。林岩瞳孔骤缩,反手将通风口盖板扣死,指尖因用力过猛泛起青白。老周已迅速摇动轮椅退至墙角,枯瘦的手指疯狂比划,喉头挤出沙哑的呜咽,仿佛濒死的困兽:“从管道爬!后院仓库地下有密室!他们……他们用‘活人祭’开鬼门!”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气音挤出,浑浊的眼珠里迸出绝望的火花。
林岩咬牙掀开盖板,腐臭与寒气扑面而来,鼻腔瞬间被霉味与血腥混合的恶臭填满。他猫腰钻进通风管道,金属管壁刮得后背生疼。借着手电光,他看见管道内壁斑驳的血迹如蜈蚣般蜿蜒,有些地方还粘着灰白的毛发——那是动物的鬃毛,与停尸间排水口发现的血迹特征一致!尽头赫然是块可拆卸的金属板,锈迹斑斑的锁扣上刻着古怪的符文,与父亲笔记中记载的“辽金巫祭图腾”如出一辙。推开板子跃下,潮湿霉味裹挟着尘土呛入口鼻,脚下踩到的不是土地,而是层层叠叠的纸钱灰烬,每片纸钱上都绘着血红的“卍”字,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磷光——这正是老周临终前画下的暗号!
借着手电筒的光,林岩环顾四周,心猛地沉入冰窟。密室四壁堆满樟木箱,箱盖缝隙渗出暗红污渍,凑近一闻,腥气中竟夹杂着海腥味与鸦片膏的苦臭!他撬开一箱,箱内竟是一具具用黄纸包裹的骸骨,每具骸骨口中都塞着一枚锈绿的古币,正是“含口钱”!骸骨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姿势,手腕处有深褐色的勒痕,仿佛生前曾被活活捆缚。更骇人的是,骸骨旁散落着大量印有“江桥货栈”字样的封条,与父亲失踪前调查的走私案地址完全一致!箱底还压着几本泛黄的账簿,密密麻麻记录着“壬寅年三月初三,渡江货廿四箱,含口钱三百廿枚,验货人:周哑子”……
“原来‘含口钱’根本不是习俗……”林岩喃喃自语,指尖颤抖着抚摸一枚古币,背面竟刻着细小的英文编号“jq-07”——这分明是文物走私团伙的标记!古币边缘还嵌着半粒黑膏,他刮下一点凑近火机灼烧,青烟升腾中竟浮现出“罂粟花”的暗纹!走私团伙竟将毒品混入古币蜡封,借“含口钱”的民俗掩护跨国运输!
突然,密室铁门传来沉重撞击声,活阎罗的狞笑穿透门缝:“林警官,二爷说了,你得下去陪你爹!听说你爹的骨头现在还在江底喂鱼呢,哈哈哈!”笑声如夜枭般刺耳,震得密室纸钱簌簌飘落。
林岩后背紧贴墙壁,冷汗浸透衬衫。他瞥见墙角堆着成捆的纸钱,灵光乍现!迅速撕开纸钱堆,底下竟藏着几罐煤油。他抓起煤油泼向木箱,点燃打火机。火舌瞬间舔上黄纸,浓烟滚滚升腾,骸骨在烈焰中发出诡异的噼啪声,仿佛无数冤魂在嘶吼。
“烧吧!让二舅的脏钱陪你们下地狱!”林岩嘶吼着冲向铁门,门外传来活阎罗的咒骂与咳嗽。他摸到门栓,正欲撬开,头顶通风口却传来轮椅的剧烈碰撞声——老周嘶哑的吼声从管道传来:“快走!我拖住他们!记得……江桥下的‘鬼门’酉时开……钥匙在第三排骨殖嘴里……”
林岩眼眶欲裂,却听见管道内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,紧接着是活阎罗的冷笑:“老哑巴?凭你也想拦我……当年要不是你通风报信,你闺女至于被扔进江里喂鱼吗?哈哈哈!”这话如惊雷劈在林岩脑中——老周竟有女儿?且死于团伙之手?他咬破嘴唇,奋力拉开铁门冲入仓库。月光下,老周佝偻的身躯正挡在活阎罗面前,胸前插着一把匕首,鲜血如墨般浸透棉衣。老周喉头咕哝着,颤抖的手指蘸着血在地上画出一个歪斜的“卍”字,指尖最后一刻指向仓库东北角:“钥匙……钥匙在第三排……”
“林岩……江桥下……子时……”老周最后的气音消散在夜风中,眼珠仍死死盯着东北方向。林岩红着眼扑向活阎罗,却被对方一记肘击撞在货架上。千钧一发之际,仓库外突然响起警笛轰鸣,赵婶凄厉的哭喊穿透夜空:“着火了!仓库着火了!快救人啊——!二舅,您快出来啊!”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