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往事·山精伥鬼(2/2)
阿青突然扑向村长,魂钉从她胸口迸射,直刺黑婆子眉心。残魂剧痛嘶吼,魂火暂散。陈铁柱趁机将钥匙按入鼎中异骨凹槽,青铜兽面霎时爆出血光,墓室符文尽数亮起,形成血色结界。
“快!封印阵启动了!”小王拽住陈铁柱欲逃,却见阿青被黑婆子爪影撕碎,化作青烟消散前,她哑声喊道:“阵眼在鼎底……用血浇!”
陈铁柱咬破掌心,鲜血滴入鼎底凹槽。符文骤然灼亮,将整个墓室吞噬。黑婆子的惨叫与乌鸦哀鸣交织,魂火逐渐稀薄。小王突然瞥见鼎壁刻文,急喊:“阵需九阴血!你不够!”
危急之际,墓外传来苍老诵咒声。白发老者持鹿角杖破门而入,杖头符咒如雷炸开,正是萨满长老:“小王通知了我!陈铁柱,接杖!”
鹿角杖与铜铃相撞,迸出金光。陈铁柱借势跃上鼎沿,将全身精血灌入阵眼。符文冲天而起,锁魂冢轰然崩塌。黑婆子的残魂化作最后一只乌鸦,却被金光钉入地缝,彻底湮灭。
烟尘散去,萨满长老抚须叹道:“钥匙异骨乃山精本源,百年前封印未彻底,反留祸根。今以九阴血炼之,终断其轮回。”
小王瘫坐在地,望着阿青消散处喃喃:“她……算解脱了吗?”
陈铁柱攥紧铜铃,铃面映出阿青最后的笑容。他望向长老:“钥匙现在咋办?”
长老将钥匙纳入鹿皮囊,囊内刻着新的封印符文:“交予族中圣坛保管。山精虽灭,但长白山阴气未散……若有异动,还需你与铜铃镇守。”
暮色中,三人踏出废墟。陈铁柱回望锁魂冢方向,阿青的青烟与夕阳交融,仿佛化作护佑山林的薄雾。
五、鬼影引路
锁魂冢废墟的第七夜,陈铁柱独坐断崖,铜铃在膝头泛着冷光。月光忽被乌云吞噬,风中传来熟悉的铃铛轻响——阿青的魂魄如薄雾浮现,衣襟上的魂钉疤痕依旧清晰。
“铁柱,去锁魂冢深处……未尽之事,在地脉之下。”
陈铁柱瞳孔骤缩,欲伸手触碰,青影却倏然消散,唯余一句缥缈低语:“鬼市酉时开,寻‘骨眼商人’。”
次日清晨,陈铁柱将阿青的嘱托告知小王与萨满长老。长老抚须沉吟:“鬼市乃阴阳交界之地,百年前曾有我族萨满交易秘术……骨眼商人?莫非是‘骨眼老七’?此人通晓地脉阴气,但行踪诡秘。”
小王蹙眉道:“阿青的魂魄为何能引路?她难道……”
陈铁柱攥紧铜铃,铃面映出阿青最后的笑容:“她执念未消。锁魂冢下必有蹊跷。”
三人连夜赶赴锁魂冢。废墟焦土下,陈铁柱以铜铃探脉,铃声竟渗入地底,引出诡异的共鸣嗡鸣。长老以鹿角杖划开地面,赫然现出一道暗河入口,河水泛着幽蓝磷光,河壁刻满倒写的萨满符文。
“这是‘阴脉支流’!”长老面色凝重,“黑婆子封印之地,竟与地脉相连……若地脉被邪阵操控,她将借阴气重生!”
小王手电扫过河壁,发现一处凹槽,形状与钥匙异骨吻合。陈铁柱冷汗直冒:“钥匙封印时,黑婆子残魂可能趁机遁入地脉!”
“必须追查地脉流向!”长老掏出一枚龟甲,甲面浮现荧光脉络图,“阴气汇于长白山腹地的‘玄阴潭’,若邪阵设于此……”
话音未落,河底传来锁链拖拽之声。磷光骤亮,一具无头伥尸自水中爬出,胸口烙印着与黑婆子相同的符咒。陈铁柱挥铃击退尸鬼,尸身爆裂时,一枚乌鸦骨钉坠地——正是阿青魂钉的碎片!
“阿青的魂力被地脉吞噬了!”小王惊呼。
萨满长老突然掐诀诵咒,龟甲荧光指向西北:“鬼市方位!骨眼商人或许知晓地脉邪阵解法!”
酉时,三人循荧光抵达鬼市。雾中集市飘着冥纸灯笼,摊贩皆蒙黑袍,商品尽是邪器:裹尸布、人骨卦盘、噬魂铃……陈铁柱在角落瞥见一摊,摊主独眼嵌着骨珠,正用乌鸦骨打磨罗盘。
“骨眼老七!”长老低喝。
商人抬眼冷笑:“陈家小子,又惹了地脉的祸?要破玄阴潭邪阵,需三物:锁魂冢底阴髓、萨满族圣血,以及……一件能引动地脉的‘活祭品’。”
陈铁柱心头一震,铜铃突然嗡鸣,指向自己左腿旧伤——黑婆子诅咒的烙印!
“你是活祭品。”商人骨珠转动,“邪阵需陈家血脉为引,否则圣血无效。但若你入阵,必死无疑。”
小王攥拳欲驳,陈铁柱却咬牙道:“阿青的魂钉碎片在此,地脉邪阵必与黑婆子复活有关。我入阵,你们以圣血破阵!”
长老长叹,掏出一枚刻满符文的赤玉瓶:“此乃族中圣血,可暂封地脉阴气。但若你……”
“没时间了!”陈铁柱撕开裤腿,诅咒烙印已蔓延至膝,“阿青的未尽之事,我必须完成。”
鬼市雾中,商人抛出乌鸦骨罗盘,指针直指玄阴潭方向。四人踏雾而行,罗盘磷光映出地脉暗河蜿蜒如巨蟒,潭口邪气冲天,潭底隐约现出巨大符文阵——阵心正是钥匙异骨的凹槽形状。
“黑婆子要借地脉阴气,重塑肉身!”长老面色煞白。
陈铁柱将圣血瓶系于腰间,铜铃握于掌心:“我引阵,你们伺机破阵!”跃入潭水刹那,他听见阿青魂魄最后的叹息:“铁柱,别怕……我与你同在。”
潭底邪阵骤亮,陈铁柱诅咒烙印剧痛如焚,鲜血滴入阵眼。阵纹吞噬他血脉时,黑婆子的狂笑自地脉深处传来:“陈家小儿,终成吾重生之祭!”
小王与长老同时掷出圣血瓶,赤玉炸裂,符文金光如网罩住邪阵。陈铁柱趁阵眼松动,将铜铃砸入钥匙凹槽——铃响如雷,地脉轰然崩塌!
黑婆子最后一声嘶吼中,玄阴潭化作滔天泥浪。陈铁柱被浪吞没前,瞥见阿青青烟融入铜铃,铃面浮现她的轮廓:“铁柱,这次……真的结束了。”
泥浪平息时,潭底仅余半截乌鸦骨钉,与铜铃上的新裂痕。小王瘫坐岸边,望着陈铁柱左腿消失的诅咒烙印:“邪阵灭了?”
萨满长老拾起骨钉,摇头苦笑:“地脉阴气虽散,但这枚骨钉……与长白山深处某处古墓共鸣。黑婆子或许未死,但被封印更深处了。”
陈铁柱抚过铜铃裂痕,阿青的虚影渐淡:“只要铃在,她便在我身边。”
暮色中,四人离去。长白山深处某座无名古墓,乌鸦骨钉突然颤动,墓壁浮现与锁魂冢相同的符咒——黑婆子的低语自地底渗出:“百年之约……终会到来。”
六、决战前夕
长白山巅,风雪如刀。陈铁柱跪在父亲陈老头的坟前,铜铃在掌心微微震颤,阿青的虚影若隐若现,指尖轻触他掌心:“铁柱,铜铃裂痕……需以萨满圣血与魂引修补。”
小王蹲在一旁,手中图纸铺开,鬼市商人骨眼老七给的“引魂香”配方泛着幽光:“按这方子炼香,可引古墓方位,但需……一滴活人精血。”
萨满长老突然插话,声音沙哑如砂纸:“精血之事,我来。”他割开手腕,暗红血液滴入炼香炉,炉火霎时窜起三丈高,映得他苍老面容如镀金箔:“铁柱,百年前我族封印黑婆子时,曾有一邪道萨满逃脱,名号‘墓主’。他擅以魂阵驭鬼,与陈家恩怨……恐非山精这么简单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雪坡轰然塌陷。一具裹着黑鳞甲的巨尸破雪而出,尸首竟是失踪的工程队队长,眼眶嵌着乌鸦骨钉,喉间挤出墓主沙哑笑声:“陈氏血脉,终于齐聚了。”
小王举枪射击,子弹穿透尸鬼,却如击虚影。墓主笑声渐近:“锁魂冢的封印不过开胃菜,真正的‘百魂阵’……就在陈老头坟下!”
陈铁柱瞳孔骤缩,铜铃急响,蓝光震退尸鬼。萨满长老突然甩出鹿角杖,杖尖符文爆开金光,将尸鬼钉入雪层:“快走!墓主以魂阵窥视此地,必设陷阱!”
三人狂奔至山腰密林,引魂香已炼成,青烟如龙直指东北方——一座被冰雪封存的古墓群。小王手电扫过墓门,石壁上刻满倒写的萨满咒文,与锁魂冢如出一辙,但规模宏大百倍。
“这才是墓主的老巢!”陈铁柱咬牙道,“阿青,你能感应黑婆子的位置吗?”
铜铃嗡鸣,阿青虚影指向墓群中央一座无碑石冢:“阴气汇于此,但……有更恐怖的魂压。”
萨满长老突然变色,掏出一枚龟甲占卜,甲面裂纹如蛛网:“凶兆!墓主设‘百魂阵’吞噬方圆百里怨气,阵成之日,黑婆子将蜕为‘魂母’,不死不灭!”
陈铁柱攥紧铜铃,裂痕在铃面蔓延如血丝:“无论如何,必须破阵!”小王摸出炸药:“硬闯不行,得智取……炸药炸毁阵眼,你们趁机破阵!”
夜色渐浓,三人潜至墓群。引魂香青烟引路,却突遭数十伥鬼围堵,皆为长白山失踪者,面目狰狞如地狱恶鬼。萨满长老甩出符咒,陈铁柱挥铃击退鬼群,阿青虚影化作青焰,暂时封住墓门。
“阵眼在石冢地宫!”小王炸断墓门锁链,三人跃入。地宫石壁刻满血咒,中央祭坛悬浮着一枚巨型乌鸦骨钉,黑婆子残魂缠绕其上,如蚕茧蠕动。
萨满长老突然掷出圣血瓶,赤玉炸裂,符文金光罩住骨钉。黑婆子嘶吼震得地宫摇晃:“墓主!救我!”
“就是现在!”陈铁柱将铜铃按入骨钉凹槽,裂痕骤然吸吮祭坛阴气,阿青虚影融入铃身,蓝光爆射如日月——百魂阵符文竟开始逆向流转!
墓顶突然传来墓主狂笑,地宫石壁涌出数百冤魂,化为黑潮扑向三人。萨满长老掏出一枚刻满符文的匕首,刀刃泛着诡异紫光:“铁柱,此乃族中禁器‘噬魂刃’,可斩魂阵根基!但……需以萨满之血祭刃!”
他猛地割开咽喉,鲜血喷溅刀刃,紫光暴涨如地狱烈焰。长老将刃掷向祭坛,噬魂刃穿透黑婆子残魂,百魂阵轰然崩塌。墓主惨叫中,乌鸦骨钉碎裂,黑婆子魂茧化为飞灰。
但萨满长老已瘫倒在地,喉间血如泉涌。陈铁柱扑到他身边,却见长老颤抖着掏出一枚赤玉瓶:“瓶中剩最后一口圣血……滴入铜铃裂痕,可暂时封住……阿青的魂散。”
阿青虚影突然清晰,眼角带泪:“铁柱,别哭……记得,铜铃响时,我与你同在。”
陈铁柱将圣血滴入铃裂,蓝光如新生,裂痕竟愈合如初。小王搀扶起长老,地宫却开始塌陷。墓主最后一声嘶吼自地底传来:“陈家小儿!百魂阵灭,但‘千魂祭’已启!三日后午夜,长白山巅,吾将以千魂之力,召‘魂母’重生!”
三人逃出墓群,风雪中,萨满长老咳出最后一口气,握住陈铁柱的手:“铁柱,铜铃与阿青共鸣……是你灭魂母的唯一机会。记住,铃响七次,魂力尽出……但七响之后……”
风雪吞没了他的话语。陈铁柱攥紧铜铃,阿青的虚影在铃面微笑:“铁柱,别怕……三日后,我陪你赴约。”
终章、魂归山林
长白山巅,午夜风雪如刃。祭坛石台上,墓主黑袍鼓动,千魂聚成黑雾巨茧,茧中传来婴啼般的嘶鸣——魂母即将破壳。陈铁柱立于风雪中,铜铃在掌心嗡鸣,阿青的虚影愈发淡薄,如风中残烛。
“陈家小儿,此乃‘千魂祭’!”墓主桀笑,眼眶嵌着乌鸦骨钉,“百年前,你祖辈勾结萨满叛徒,封印吾主邪神!今日,魂母重生,邪神复苏,你陈氏血脉,当为祭品!”
陈铁柱咬牙挥铃,蓝光击散魂雾,但千魂如潮涌回。小王在暗处架起炸药,对准祭坛阵眼:“铁柱,三秒后炸阵!铜铃七响,成败在此一举!”
铜铃第一响,蓝光如电,阿青虚影化作青焰,焚毁百魂。墓主咒语骤乱,魂茧裂开一道缝隙。铜铃第二响,萨满长老的符文自铃面浮现,金光如网缚住魂母。陈铁柱喉间涌血,铜铃裂痕渗出血珠——圣血之力渐竭。
“还剩五响!”小王嘶吼,炸药引线嗤嗤燃烧。
铜铃第三响,陈老头坟前的旧铃铛虚影浮现,陈家血脉之力汇入蓝光。魂母嘶吼,黑雾中伸出白骨爪撕向陈铁柱。阿青虚影挡于身前,青焰与骨爪相撞,她魂体愈发透明。
墓主狂笑:“七响之约?你祖辈三代,皆败于此!第四响,便是你的死期!”
铜铃第四响,铃面裂痕如蛛网蔓延。风雪骤停,长白山百兽齐啸,山林精气涌入蓝光。陈铁柱左腿诅咒烙印灼痛,却咬牙高喝:“阿青,助我!”
阿青残影凝为实体,与陈铁柱并肩而立,青焰与蓝光交融,击溃魂母半边身躯。墓主踉跄后退,黑袍裂开,露出胸前邪神图腾——与锁魂冢下符咒同源!
“原来你才是邪神残魂!”陈铁柱目眦欲裂,“百年前,你操控黑婆子,屠我族人,封印你的是萨满长老的先祖!”
墓主狞笑:“不错!但今日,你们都得死!”他咬破舌尖,血咒喷向魂母残躯,千魂暴涌,裹挟风雪成漩涡。
铜铃第五响,蓝光暴涨如日,陈铁柱七窍流血,却强撑不倒。小王炸药引爆,祭坛阵眼崩塌,魂母嘶吼声震裂山石。阿青突然攥住陈铁柱的手:“铁柱,最后两响……带我回家。”
铜铃第六响,裂痕贯穿铃身,阿青魂体化为流光,与蓝光融为一体。长白山巅骤然亮起青光,如星河坠落,魂母千魂被青光吞噬,化为青烟消散。墓主踉跄跪地,乌鸦骨钉自眼眶爆裂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墓主嘶吼,邪神图腾自胸口剥落。
铜铃第七响,铃身轰然碎裂,阿青的最后笑声与蓝光同时爆开。墓主被青光吞噬,化为飞灰。长白山巅归于寂静,唯余风雪与满地铜铃碎片。
陈铁柱瘫倒在地,掌心只剩一枚铜铃残片,阿青的虚影已消散无踪。小王踉跄奔来,颤抖着掏出绷带:“铁柱……阿青她……”
陈铁柱抚过残片,泪滴渗入铜铃裂痕:“她回家了……魂归山林。”
忽有鹿鸣自远处传来,一只白鹿踏着风雪而至,鹿角挂着萨满长老的鹿角杖。陈铁柱拾起残杖,杖身泛起荧光:“长老临终之言……铜铃七响后,我便是新萨满。”
小王沉默片刻,掏出记录本:“铁柱,我要继续研究这些超自然现象……但你若需要,我永远是你队友。”
风雪渐歇,长白山巅泛起晨光。陈铁柱将铜铃残片系于腰间,白鹿驮着他走向山林深处。山风掠过,残片微鸣,似有阿青的低语随风飘荡。
鬼市深处,骨眼老七摩挲着乌鸦骨钉,冷笑渐消:“陈家小子……竟真的破了千魂祭。”他掷出骨钉,钉入柜台:“债,免了。百年恩怨,终该了断。”
山精传说,自此沉寂。唯有长白山猎户传言,夜深时若闻铜铃残响,便知新萨满仍在守护山林,而一位青衫女子,常伴于鹿鸣声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