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往事·夜半哭嚎(1/2)
一、夜半哭嚎
牡丹江的寒冬,天黑得格外早。老李头裹着破旧的军大衣,踩着积雪咯吱作响,肩上扛着空荡荡的猎枪,心里憋着一股火。媳妇瘫在床上三个月了,药费像无底洞似的往里填,今儿个进山转了大半日,连个兔影都没见着。他啐了一口唾沫,骂了声晦气,正打算下山,瞥见不远处一棵枯死的槐树。
“这树洞倒是个避风的好地儿。”老李头缩着脖子钻进树洞,里头黑黢黢的,伸手不见五指。他摸出火柴,打算生堆火暖暖身子。火苗刚蹿起来,一股焦糊味突然扑鼻而来——洞深处传来几声凄厉的嘶叫,像是幼崽的哀鸣。老李头心里咯噔一下,借着火光望去,只见几只毛茸茸的黄皮子蜷在角落,皮毛已被火焰燎得发黑,其中一只母黄皮子正死死护着三只幼崽,眼睛瞪得通红,盯着他发出嘶哑的怒吼。
“他娘的,晦气!”老李头心头一颤,但看着黄皮子皮毛能换钱,狠心将火堆往里推了推。火焰吞噬了树洞,黄皮子的哭嚎声愈发凄厉,在雪夜里回荡,听得他后背发凉。他匆匆收拾残局,揣着猎得的黄皮子皮毛下山,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。
回到家中,破旧的土屋里弥漫着药味。媳妇躺在床上,气若游丝,见他回来,虚弱地开口:“当家的,今儿个……可有猎着啥?”老李头不敢看她的眼睛,将皮毛塞进柜子,谎称:“有,明儿个就拿到镇上换钱。”夜深后,他蜷在炕头,翻来覆去睡不着,总觉得耳边有若有若无的哭声,像是黄皮子的哀鸣,又像是婴孩的啼哭。
子夜时分,哭声骤然清晰起来。老李头猛地坐起身,窗外寒风呼啸,哭声却近在咫尺,仿佛就在屋檐下。他壮着胆子推门出去,月光下,积雪覆盖的院子里空无一人,唯有屋檐挂着的冰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。哭声忽远忽近,时而尖锐如女鬼,时而沙哑如老妪,听得他头皮发麻。他抄起猎枪,绕着院子转了一圈,却什么都没发现。回到屋中,哭声仍未停歇,媳妇被吵醒,颤抖着抓住他的手:“当家的,是不是……咱惹了啥不干净的东西?”
老李头心头一紧,想起白日烧死的黄皮子。村里老人常说,黄皮子最记仇,若伤了它们的崽,定会寻仇上门。他嘴上硬撑着:“瞎扯啥,咱又没杀它们全家。”但手却忍不住发抖。哭声持续到天明,老李头一夜未眠,眼窝深陷,脸上泛着青黑。天亮后,哭声戛然而止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次日,村里传来消息:王家媳妇昨夜被吓疯了,嘴里一直念叨着“黄皮子索命”;村头老槐树上,赫然挂着三只焦黑的黄皮子尸体,尸体下方用血写着“血债血偿”。老李头心头一沉,知道这诅咒,算是缠上他了。
二、诅咒蔓延
老李头蹲在灶台前,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,映得他布满皱纹的脸忽明忽暗。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,苦涩的药味混着土屋的霉味在屋内弥漫。他攥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,指节因常年握猎枪而凸起,掌心被昨日燎黄皮子时溅出的火星烫出的水泡还未结痂,此刻被药碗的热气一熏,钻心地疼。里屋传来媳妇断断续续的呻吟,时而夹杂着几句含糊的呓语:“黄皮子……血眼睛……别来抓我……”老李头猛地将药碗重重搁在灶台上,褐色的药汁溅出碗沿,烫得他手背发红。他咬着牙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仿佛这样就能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——昨夜那撕心裂肺的哭嚎仍在耳畔回响,王家媳妇披头散发在雪地里疯跑的模样,树上挂着焦黑如炭的黄皮子尸体,还有那血淋淋的“血债血偿”四个字,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喉咙里,吐不出,咽不下。
院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裹着厚棉袄的小栓子跌跌撞撞闯进来,棉袄领口沾着几片未化的雪,冻得通红的脸上带着几分惶急:“叔,您可算在!村里都炸锅了!王家婶子疯了,满村乱窜,嘴里喊着‘黄皮子索命’,好几个汉子去拦都差点被她挠破脸!还有那棵老槐树,三只黄皮子尸体挂在枝桠上,血顺着树干淌下来,冻成了冰柱子,瞅着就渗人!”小栓子喘着粗气,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,纸面被雪水浸得发软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三日之内,血祭消灾”,墨迹未干,像是仓促间写就。老李头猛地起身,猎枪从墙角滑落,砸在青砖地上发出闷响:“你叔我打猎半辈子,刀山火海都闯过,啥邪乎玩意儿没见过?不过是几只畜生作祟,能翻起多大浪!”他吼得声嘶力竭,却忍不住望向窗外——积雪覆盖的院子里,昨夜被哭声惊落的冰棱碎片仍在阳光下闪着寒光,像无数双冰冷的眼睛。
小栓子却不为所动,上前一步,靴子踩碎地上的冰碴:“叔,您昨儿个进山那趟,可碰见啥了?”老李头喉头一哽,喉咙里像卡了块炭火,烧得发疼。小栓子压低声音,声音带着颤抖:“今儿个我顺着黄皮子脚印追到后山,发现那脚印竟通到一处铁网陷阱!铁丝上还缠着几撮黄毛,上头沾着血迹,明显是人为设的局。这村里怕是有人盯上了黄皮子,用陷阱抓它们剥皮!您说,会不会是王瘸子那伙人?他们前些日子还在镇上酒馆吹嘘,说弄到了批上好的黄皮子皮货……”老李头心头一震,盗猎陷阱?王瘸子那伙人?他想起三年前,自己曾撞见王瘸子在禁猎区下套,两人差点动了刀子。若真是他们先惹怒了黄皮子,自己不过是被牵连的替罪羊?可此刻,里屋媳妇的喘息声愈发急促,药罐已见底,他攥着空药包的手关节发白,像枯树枝般颤抖——药费还差一半,若再筹不到钱,媳妇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……
正僵持间,门外传来一阵铜铃响,铃声忽急忽缓,像是某种诡异的暗号。张神婆裹着绣满符咒的深蓝披风踱进来,披风边缘镶着獠牙状的铜饰,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。她三角眼扫过众人,停在老李头身上,瞳孔猛地收缩:“李大兄弟,你这屋子的阴气,老远就闻着了。黄皮子的冤魂缠着门框呢,瞅瞅这窗棂上的冰花,都凝成了爪子形状!”她突然甩开披风,露出腰间挂着的龟壳卦盘,卦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,在灶火映照下泛着幽光。她将龟壳掷在八仙桌上,龟壳滚动的声响惊得老李头媳妇呻吟一声。龟壳停下时,裂纹赫然指向北方——正是后山的方向。张神婆嘴唇翕动,念出一串咒语,咒语声混着铜铃响,在屋内回荡:“黄皮子母,三崽殒命,血债血偿,需亲族血祭,以冤还冤!”老李头腾地起身,攥住她的袖子,袖口粗糙的布料几乎被他扯裂:“神婆,您可有解法?我媳妇还瘫在床上,不能让她遭罪啊!”张神婆三角眼闪过一丝精芒,倏然抽出袖子,铜铃晃得叮当响:“解法?需得血祭,用沾过黄皮子命的亲族之血,引冤魂入土。不过……”她突然停住,目光如毒针般扫过小栓子,声音压低,带着某种黏腻的寒意,“这血,得是亲族,且沾过黄皮子命的血,否则……冤魂会顺着血脉,把全家都拖进阴曹地府!”
小栓子闻言色变,上前一步,靴底碾碎地上的冰碴,溅起的碎冰碴打在张神婆的披风上:“神婆,您这话什么意思?血祭可是犯忌讳的!当年老猎户赵三爷用血祭镇黄皮子,结果全家都死在了自家炕头!”张神婆冷笑一声,将铜铃晃得愈发急促,铃声如催命符般刺耳:“忌讳?命都快没了,还顾得上忌讳?李大兄弟,三日之内若不祭血,你家这院子,怕是得被黄皮子踏平了!”说罢,她甩袖离去,披风上的獠牙铜饰刮过门框,发出刺耳的刮擦声。铜铃声响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诡异的尾音,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冤魂在尾音中低泣。
夜幕渐沉,土屋内仅剩一盏煤油灯,火苗被窗外的北风撩得忽明忽暗。老李头瘫坐在炕头,望着媳妇烧得通红的脸颊,她枯瘦的手腕硌得他掌心生疼,呻吟声已转为气若游丝的呜咽。他攥着那张皱巴巴的黄纸,纸上的墨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。小栓子仍在院中查看黄皮子脚印,忽然惊呼:“叔,您看这脚印方向——直通后山盗猎窝点!脚印边上还有新鲜的铁锈味,肯定是新设的陷阱!”老李头踉跄起身,猎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枪管上凝结的霜花像一层白鳞。他循着脚印望去,雪地上歪歪扭扭的爪印,时而夹杂着细如发丝的铁丝痕迹,最终消失在漆黑的山林深处。他脑中轰然作响:若真是王瘸子盗猎在先,激怒了黄皮子,自己不过是替他们挡了灾?可此刻,媳妇的喘息声愈发急促,药罐已见底,他别无选择……
“小栓子,明儿个随我进山。”老李头咬牙道,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嘶哑。猎枪被他紧紧搂在怀里,枪托抵在胸口,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丝勇气。小栓子欲言又止,最终只叹口气,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,靴底积雪簌簌落下:“叔,我陪您。但黄皮子的事,没那么简单……它们记仇,更记恩。若咱们真能诚心祭血赔罪,或许……”话未说完,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嚎,哭声如幼崽濒死的哀鸣,在雪夜里撕扯着每个人的耳膜。老李头手一抖,猎枪险些滑落,他望向漆黑的窗外,恍惚间,似乎看见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在雪幕中闪烁,如地狱的鬼火……
三、洞穴秘踪
天还未亮透,老李头便攥着猎枪,领着小栓子往山里摸去。山风裹挟着雪粒子打在脸上,生疼。小栓子踩着老李头的脚印,靴底碾过积雪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。两人循着黄皮子脚印前行,脚印在雪地上歪歪扭扭,时而夹杂着细如发丝的铁丝痕迹,最终拐进一片枯树林。林子里死寂得瘆人,枯枝在风中发出“咔咔”的断裂声,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撕扯着黑暗。
“叔,您瞅这树。”小栓子突然停下,指着树干上一道新鲜的抓痕,抓痕深可见木,边缘焦黑,像是被火烧过。老李头凑近一闻,一股焦糊味混着腥气扑鼻而来,他猛地后退一步,喉咙发紧:“是黄皮子的爪子……可咋还带着火燎味儿?”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嚎,哭声如幼崽濒死的哀鸣,在山谷间回荡。老李头手一抖,猎枪险些滑落,小栓子攥紧腰间匕首,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两人循着哭声继续深入,积雪愈发厚重,脚印在雪地上时隐时现。突然,小栓子脚下一绊,踢到一块冻硬的土块,土块滚落,露出底下半截生锈的铁丝网。铁丝网上缠着几撮黄毛,毛尖凝结着暗褐色的血痂。“盗猎陷阱!”小栓子蹲下身,指尖拂过铁丝,指尖沾上些许铁锈,“这陷阱新得很,铁锈还没被雪水泡透。王瘸子那伙人肯定就在这附近!”
老李头眉头紧锁,正欲开口,忽然瞥见前方雪坡上有个黑黢黢的洞口,洞口边缘散落着几片焦黑的皮毛,皮毛边缘蜷曲,像是被烈火灼烧过。他心头一颤,攥紧猎枪,猫着腰朝洞口摸去。洞内幽深,冷风裹挟着一股腐臭味迎面扑来,老李头举起煤油灯,昏黄的光晕照亮洞壁——洞壁上布满抓痕,抓痕交错如蛛网,焦黑的痕迹顺着洞壁蜿蜒而上,像是某种生物在剧痛中挣扎时留下的。
“叔,您看那!”小栓子突然惊呼,声音带着颤抖。老李头顺着他的指尖望去,洞深处赫然堆着几具焦黑的尸体,尸体蜷缩如团,皮毛焦糊粘连,依稀能辨出是黄皮子的身形。其中一具尸体腹部被剖开,内脏散落一地,血已冻成紫黑色冰碴。最骇人的是,尸体旁散落着几枚弹壳,弹壳表面刻着古怪的符号,老李头认出那是王瘸子团伙特有的标记——一朵带刺的梅花。
“王瘸子这挨千刀的!”老李头攥紧拳头,指节咯咯作响,“他们不止下套,还开枪打黄皮子!这哪是打猎,分明是赶尽杀绝!”小栓子蹲下身,拾起一枚弹壳,弹壳在灯下泛着冷光:“这些黄皮子怕是遭了毒手,母黄皮子寻仇,咱村成了替罪羊……”正说着,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,像是有人踩过积雪。老李头猛地举起猎枪,枪口对准洞口,心跳如擂鼓。
“谁?”小栓子低声喝道。洞外传来一声沙哑的轻笑,笑声在洞内回荡,带着刺骨的寒意:“李大兄弟,这么急着找证据,是想把王瘸子送官啊?”话音未落,洞口人影一闪,王瘸子叼着烟卷,跛着脚走进洞来,身后跟着两个满脸横肉的汉子,三人腰间皆别着猎枪。王瘸子吐出一口烟圈,烟圈在灯光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:“昨儿个张神婆算卦,说这山里有‘血债’,我寻思着,莫不是老李头烧了黄皮子崽,惹了祸事?没想到,还真让我撞见了。”
老李头喉头一哽,枪口微微发颤:“王瘸子,你们为剥皮赚钱,滥杀黄皮子,现在诅咒缠村,你还不收手?”王瘸子嗤笑一声,烟头在黑暗中明灭:“收手?黄皮子皮一张能换半头牛的钱,老子凭什么收手?至于诅咒……”他突然逼近一步,烟头烫得老李头后退半步,“张神婆说了,血祭就能消灾。李大兄弟,不如咱合作,你提供黄皮子巢穴,我们抓活的剥皮,赚了钱分你一半,够你媳妇抓药了吧?”
老李头瞳孔骤缩,怒火翻涌:“你当老子是畜生?”话音未落,王瘸子突然抬枪,枪口对准小栓子:“合作不合作,可由不得你!”与此同时,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嚎,哭声如潮水般涌来,洞壁上的焦痕仿佛活了过来,在灯光下扭曲蠕动。王瘸子三人脸色骤变,王瘸子扣动扳机,枪声在洞内炸响,硝烟弥漫中,小栓子猛地扑倒老李头,子弹擦过老李头肩头,鲜血溅在洞壁上,与焦黑的痕迹混作一团。
“跑!”老李头嘶吼着,攥住小栓子的手,两人跌跌撞撞朝洞外狂奔。身后哭嚎声愈发凄厉,仿佛有无数黄皮子冤魂在撕扯着他们的脊背。王瘸子三人的咒骂声与枪声交织,子弹在雪地上溅起雪雾。老李头踉跄着逃出洞口,身后传来一声巨响,洞穴轰然坍塌,烟尘裹挟着哭嚎声冲天而起,仿佛大地在吞噬罪孽。
老李头瘫坐在雪地上,肩头伤口渗出的血已冻成冰晶。小栓子喘着粗气,望着坍塌的洞穴,喃喃道:“叔,王瘸子他们……怕是没跑出来。”老李头攥紧染血的猎枪,目光如淬了冰:“这债,得有人还。张神婆与王瘸子勾结,她算的卦,怕不是消灾,是引咱们入局……”夜色渐深,雪地上,几枚刻着梅花印记的弹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像一簇等待燎原的火种。
四、陷阱与反击
雪夜如墨,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,在老李头家的窗棂上敲出细密的“咔嗒”声。他蜷缩在炕头,肩头伤口的血痂裂开,渗出腥黑的血水,混着汗渍浸透粗布衫。媳妇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来,药碗里的汤药早已凉透,结出一层薄薄的冰膜。老李头攥着那枚刻着梅花印记的弹壳,指节发白,仿佛要将那铁疙瘩捏碎。窗外,若有若无的哭嚎声时远时近,像是一根无形的丝线,勒得他心口发紧。
小栓子蹲在灶台前添柴,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,映得他眉间的愁纹愈发深刻。“叔,张神婆今早又去王家了,说是做法驱邪,可村里二狗子瞅见她从王瘸子家后门溜出来,怀里揣着个鼓囊囊的布袋,布袋口还露着黄皮子毛!”小栓子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一股子火气,柴火“噼啪”爆响,火星溅在干裂的地面上,转瞬熄灭。
老李头猛地起身,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让他踉跄一步,险些撞翻炕头的煤油灯。灯油在玻璃罩里晃荡,光影扭曲如鬼魅。“这老虔婆,定是给王瘸子通风报信!”他喉头滚动,咽下一声痛哼,抓起猎枪的动作却利落如旧。枪管在掌心发烫,仿佛有团火在烧,那是他年轻时猎熊留下的枪,枪托上刻着的“敬山”二字早已被岁月磨得斑驳。
“叔,硬拼不行!”小栓子突然拦在他身前,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,眼底却闪着狠劲儿,“王瘸子那伙人还有枪,咱得智取。不如设个陷阱,引他们上钩,再联合村里人围剿!您忘了,黄皮子最记仇,咱用它们的皮做个引子,准能把那伙贼崽子勾出来!”
老李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,猎枪重重磕在门框上,震落一层积灰:“就按你说的办!用黄皮子引他们来!”他转身翻出早年捕兽的铁夹子,夹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又掏出那枚梅花弹壳,指尖摩挲着刻痕,仿佛能触到王瘸子团伙的阴狠。“这玩意儿,就是他们的催命符!”他喃喃道,声音沙哑如砂纸磨过树皮。
次日晌午,村口老槐树下,老李头将一只剥了皮的黄皮子尸体悬在枝头,尸体皮毛被刻意摆成狰狞姿态,血顺着树干滴落,在雪地上凝成暗红的冰花。小栓子则带着几个信得过的猎户,在四周雪地埋下铁夹子,夹齿涂了黄皮子血,腥气在冷风中丝丝缕缕散开。众人屏息躲在暗处,老李头攥着猎枪,掌心沁出冷汗,伤口的刺痛让他牙根发酸,恍惚间又想起那夜误杀黄皮子崽的惨状——那崽儿尚在哺乳期,母黄皮子哀嚎着扑来时,他的枪响了……
暮色渐沉,雪地上响起一串杂乱的脚步声。王瘸子跛着腿,领三个汉子现身,三人皆裹着厚棉袄,腰间猎枪沉甸甸坠着,棉袄领口露出暗青的纹身,正是梅花标记。王瘸子眯眼盯着槐树上的黄皮子,嘴角勾起一抹狞笑:“老李头这蠢货,还当用黄皮子能钓大鱼?不过,这皮货倒是上等货色,剥下来能换半头牛的钱!”他话音未落,小栓子突然从树后跃出,匕首寒光一闪,割断吊着黄皮子的绳索。黄皮子尸体轰然坠地,血溅在雪地上,瞬间,四周哭声骤起,凄厉如幼崽哀鸣,树梢积雪簌簌而落,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在撕扯夜幕。
王瘸子脸色骤变,举枪欲射,却忽觉脚下异动。小栓子早有准备,大喊一声:“动手!”四周雪堆突然炸开,猎户们掀翻伪装,铁夹子“咔咔”作响,瞬间困住两名盗猎者。其中一人惨叫着挣扎,铁夹咬住脚踝,鲜血染红了雪地,另一人则被猎户老赵一锄头砸中膝弯,跪倒在地。王瘸子踉跄后退,靴子却踩中暗埋的铁丝套,整个人被倒吊而起,棉袄被划破,露出腰间鼓囊囊的钱袋,钱袋里竟塞满张神婆的符咒,符咒上沾着黄皮子血,在风中簌簌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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