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往事-鬼打墙(1/2)
一、鬼影缠村
农历七月初七,暴雨砸在长白山脚下的青石村,泥路上溅起的水花裹着腥气。张铁山蹲在村口老槐树下,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,映着他左手上那道蜈蚣似的疤——那是二十年前走山时撞上“鬼打墙”留下的。
“铁山叔,您可得救救我儿子啊!”王婶瘫坐在泥地里,头发被雨水糊成一缕缕,哭得嗓子都劈了。她儿子大壮三天前走夜路去镇上,至今没影儿,村里人说他被“鬼打墙”拖进后山老林子了。
张铁山磕了磕烟袋,抬头瞅了眼天。乌云压得极低,像要吞了整片山。村尾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,混着风声,活似谁在哭丧。“走,去后山瞅瞅。”他起身,腰间镰刀晃出冷光。
正这时,村口停下辆吉普车。下来个穿冲锋衣的年轻人,扛着摄像机,正是省城来的记者李强。“张老师吧?我是来采访‘鬼打墙’事件的。”李强推了推眼镜,镜头对准张铁山手上的疤,“听说您当年亲历过?”
张铁山没吭声,拎起蓑衣往身上一套。李强的gps嘀嘀作响,他嗤笑一声:“这玩意儿在咱山里,还不如我这老腿灵。”王婶哆嗦着跟上,手里攥着儿子失踪前戴的铜铃铛,铃声在雨里格外凄清。
后山的路早被雨水泡软了,泥巴黏在靴底,每一步都像踩进鬼爪子。李强举着摄像机东拍西拍,嘴里念叨着“磁场干扰”“心理暗示”。张铁山突然停下,镰刀划过腐叶,露出底下几块发绿的磷火石。“这味儿不对。”他皱眉,磷火石在潮湿天不该这么亮,倒像是人为撒的。
再往前走百十步,泥地里出现一圈圈重叠的脚印,深浅不一,像是有人原地转圈。李强凑近拍照,gps突然发出刺耳警报——屏幕乱跳,失灵了。“见鬼了?”他骂了一句。张铁山没搭话,从兜里掏出草木灰,沿着脚印撒了一圈。灰末被风一卷,竟形成个漩涡状轨迹,正中心有块黑石,吸着雨水,泛着诡异的红光。
“这是……磁石?”李强终于变了脸色。张铁山摸出火折子,点燃磷火石。幽蓝的火光腾起,映出远处树林里晃动的黑影——不止一个。
“蹲下!”张铁山突然拽倒李强,镰刀横在胸前。黑影越来越近,竟是几个蒙面人,手里提着煤油灯,灯芯浸着某种腥臭的液体。为首那人冷笑:“老东西,又坏我们好事?”
王婶吓得捂住了嘴,铜铃铛滑落在地,清脆一响。蒙面人脸色骤变,举灯便扑过来。煤油灯炸裂,腥雾弥漫,李强瞬间觉得头晕目眩,眼前景象扭曲——树林旋转,脚下泥地成了无底深渊,耳边响起无数哭嚎,正是传说中的“鬼打墙”!
张铁山却早有防备,咬破舌尖,血沫喷在镰刀上,腥雾竟被劈开一道缝隙。他拽起李强,顺着磁石漩涡的反方向狂奔,草木灰撒出的轨迹在磷火中清晰如路标。“闭眼,跟着我脚步声走!”他吼声如雷,左手的疤在火光下泛着铁青色。
李强闭眼前最后一瞥,看见蒙面人脚下散落的,分明是盗墓用的洛阳铲。
雨更大了,哭声却渐渐远了。李强踉跄停下,发现已回到村口老槐树下。张铁山正把烟袋锅插回腰间,火星又亮起来:“鬼打墙?哼,不过是人心比鬼更黑罢了。”
王婶瘫坐在原地,手里铜铃铛被雨水洗净,露出铃心刻着的“大壮”二字。李强gps不知何时恢复了,屏幕显示,他们方才绕圈的位置,正标记着个未标注的古墓坐标。
二、入山寻踪
次日清晨,雾气还未散尽,长白山脚下的老林子裹着一层灰蒙蒙的纱。张铁山背着猎枪、挎着竹篓出了门,蓑衣上的露水凝成珠,顺着草绳滚落。李强跟在后面,冲锋衣被山风灌得鼓胀,摄像机挂在胸前,gps定位仪捏在手里,屏幕上的红点像一滴血,嵌在灰绿的山脉轮廓中。王婶裹着破棉袄,怀里紧揣着儿子的铜铃铛,一步一踉跄地缀在最后,铃铛在寂静中发出细碎的、仿佛呜咽的声响。
山路崎岖,露水浸湿了裤脚。张铁山领头,猎枪在手中掂量着,目光扫过每一处草木。林间弥漫着腐叶与朽木的腥气,偶有山雀掠过,叫声凄厉如婴啼。李强举着摄像机拍摄四周景象,嘴里念叨:“这山看着普通,磁场数据却异常波动,肯定有文章。”张铁山嗤笑一声,从竹篓里掏出黑狗,狗爪刚沾地便狂吠起来,声音震得树叶簌簌发抖。“山里的文章,得用脚底板和眼珠子看,不是你那铁匣子。”他说着,黑狗已嗅着地面狂奔,爪子上沾了暗红泥浆,停在被藤蔓遮蔽的土坑前。
李强凑近一瞧,坑底泥浆中混着暗红血渍,他掏出试剂瓶蘸取,试纸瞬间泛紫:“人血,不超过两天。”张铁山蹲下身,指尖摩挲土坑边缘,泥中竟嵌着半截铁钉——钉身刻着“福禄寿”三字,是盗墓贼常用的“镇邪钉”,相传能压住墓中怨气。他啐了口唾沫:“这坑挖得急,土翻得乱,不像是猎户的手艺。钉上刻字,倒像是关外那伙‘三字堂’的盗墓贼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几声闷响,似是铁器敲击岩石。李强立刻启动gps,信号却再次紊乱,屏幕闪烁如鬼火。他懊恼地捶了下仪器:“这鬼地方,电子设备全失灵!”张铁山抽出腰间镰刀,劈开藤蔓,寒光闪过,坑底赫然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洛阳铲,铲柄上还缠着根浸血的红绳——正是盗墓贼常用的“引魂绳”,相传能避邪,实则用来标记盗洞。“盗墓的狗崽子们就在这附近。”他啐了口唾沫,黑狗已循着气味钻入西侧密林,林间腐叶堆积处泛着诡异的青磷光,磷火如幽魂吐息,忽明忽暗。
李强刚要拍摄,张铁山突然拽住他衣领后撤:“别碰!磷火沾了人汗,夜里会跟着走。这阵是‘引魂局’,专迷人心窍。”他拾起一根枯枝,挑开磷火堆,底下竟埋着几块碎布,布料与王婶儿子大壮失踪时穿的粗布衫一模一样,布角还绣着“平安”二字。王婶扑过去攥住碎布,泣不成声:“大壮……他们抓了俺娃!这绣字是俺一针针缝的!”
“盗墓贼抓人干啥?”李强蹙眉。张铁山指了指磷火旁的新鲜脚印,脚印杂乱中竟有一枚带血的梅花印——是盗墓贼特有的“梅花靴”,鞋底嵌铁,踩雪无痕。“怕是被抓了舌头,逼问古墓方位。这磷火阵是障眼法,夜里走过的人,磷光会引他们绕圈子,和鬼打墙一模一样。三字堂惯用这手段,十年前在辽西,他们用磷火困住整村人,盗完墓后放火烧山……”他话音未落,黑狗突然狂吠着冲向林深处,树影摇曳间,似有黑影一闪而过。
三人紧随其后,只见黑狗停在一棵歪脖槐树下,爪刨处露出半截竹筒,筒内塞着张黄符,符上朱砂画的“镇魂咒”已浸血模糊。李强用摄像机放大符纸,咒文末尾竟写着“大壮”二字。“这是盗墓前的‘压煞符’,用活人血祭,保他们盗墓时不出邪事。”张铁山面色阴沉,黑狗又嗅到树下新土,爪刨出块刻着“大壮”的木牌——正是大壮常挂脖间的护身符,牌上裂痕如泪痕,似被重物砸过。王婶攥着木牌,指甲掐进掌心,血珠滴落,仇恨在她眼中燃成烈火:“他们害了大壮!我要撕了他们的心!”
正此时,林间传来一阵窸窣响动,似有脚步声由远及近。黑狗狂吠着冲向声响源头,张铁山端起猎枪,三人屏息凝神。片刻,一个佝偻身影从树后闪出,竟是村中老木匠赵瘸子,背着个鼓囊囊的麻袋,神色慌张,右腿的瘸拐在腐叶上拖出长长湿痕。
“赵叔,您这是干啥?”李强出声询问。赵瘸子一惊,麻袋掉落,滚出几件沾泥的玉器,玉上血丝如蚯蚓蜿蜒。他扑通跪地,颤抖着哭诉:“铁山啊,俺儿子得了白血病,没钱治病……盗墓的找上俺,说帮他们引路就给药钱!俺真没害大壮,他们抓人时俺拦不住啊!”说着,他掏出皱巴巴的诊断书,纸上“骨髓移植”四字被泪水洇湿。
王婶闻言,目眦欲裂,扑上去撕扯赵瘸子衣襟:“你害了大壮!还我儿子!”张铁山拦下她,目光如炬:“盗墓贼现在在哪?带我们去,或许还能救大壮。”赵瘸子指了指北坡一处断崖,崖壁如刀劈,裂缝中渗着黑水:“他们说那底下有座辽代古墓,墓主是萧太后亲族,陪葬品够买十副棺材……今晚子时动手,在崖底设了磷火阵,引魂钉都插好了。”他声音发颤,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,仿佛困兽在绝境中嘶吼。
三人带着赵瘸子疾行,途中李强发现岩缝里有块刻着“大壮”二字的木牌,牌背面竟画着简易地图,箭头直指断崖。王婶攥着木牌,指甲掐进掌心,血珠滴落,仇恨在她眼中燃成烈火:“这图是大壮画的,他发现了盗墓贼!”
暮色渐沉,断崖近在眼前。崖下黑雾缭绕,磷火如鬼眼闪烁,磷光映出崖壁上密密麻麻的盗洞痕迹,最新的那个洞口还冒着湿土气息,洞旁插着三根带血的引魂钉。李强调试摄像机夜视模式,屏幕上红光闪烁,却捕捉不到任何生命迹象。张铁山却摇头:“盗墓贼用电子设备屏蔽器,这信号……怕是陷阱。”他撒出一把草木灰,灰末被风卷成螺旋,指向崖底一处凹陷,凹陷处磷火最盛,如百鬼聚宴。
“盗洞入口就在这,灰迹不乱,说明他们还没下墓。”他摸出火折子,点燃磷火石,幽蓝火光映出崖壁上密密麻麻的盗洞痕迹,最新的那个洞口还冒着湿土气息。李强忽然惊呼:“gps恢复了!信号源就在这洞口下方,有生命迹象波动!”张铁山却摇头:“盗墓贼用电子设备屏蔽器,这信号……怕是陷阱。”
话音未落,崖顶传来一声冷笑:“老猎人和小记者,来得挺快啊。”数道黑影从树影中现身,正是蒙面盗墓团伙。为首那人提着煤油灯,灯芯浸着幻觉药剂,火光摇曳间,整片崖壁仿佛扭曲蠕动,磷火化作百鬼张牙舞爪扑来。那人扯下蒙面,露出刀疤脸,正是三字堂堂主“鬼见愁”,他手中拎着个麻袋,袋中传出微弱呻吟——正是大壮的声音!
“鬼打墙,不过是我们的手艺。”鬼见愁阴恻恻笑道,灯光骤亮,照出李强身后——不知何时,他们竟已站在了悬崖边缘,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。王婶疯了一般扑向麻袋,却被鬼见愁一脚踹倒,铜铃铛滚落崖底,清响渐远。张铁山端起猎枪,枪口却对准了赵瘸子:“瘸子,你骗我们!这崖底根本没墓,是你们的杀人局!”
赵瘸子突然癫狂大笑,从怀中掏出炸药遥控器:“铁山,你以为我真是为了药钱?我儿子早死了!盗墓的拿他骨灰逼我办事,现在我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!”他按下遥控器,崖底传来沉闷爆炸,磷火阵瞬间爆裂,火光冲天中,鬼见愁的冷笑扭曲成嘶吼:“蠢货!墓里机关启动,我们都得死!”
张铁山猛拽李强与王婶后撤,黑狗狂吠着冲向爆炸源头,却见崖底磷火中浮现一座古墓石门,门缝渗出血水,门楣上刻着“萧氏阴宅,生人勿近”八字,字缝里嵌着密密麻麻的指甲——竟是历代盗墓者被困墓中的抓痕!
三、磷火迷局
炸药震落的碎石尚未停歇,磷火已如恶鬼吐息般从崖底裂缝中翻涌而上,将古墓石门映得幽蓝诡异。张铁山攥紧猎枪,枪管抵住鬼见愁的喉结:“放了大壮,不然老子崩了你!”鬼见愁却阴笑一声,猛地将麻袋掷向石门方向,麻袋在空中划出一道破败弧线,滚落时裂开豁口,大壮虚弱的呻吟声混着血污从袋中渗出,他手腕上缠绕的草绳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。王婶疯了一般扑向麻袋,指甲抠进泥土,十指渗血:“俺的娃啊!你们这些挨千刀的!”磷火阵突然爆发的幽光吞没她的身影,光影扭曲间,她竟踉跄着跌入了石门豁口,棉袄上的补丁被磷火灼出焦黑孔洞,如被地狱之火啃噬。
“王婶!”李强惊呼着想追,却被张铁山一把拽住:“别去!门里有‘鬼打墙’!磷火沾了活人气,会引魂入局!”话音未落,石门内传来王婶凄厉的尖叫,那声音忽远忽近,仿佛被无数回声撕扯,时而化作孩童啼哭,时而混着盗墓者的嘶哑咒骂。鬼见愁趁机挣脱,率领盗墓团伙冲向石门,煤油灯在磷火中投下狰狞黑影:“墓里机关已启,谁也别想活着出去!萧太后的阴宅,进去就是死!”
张铁山啐了口唾沫,将黑狗塞进竹篓,背起猎枪与李强紧随而入。石门内甬道阴冷如冰,磷火在岩壁上蜿蜒如蛇,每团火光都映出一张人脸——有披头散发的女人,发丝间缠绕着锈绿的铜钱;有缺肢断臂的盗墓者,断口处蠕动着磷火凝成的蛆虫。人脸在幽蓝中扭曲蠕动,发出嘶哑哭嚎,哭声里夹杂着东北老林子特有的“山魈啼”,仿佛冤魂与山精共泣。李强举着摄像机,夜视模式下屏幕闪烁不定:“磷火含幻觉剂,这些影子……是历代被困者的残魂!还有,你看岩缝里!”他镜头一转,岩缝中嵌着几块焦黑的碎骨,骨上刻着“三字堂”印记,裂痕处渗出暗红磷光,如怨血未干。
甬道深处,王婶的尖叫愈发凄厉,声调忽高忽低,时而夹杂着大壮的童音呼救:“娘,救我……他们拿针扎我!”张铁山撒出一把草木灰,灰末在磷火中盘旋不散,竟凝成一道模糊人影——正是大壮的模样,灰影指向甬道右侧岔路,指尖却滴落血珠,在磷火中绽开如彼岸花。他压低声音:“灰迹不乱,是生人气。但磷火在借魂引路,得破局!”说罢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猎枪膛内:“黑狗血破邪,跟紧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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