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往事·鬼官审判(1/2)
一、鬼官现世
1935年冬,东北小城奉天被大雪封城。夜深时,城南老宅传来凄厉的哭声,引得街坊四邻缩在被窝里发抖。次日清晨,巡警在宅院中发现一具男尸——死者双目凸出,七窍流血,仿佛被恶鬼啃噬过。
“又是鬼官索命!”茶馆里,几个老汉哆嗦着议论。传说鬼官陆云亭专惩恶人,凡被他盯上者,必遭阴魂审判。
此时,古董店后院,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正对着铜镜焚香。镜中浮现的并非人脸,而是一团缭绕的黑雾。男子掐指念诀,雾中渐渐显出一张惨白的女人面孔:“陆大人,城南赵三爷的宅子……又死人了。”
男子正是陆云亭。他熄灭香炉,镜中女魂化作青烟散去。二十年前,他本是奉天府县令,因拒收赵三爷的贿赂,被诬陷通匪,含冤而死。阎王念他清廉,封其为鬼官,允他白日化形,夜审冤魂。
“赵三爷……”陆云亭摩挲着镜框上斑驳的纹路,想起亡妻也曾被这镜中的阴差救过一命。那年她染瘟疫濒死,阴差托梦送来药方,却终究没能救回她。如今,他必须查清赵三爷的恶行——这或许是他找到亡妻真正死因的唯一线索。
暮色渐沉,陆云亭披上黑袍,踏雪前往城南。赵宅大门紧闭,门檐下悬着驱邪符咒,却挡不住院内渗出的血腥气。他指尖划过符纸,咒文瞬间焦黑——鬼官过境,百邪避让。
潜入后院,他看见停尸房中摆着七具尸体,皆与茶馆死者症状相同。墙角堆着破碎的戏服,绣着“翠云班”字样。陆云亭闭目凝神,阴阳眼骤开,只见一缕红衣女魂蜷缩在梁柱上,长发遮面,泣声如针:“他们……活埋了我……”
女魂是小翠,翠云班当家花旦。半月前,赵三爷强抢戏班文物,小翠阻拦,被活埋在后山。赵三爷为灭口,将知情者逐一虐杀,却不知冤魂已集结成证。
“你且随我。”陆云亭召出判官笔,在女魂额头画下镇魂符,“待我集齐七魄,便可启审判阵。”
突然,院外传来脚步声。陆云亭闪入暗处,见赵三爷携几个打手闯入停尸房:“妈的!又是那鬼官捣鬼!给我全城搜!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打手们点燃火把,陆云亭的黑袍在阴影中若隐若现。他冷笑一声,指尖弹出一缕冥火,火势瞬间吞噬整个停尸房。赵三爷惨叫着逃窜,身后传来陆云亭沙哑的声音:“三日之后,城隍庙前,鬼官审判。”
雪夜中,女魂的哭声与火光交织,仿佛一场即将席卷全城的复仇风暴。
二、戏子冤魂
雪仍未停,奉天城的街道上积着厚厚一层白,寒风裹着雪粒子打在脸上,生疼。陆云亭裹着黑袍,领着小翠的冤魂回到古董店后院。他推开斑驳的木门,屋内陈设简朴,墙上挂着褪色的符咒,角落里堆着泛黄的古籍,一股陈年纸墨的霉味混着焚香的余烬在空气中缭绕。小翠的魂魄在屋内飘浮,红衣残破,露出被石块压碎的肋骨痕迹,每飘过一处,便带起一阵刺骨的阴风,藤椅在她坐下时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,仿佛承受不住冤魂的重量。
“坐吧。”陆云亭指了指藤椅,自己却立在案前研磨朱砂。朱砂在砚台中发出细碎的声响,仿佛碾碎了无数冤屈。小翠怯生生地坐下,魂魄透过椅背,显出虚幻的轮廓,一缕发丝垂在额前,仍保持着生前唱戏时的精致妆容,只是那抹胭脂红,如今却透着渗人的青灰。他蘸墨提笔,在黄纸上画出一道引魂符,符纸在他笔下发出幽幽的蓝光:“说说,赵三爷为何杀你?”
小翠的哭声骤起,化作一缕青烟在屋内盘旋,烟中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:半月前,翠云班在城西戏台唱《窦娥冤》。小翠扮窦娥,唱腔凄婉,台下座无虚席。她记得那日戏台檐下的红灯笼映得满场通红,观众席里有个穿灰布衫的老汉,跟着唱词抹眼泪。散场后,赵三爷带着打手闯入后台,手中攥着一张泛黄的图纸,纸边还沾着酒渍:“听说你们班藏着前朝贵妃的陪葬图,交出来,否则……”他扯下小翠的水袖,露出纤细的手腕,腕上还留着班主临终前赠她玉镯的压痕。
“那是班主祖传的戏谱!”小翠挣扎,指甲在赵三爷手上划出血痕,“与陪葬图无关!”赵三爷冷笑,命人砸了戏班的行头箱。箱底掉出一枚玉簪,簪头刻着凤凰纹,在烛光下泛着冷光——正是图纸上标注的陪葬信物。小翠记得班主临终前握着她的手,咳嗽着说:“小翠,这簪子……是咱班最后的念想,千万别让人抢了去……”如今,那簪子却被赵三爷攥在手中,像攥着一只将死的雀儿的脖颈。
“贱骨头!”赵三爷掐住小翠的脖颈,指甲嵌进她皮肤,“不交出地图,就让你和这戏班一起陪葬!”次日,戏班被赶出城,小翠被绑至后山。她咬破舌尖,将地图秘文含在口中,血腥味在喉间弥漫。赵三爷挖坑时,她趁其不备,将血书吐入溪流。土石落下的一瞬,她听见赵三爷的诅咒:“就算成了鬼,也得烂在泥里!”泥土涌入鼻腔的窒息感,石块砸在脊背的剧痛,在回忆中再次袭来,小翠的魂魄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,古董店的符咒突然无风自动,纸页拍打墙壁,仿佛无数冤魂在附和她的哀嚎。
陆云亭睁开眼,朱砂笔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。小翠的魂魄凝实了几分,眼角淌下血泪,泪滴落在地面,竟腐蚀出细小的坑洞:“大人,那玉簪……如今在赵三爷的密室,血书可能被冲至城东柳河。班主临终前说过,陪葬图分三段,玉簪是钥匙,血书是路径,还有一张……藏在戏台地基下。”
“城东柳河……”陆云亭摩挲着案上罗盘,指针正指向东南方——赵宅所在。罗盘边缘渗出黑雾,雾中浮现阴差的声音,声音里带着铁链的哗啦声:“陆大人,赵三爷请了萨满法师,在密室布了镇魂阵。阵眼用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的血炼成,若三日之内不破阵,小翠的七魄将被炼化,永世不得超生……”
窗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,夹杂着雪粒打在窗纸上的沙沙声。陆云亭掀帘望去,老陈裹着风雪闯入,怀中抱着一卷湿漉漉的纸,纸页边缘已被河水泡得发皱:“城东柳河捞上来的!像是血写的字!捞的时候,河面还漂着戏班的胭脂盒,盒盖上刻着‘翠云班小翠’!”
纸上的血渍已晕开大半,但陆云亭辨认出断续的笔画:“贵妃墓……北山第三峰……石缝有机关……”他瞳孔骤缩——这方位与赵三爷走私文物的路线重合。小翠的魂魄忽而尖叫,指向纸上一处模糊的“卍”字标记,标记边缘泛着暗红,仿佛被鲜血浸透:“那是萨满的封印符!赵三爷用活人血画的!我见过萨满作法,童男童女被钉在木桩上,血顺着沟渠流进密室地牢……”
“果然。”陆云亭将血书焚化,灰烬中升起一缕红光,直指赵宅方向。红光在空中凝结成一只血鸦,呱叫着冲向夜色。他忽觉脊背发寒,罗盘指针突然逆转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扭转:“萨满在反噬……他们察觉了。”
夜色渐浓,赵宅密室中,萨满法师正围着玉簪作法。铜铃摇晃,符纸飞舞,阵眼处锁着小翠的残魄,残魄被铁链穿透,每挣扎一次,链上便渗出更多黑血。萨满身披熊皮袄,袄上缀着人骨串珠,口中念着古怪的咒语,咒语声中夹杂着孩童的哭嚎。陆云亭潜至窗外,黑袍隐于阴影。他捏碎一枚冥币,化为黑蝶群涌入密室。黑蝶触及符纸,纸瞬间焦黑,萨满突然喷出一口血,血溅在玉簪上,簪头凤凰纹竟睁开了一只血红的眼:“有鬼官破阵!”
陆云亭踹门而入,判官笔直指萨满眉心,笔尖渗出冥火,将空气灼出黑痕:“交出残魄,否则阴差今夜拘你魂!”萨满却狞笑,咬破舌尖喷出一团血雾。雾中涌出数十具僵尸,皆是被赵三爷虐杀的劳工,有的缺了胳膊,有的眼球吊在眼眶外,腐肉间爬着蛆虫。僵尸扑来时,陆云亭挥笔画出镇尸符,符咒如金网罩住僵尸,僵尸的动作骤然迟缓。小翠的残魄趁机挣脱符阵,附在陆云亭肩头,凄声道:“大人,小心!萨满的熊皮袄里藏着活人胆,能反噬法术!”
“走!”他破开密室后窗,跃上房檐。雪在瓦片上积了寸许厚,他落脚处,雪瞬间凝结成冰,留下幽蓝的脚印。身后传来萨满的咒骂与僵尸的嘶吼,咒骂声中夹杂着赵三爷的怒吼:“活捉陆云亭!赏黄金千两!”雪地上,老陈早已备好马车,车篷内藏着驱邪法器——一尊青铜鼎,鼎内盛着黑狗血和鸡冠血,血腥味混着铜锈味扑鼻而来。陆云亭跃上车辕,马车疾驰,碾过积雪,留下一道血色辙痕,辙痕中隐约可见符咒纹路,竟是老陈提前布置的遁踪符。
城东柳河畔,河水已冻成墨色,冰面下泛着诡异的红光。陆云亭将小翠的残魄镇入河灯,灯顺流而下,照亮河底淤泥中的一枚铜片——正是陪葬图的残页。铜片边缘刻着戏班祖传的云纹,纹路上还沾着班主临终时的咳血。他拾起铜片,忽觉身后有异。转身望去,赵三爷的打手已围拢过来,火把映出他们脸上的刀疤,为首汉子手中砍刀滴着融化的雪水:“陆云亭,交出玉簪和地图,留你全尸!”
陆云亭冷笑一声,黑袍鼓动,冥火自袖中涌出,瞬间点燃火把。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中,他听见小翠的魂魄在耳边低语:“大人,班主说过,戏台地基下的最后一张图……藏在梁柱第三根的暗格里。”打手们惨叫着后退,他却收手:“告诉赵三爷,明日午时,城隍庙前,鬼官审判,他跑不了。”马车消失在雪夜中,河灯的光渐渐熄灭。唯有铜片上,血书秘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,光中隐约浮现一个“凤”字,与他亡妻陪葬匣上的印记一模一样。
三、暗访黑市
奉天城的雪夜愈发阴冷,街巷深处弥漫着腐朽与血腥的气息。陆云亭裹着黑袍,领口隐着一道暗红符咒,符咒边缘渗出缕缕黑雾,雾中似有冤魂低泣。老陈则扮作贩货的商贾,棉袄内缝着三枚雷火符,腰间匕首柄刻着道破邪纹,二人踩着积雪朝北城根摸去。小翠的冤魂附在陆云亭腰间的一枚铜铃上,铃声每响一次,便渗出缕缕阴风,引得街角野猫躁动不安,猫眼在暗处泛着幽幽绿光,仿佛被冤魂的气息唤醒。
“黑市在旧戏台后的义庄地窖,赵三爷的货都从那儿走。”老陈压低声音,袖口露出半截罗盘,指针正颤巍巍指向一片废墟。陆云亭抬眼望去,远处残破的戏台在雪中伫立,檐角悬着的红灯笼早已褪色,灯笼纸被风撕扯成条,恍若吊丧的白幡。戏台木柱上残留着斑驳的朱漆,漆缝间渗出暗红,似是干涸的血迹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。
二人绕至戏台后,却见原本该是义庄的院落如今被高墙围起,墙上贴着褪色的符纸,纸缝间渗出黑血,血痕蜿蜒如蜈蚣,墙根处还散落着几枚孩童的碎齿。陆云亭捏诀驱散寒气,墙根处忽然钻出一只三足乌鸦,鸦爪抓着半截人指,人指上缠绕着萨满的咒绳,绳结处嵌着人骨珠子。乌鸦凄厉叫着飞向地窖入口,叫声中夹杂着孩童的呜咽,仿佛乌鸦体内囚着无数冤魂。
地窖门“吱呀”一声开启,腐臭与血腥味扑面而来,混着某种腥甜的香料气息,那香料味似曾相识——陆云亭曾在赵三爷密室闻到过,是萨满炼魂时用的“引魄香”。地窖内烛火摇曳,十余个蒙面人正围着一张石桌交易。石桌上摆着青铜器皿、玉俑残肢,器皿内壁刻着扭曲的咒文,文缝间爬着细小的血虫。最中央赫然是一具孩童干尸,尸身缠着萨满的咒符,符纸浸过黑狗血,血渍已干涸成痂,眼眶被挖空,塞着两颗黑曜石,石面刻着“卍”字印记,印记边缘泛着幽蓝磷光。
陆云亭隐在暗处,见赵三爷的贴身管家正与一黑袍人低语。黑袍人斗篷下露出半张人脸,脸皮似被烙铁烫过,疤痕扭曲如树根:“三爷要活的戏子魂魄镇墓门,可那陆云亭……”
赵管家突然掐住他咽喉,指甲嵌进肉里,指甲缝还沾着未干的血痂:“蠢货!萨满已布下天罗地网,他若敢来,定叫他魂飞魄散!”话音方落,地窖深处传来锁链拖动之声,铁链刮过石地,溅起一串火星。一具披头散发的女尸被拖出,尸身红衣残破,裙摆绣着翠云班的云纹——竟是翠云班另一名戏子小月!她脖颈处有五道爪痕,爪痕深可见骨,仿佛生前曾被活活掐死。
小翠的魂魄骤然暴动,铜铃发出刺耳鸣响,铃声震得地窖烛火乱颤,光影在石壁上投出无数扭曲的人影,恍若冤魂在挣扎。陆云亭暗惊,却见赵管家手中举着玉簪,簪尖滴着黑血,血滴在地面,竟腐蚀出细小的坑洞:“这贱蹄子临死前咬碎了地图残片,不过三爷有办法……”他冷笑一声,将玉簪插入小月尸身天灵穴,尸身突然抽搐,七窍渗出黑血,血在空中凝成符咒,符咒盘旋着飞向地窖穹顶的血符阵眼。
阵眼处血光冲天,小月的魂魄被铁链穿透,铁链每穿透一处,便带起一串血珠,血珠在空中凝成血莲,莲心处嵌着萨满的咒符。凄嚎声震得地窖石壁簌簌落灰,灰中夹杂着细小的骨片,骨片上刻着前朝贵妃的墓纹。陆云亭捏碎怀中冥币,黑雾骤起,裹住二人身形。雾中浮现出无数冤魂的面孔,面孔扭曲着嘶吼,嘶吼声与地窖的血符共鸣,震得石桌器皿纷纷碎裂。
老陈趁机掷出浸了黑狗血的匕首,匕首穿透萨满肩骨,血溅在符纸上,纸瞬间焦黑,发出“滋滋”声响,如烤肉般刺鼻。萨满怒吼,熊皮袄上的人骨串珠突然活了过来,珠子裂开,钻出无数血虫,虫身泛着幽蓝,朝陆云亭二人扑去:“鬼官在此!布阵!”
地窖四壁涌出僵尸,皆是被赵三爷虐杀的劳工,腐肉间爬着蛆虫,蛆虫啃食腐肉时发出“咔嚓”声响,如嚼碎骨。僵尸眼眶塞着黑曜石,石中渗出尸毒,毒雾在地窖中弥漫,烛火沾到毒雾,瞬间熄灭。陆云亭挥判官笔画出镇尸符,符咒如金网罩住僵尸,金网与僵尸的腐肉接触,发出“滋滋”腐蚀声,僵尸动作迟缓,却仍如潮水般涌来。
老陈掏出一枚雷火符掷向地窖入口,火光炸裂,碎石飞溅,火光中映出一张狰狞的脸——竟是赵三爷的心腹打手“铁疤”,他半边脸被雷火灼伤,伤口却渗出黑血,黑血凝成咒绳,绳尾缠着三枚毒镖,镖尖泛着幽蓝。毒镖擦过老陈衣袖,袖口瞬间溃烂,腐肉滴落在地,发出“嗤嗤”声响,如酸液蚀石。陆云亭笔尖冥火暴涨,焚毁毒镖,火舌舔舐镖身,镖尖黑雾升腾,雾中浮现出孩童的哭嚎。
“小心!镖淬了尸毒!”老陈咬破舌尖,将血喷在匕首上,匕首瞬间泛红,劈向铁疤咽喉。铁疤却诡异一笑,咽喉处裂开一道血口,血口中钻出一只血鸦,鸦爪抓着毒镖,朝陆云亭面门袭去。陆云亭侧身躲过,血鸦撞在石壁,壁石瞬间腐蚀出大洞,洞内渗出黑水,水中浮着无数人脸,人脸皆痛苦扭曲,似被诅咒永困于此。
“破阵眼!否则小月魂魄将永困阵中!”小翠凄声道,魂魄化作青烟冲向阵眼,青烟触及血符,瞬间被灼出缕缕黑烟,如肉身被烙铁烫过。陆云亭咬破舌尖,将血喷在判官笔上,笔锋化为一道血虹,血虹中浮现出亡妻的面容,面容带着悲悯,轻声道:“为苍生……破邪……”血虹直刺阵眼,穿透铁链,阵眼血符轰然碎裂,血雨泼洒,萨满喷出一口血,血在空中凝成血咒,咒文如蛇缠向陆云亭。
地窖出口已被僵尸堵死,陆云亭却忽觉脚下地砖有异。老陈挥刀劈开地砖,露出一条密道,密道石壁上刻着翠云班的戏文,文缝间渗着暗红,似是历代戏子藏身时留下的血痕。二人跃入密道,身后僵尸的嘶吼与萨满的咒骂渐远。密道尽头是柳河畔的废弃码头,月光下,河面浮着数盏河灯,灯芯竟是小月的血泪所化,灯油滴落河面,河水瞬间沸腾,气泡中浮出戏班昔日的胭脂盒、戏服碎片,碎片上皆沾着血污。
陆云亭拾起一盏河灯,灯纸显出模糊字迹:“戏台地基第三根梁柱,暗格藏……”字迹未全,河灯却骤然熄灭,化为灰烬。小翠的魂魄忽指向河面:“大人,水下有东西!”老陈抛出铁钩,钩起一油纸包,包内竟是戏班祖传的戏谱,谱页夹着半张血书,书上有被齿痕咬碎的缺口,缺口边缘残留着小月的牙印。残页上绘着北山第三峰的石缝机关,机关核心处刻着一枚“凤”印,印纹与陆云亭亡妻陪葬匣上的印记一模一样,匣缝处还嵌着一枚玉簪残片,残片与赵三爷手中的玉簪严丝合缝。
“赵三爷盗墓,竟与亡妻之死有关……”陆云亭攥紧图纸,眼中冥火跳动,火光映出他瞳孔深处的悲愤。小翠的魂魄附在他耳边,声音带着血泪的腥涩:“大人,萨满的‘引魂灯’三日后炼成,若不及早破阵,小月与我……都将沦为赵三爷的墓奴,永世不得超生。我听见他们密谋……贵妃墓中藏着‘轮回镜’,镜能逆转生死,赵三爷要借镜复活他的主子……”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马蹄声,蹄声如雷,震得河面涟漪四散,涟漪中浮现出赵三爷狰狞的面孔,面孔在月光下泛着青灰,似已半人半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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