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为她受伤(1/2)
惊蛰刚过,苏府后园的几株玉兰便急不可待地绽了苞,莹白的花瓣沾着晨露,在初春的薄寒里透着怯生生的暖意。苏阮正带着春桃晾晒新采的艾草,忽听得前院一阵喧哗,夹杂着柳氏尖利的斥骂声,隐约还提到了她的名字。
“小姐,好像是夫人在发火……”春桃攥着衣角,脸上露出不安。自上次靖王府宴后,柳氏看苏阮的眼神越发不善,总像淬了冰,随时能刺过来。
苏阮将手中的艾草束好,拍了拍手上的灰:“去看看。”
前院的抄手游廊下,柳氏正指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怒斥,苏琳站在一旁,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。地上散落着几只摔碎的青瓷茶盏,碎片上还残留着暗红的汁液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腥气。
“好个没规矩的贱婢!竟敢把有毒的参茶端给你家老爷!说!是谁指使你的?”柳氏手中的鸡毛掸子“啪”地甩在地上,吓得小丫鬟缩成一团。
苏明哲站在廊下,脸色铁青,显然是被气得不轻。他身旁的管家正低声说着什么,目光却不时瞟向刚走近的苏阮。
苏阮心中一沉,那甜腥气她认得——是夹竹桃的汁液,微毒,少量饮用会导致呕吐腹痛,虽不致命,却足以让人难受许久。
“父亲,母亲,发生何事了?”苏阮福了福身,语气平静。
柳氏猛地转过身,三角眼死死瞪着她:“苏阮!你还敢问?看看你做的好事!”她指着地上的碎片,“方才你父亲要用茶,这贱婢竟端来了有毒的参茶!若不是我及时发现,你父亲岂不是要遭了你的毒手?”
“母亲这话从何说起?”苏阮眉峰微蹙,“这茶是我让小丫鬟送去的?”
“不是你是谁?”苏琳上前一步,娇声道,“三妹妹,这小丫鬟是你汀兰苑的人,不是你指使,难道是她自己有胆子毒害父亲不成?我看你是见父亲近来对你略有和缓,便想加害于他,好独吞家产吧!”
又是这样拙劣的栽赃。苏阮心中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大姐说笑了,我一个不受宠的庶女,父亲的家产与我何干?再说,这小丫鬟虽是汀兰苑的,但近来被母亲借去伺候,母亲难道不知?”
柳氏一噎,她确实为了方便监视,将苏阮身边一个略懂药理的小丫鬟调到了自己院中,却不想被苏阮当场点破。她眼珠一转,厉声道:“就算如此,这茶是从汀兰苑的小厨房端出来的,除了你,还有谁能接触到?一定是你嫉妒父亲对嫡姐偏爱,便心生怨恨,下此毒手!”
周围的仆役们窃窃私语,看向苏阮的目光充满了怀疑。苏明哲脸色更加难看,他本就对这个庶女漠不关心,此刻更是信了七八分。
“我没有。”苏阮语气坚定,目光扫过柳氏和苏琳得意的神色,心中已然明了。又是她们设的局,用一个被收买的小丫鬟,将脏水泼到她身上。
“还敢狡辩!”柳氏挥手,“来人!把她给我绑起来,送到官府去!谋害亲父,这可是大罪!”
眼看家丁就要上前,苏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手却被春桃紧紧握住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响起:
“苏夫人且慢。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沈书言身着一袭月白锦袍,正快步从垂花门走来,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意,只是眉宇间透着一丝急切。他身后跟着几个书童,手中还提着药箱。
“沈公子?”柳氏和苏琳都愣住了,没想到他会突然到访。
沈书言走到苏阮身边,先是对苏明哲和柳氏拱手行礼,然后才转向柳氏,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夫人息怒,在下刚到苏府,便听闻此事,其中或有误会。”
“误会?人证物证俱在,有何误会?”柳氏板着脸。
“哦?”沈书言挑眉,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片上,“在下略通医术,方才闻到这茶水中除了参味,还有夹竹桃的气息。夹竹桃虽毒,但若要害人,何必用这等见效慢、毒性轻的毒物?再者,”他看向那个小丫鬟,“你说这茶是苏三小姐指使你端的,可有证据?”
小丫鬟被他温和的目光一扫,顿时慌了神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。
苏琳见状,连忙道:“沈公子,这丫鬟是三妹妹院里的人,她自然会帮着三妹妹说话……”
“苏二小姐此言差矣,”沈书言打断她,转向苏明哲,“苏大人,在下以为,此事关乎三小姐名节,更关乎大人安危,不可草率。不如先让在下检查一下这茶水,再细细盘问,如何?”
苏明哲本就有些犹豫,见沈书言出面,又提到名节和安危,便点了点头:“也好,有劳沈公子了。”
沈书言从药箱中取出银针,小心翼翼地插入碎片上的茶渍中。片刻后,银针果然微微发黑。他又走到小丫鬟面前,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神和手指,突然问道:“你刚才说,这茶是从汀兰苑小厨房端来的?可我听说,今日汀兰苑的小厨房因管道堵塞,并未开火,三小姐和春桃姑娘一直用的是前院送来的膳食,对吗,春桃?”
春桃猛地反应过来,连忙点头:“是的沈公子!今早厨房说水管坏了,让我们等通知,我们根本没在小厨房做过东西!”
柳氏和苏琳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沈书言这一番话,不仅证明了茶水有毒,更巧妙地指出了其中的破绽——汀兰苑今日并未使用小厨房,这毒茶根本不可能出自那里。
“这……这贱人肯定是记错了!”柳氏强词夺理。
沈书言不再理会她,而是转向苏阮,眼中带着关切:“三小姐,看来有人故意栽赃陷害,你可有怀疑之人?”
苏阮看着沈书言眼中的真诚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在她最狼狈的时候,又是他挺身而出。她张了张嘴,正要说出柳氏和苏琳的名字,却突然看到苏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同时,一枚细小的毒针从苏琳宽大的袖口中滑落,正对着她的方向!
“小心!”沈书言惊呼一声,猛地将苏阮推开。
苏阮只觉一阵劲风掠过,随即听到“噗”的一声轻响,紧接着是沈书言压抑的闷哼。她回头一看,只见沈书言的手臂上赫然插着一枚漆黑的毒针,针尖还在滴落着墨绿色的毒液!
“沈公子!”苏阮大惊失色,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沈书言。
“我没事……”沈书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额头上渗出冷汗,却还强撑着对她笑了笑,“别怕……”
“有毒!快传太医!”苏明哲也吓了一跳,连忙吩咐管家。
柳氏和苏琳没想到沈书言会突然替苏阮挡下暗器,一时之间慌了手脚,尤其是看到沈书言中毒,更是吓得脸色惨白。那毒针是她们准备的后手,本想在苏阮被拿下后偷偷处理掉,没想到竟误伤了沈书言。
“是你们!”苏阮猛地抬头,目光如刀般射向柳氏和苏琳,“你们好狠毒的心!”
“不是我们!我们什么都不知道!”苏琳尖叫起来,却不敢与苏阮对视。
沈书言靠在苏阮怀中,气息有些微弱,却还是强撑着对苏明哲说:“苏大人……此事必有蹊跷……在下替三小姐挡下这毒针……足以证明三小姐无辜……还望大人明察……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苏明哲看着中毒的沈书言,又看看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苏阮,再看看惊慌失措的柳氏和苏琳,心中已然有了判断。沈书言是吏部尚书之子,若在苏府中毒,他难辞其咎,更何况沈书言还替苏阮挡了暗器,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。
“来人!”苏明哲沉声下令,“将柳氏和苏琳带回房去,没有我的命令,不准外出!还有,快请最好的太医来给沈公子诊治!”
柳氏和苏琳还想辩解,却被家丁强行架走了。前院只剩下苏阮、中毒的沈书言、焦急的春桃,以及面色复杂的苏明哲。
“沈公子,你怎么样?”苏阮扶着沈书言坐下,看着他手臂上迅速发黑的伤口,心急如焚。她懂一些基础急救,却不知道这毒针上是什么毒。
“别担心……”沈书言抬起未受伤的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笑容依旧温柔,“我命大……不会有事的……”他的指尖冰凉,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苏阮看着他苍白的脸,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愧疚。若不是为了保护她,沈书言也不会中毒。这个一直对她温柔体贴的男子,一次次在她危难时挺身而出,甚至不惜以身为盾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她忍不住低声问,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?”
沈书言看着她眼中的关切,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:“因为……我不能看着你受委屈。”
简单的一句话,却让苏阮心中一震。她想起沈书言一次次的帮助,从庙会解围到家宴提醒,再到此刻舍身挡毒,这份情谊,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朋友。
很快,太医匆匆赶来,看到沈书言手臂上的毒针,脸色凝重:“这是‘牵机引’,剧毒!幸亏沈公子中毒不深,且及时护住了心脉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!”
听说是剧毒,苏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看着太医小心翼翼地拔出毒针,为沈书言吸毒、敷药,她始终守在一旁,寸步不离。
沈书言在敷药时疼得闷哼了几声,却始终没有喊出声,只是偶尔抬眼看看苏阮,眼神温柔依旧。
直到沈书言被抬到客房休息,苏阮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汀兰苑。春桃端来热水,看着她紧锁的眉头,忍不住说:“小姐,沈公子真是个好人……为了您,差点……”
苏阮坐在窗前,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感激沈书言的舍命相护,这份恩情重如泰山,让她不知如何回报。可是,当沈书言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,越来越炙热时,她心中却掠过……
夜色如墨,靖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。萧玦负手立于窗前,听着下方暗卫低沉的汇报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棱角分明的黑曜石佩饰,那佩饰的切面在烛光下折射出幽微的光,隐约构成五芒星的雏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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