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最后的秘密(2/2)
【2024年11月10日:念念出生了,她也喜欢姐姐的雪松味。但姐姐抱她时,我还是会嫉妒,心脏像被攥紧——原来依存症从未消失,只是从生理变成了心理。】
【2025年9月29日:姐姐问我为什么还留着药,我骗她说忘了。其实抽屉最深处的蓝色药片,我每天都在看,像看着潘多拉的魔盒。治愈意味着失去,我不敢打开。】
最后一页是昨晚的字迹,墨水尚未完全干透:
【2025年9月30日:姐姐今天看我的眼神很复杂,她是不是发现了?如果有一天秘密揭开,姐姐会像扔掉垃圾一样扔掉我吗?或许,我该把药吃掉,装作痊愈,可我怕……怕没有借口留在她身边。】
苏清鸢的指尖颤抖着划过最后一行字,泪水滴在“怕”字上,晕开一片墨迹。原来他早已痊愈,那些发病的呻吟、失控的拥抱、深夜的依赖,全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。他用一场持续十年的“病”,将她牢牢锁在身边,用“需要”做诱饵,钓着她甘之如饴地成为他的囚徒。
“姐姐……”顾烬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“你在看什么?”
她猛地回头,看到他红瞳里的震惊与恐慌,像被戳破谎言的孩子。月光下,他脸色苍白,颈间的雪松木雕吊坠在颤抖。
“顾烬严,”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举起日记本,“这是什么?”
他看着日记本上的泪痕,喉结滚动,一步步走近,像走向审判席。“姐姐……”他想抓住她的手,却被她躲开。
“回答我!”她的声音哽咽,“你的病早就好了,对不对?你一直在骗我!”
顾烬严闭上眼睛,再睁开时,红瞳里盛满了绝望的泪水:“是,”他的声音破碎,“三年前就好了,可是姐姐,我不能没有你!”他突然跪倒在地,抓住她的脚踝,像当年在研究所废墟那样,“姐姐还记得吗?你把氧气面罩给我,说会带我回家。如果我不病了,姐姐就会飞走了……”
苏清鸢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,这个曾让整个商界战栗的男人,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。她想起他为她销毁的帝国,想起他挡在她身前的胸膛,想起他在星空下说“姐姐是世界的中心”。谎言与真相交织,偏执与深情并存,她突然分不清自己是该恨他的欺骗,还是该心疼他的恐惧。
“你这个傻子……”她蹲下身,捧起他的脸,指尖擦去他的泪,“你以为病了我就会留下?你以为没有病,我就会走?”
顾烬严愣住了,红瞳里映着她含泪的脸,那是他看了十年的、唯一的光。
窗外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,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,照在日记本敞开的页面上。
伦敦的夏夜带着雪松的湿润气息,古堡露台的铁艺栏杆上爬满了月光蔷薇,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折射着远处草坪上暖黄色的地灯。苏清鸢凭栏而立,看着女儿顾念安骑着小小的平衡车在草坪上打转,红瞳在暮色中像两簇跳跃的小火苗,与远处研究所废墟方向偶尔闪过的探照灯交相辉映。
“姐姐在看念念?”顾烬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温醇,却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。他环住她的腰,下巴抵在她发顶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血钻戒指——那枚戒指经过多年佩戴,边缘已被磨得光滑,却依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。
苏清鸢没有回头,目光追随着女儿银铃般的笑声:“她越来越像你了,玩个车都要划定‘安全范围’,不许超出草坪三尺。”
顾烬严低笑出声,胸腔震动着她的后背:“随我不好吗?”他转过她的身子,红瞳在夜色中温柔得像一潭深水,却又藏着永不熄灭的偏执,“至少知道怎么把最重要的人,牢牢护在身边。”
风掀起她的裙摆,露出小腿上若隐若现的旧疤——那是当年在西西里古堡地牢里,铁链留下的印记。苏清鸢看着眼前这张被时光温柔以待的脸,想起七年前认亲宴上那个红瞳如兽的少年,想起玻璃城堡坍塌时他护住她的胸膛,想起日记本里那些沾满恐惧的字迹。
“顾烬严,”她轻声说,指尖抚过他眉骨上的浅疤,“如果当年我没有抓住你的手腕,你是不是真的就跳下去了?”
他握住她的手,放在唇边轻吻,眼神虔诚得像在朝圣:“姐姐不会放手的,”他顿了顿,红瞳深处闪过一丝后怕,“就像我不会让姐姐真的离开一样。”他指向草坪边缘的雪松丛,“你看,我把研究所废墟的向日葵移到了那里,念念说要种满整个院子。”
苏清鸢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黑暗中,向日葵的剪影像无数张仰起的脸。她想起顾烬朔临终前的话,想起顾烬严为她销毁的帝国,想起那本藏着所有谎言与恐惧的日记。真相揭开的那晚,她曾以为会迎来彻底的崩塌,却没想到,他们只是在废墟上,用更沉默的方式,重建了一座名为“家”的囚笼。
“爸爸!妈妈!”顾念安骑着车冲过来,小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,“我找到一颗像妈妈戒指的石头!”她摊开掌心,里面是颗染着铁锈的红色玻璃珠。
顾烬严弯腰抱起女儿,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弹,玻璃珠滚落在地:“念念乖,”他替女儿擦去额角的汗,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,“妈妈的戒指是血钻,全世界只有一颗,就像妈妈一样,是爸爸的专属。”
苏清鸢看着他将女儿抱在怀里,红瞳在父女之间逡巡,那眼神与当年在育婴室时如出一辙——温柔的占有,偏执的守护。她知道,他永远不会真正改变,就像雪松永远带着凛冽的香气,就像研究所废墟下的土壤永远浸着实验体的血。
“进屋吧,夜里凉。”顾烬严揽着她的肩,三人走向古堡大门。玄关的水晶灯亮起,照亮了墙上的全家福——他坐在中央,她和念念分坐两侧,背景是经过修复的研究所玻璃城堡,被他改造成了温室。
“姐姐,”他突然停下脚步,红瞳在灯光下亮得惊人,“还记得我们的‘游戏’吗?”
苏清鸢的心猛地一跳,想起他曾在废弃教堂说过的“狩猎游戏”,想起水晶囚笼前的血色告白,想起星空下的环球旅行。她看着他眼中熟悉的偏执光芒,那是刻在基因里的烙印,是火海中紧握的双手,是日记本里不敢愈合的伤口。
“记得,”她轻声回答,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,那只手曾为他擦去血迹,也曾在天台上拽住他坠落的生命,“以偏执为锁,以爱恋为笼。”
顾烬严笑了,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,红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他低头,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,气息里是雪松与岁月混合的味道:“姐姐聪明,”他拉着她和念念走向楼梯,脚步坚定,“这场游戏,我们要一直玩下去,从火海里开始,到坟墓里结束。”
楼梯转角的落地窗外,研究所废墟的方向突然炸开一朵烟花,映红了半边天。顾念安兴奋地拍手,顾烬严却将苏清鸢搂得更紧,红瞳在火光中闪烁着永恒的光芒。
苏清鸢靠在他怀里,听着他平稳的心跳,知道这不是结束,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永恒。他们是彼此的烬,彼此的鸢,用最偏执的方式锁住对方的生命,在爱与痛的边缘,演绎着一场没有终局的双人舞。
而那座矗立在废墟上的古堡,将永远见证这场以血为契、以命为锁的纠缠,直到时间的尽头。
“姐姐,”顾烬严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,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,“下辈子,也要做我的囚鸟,好不好?”
苏清鸢闭上眼睛,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,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。下辈子?或许从火海中递出氧气面罩的那一刻起,他们的下辈子,下下辈子,就已经被这名为“烬鸢锁”的宿命,牢牢捆绑。
“好。”她轻声说,任由他牵着,走向那间永远亮着雪松夜灯的卧室。
窗外的烟花渐渐熄灭,古堡重归寂静,只有草坪上的向日葵在夜风中轻轻摇曳,像在低语一个关于偏执与爱恋的,永不落幕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