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余孽(2/2)
“姐姐在想什么?”顾烬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他刚处理完长老们的“后事”,黑色衬衫袖口还沾着未洗去的血渍,红瞳在昏暗光线下像两簇跳动的鬼火。
苏清鸢没有回头,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银质相框——里面不是他们的合照,而是她三岁时的照片,背景是研究所的花园,一个红发男人蹲在她身边,手背上清晰可见编号“08”。
“这个人是谁?”她拿起相框,声音干涩。
顾烬严的脚步顿住,红瞳骤然收缩。他走过来,从身后拥住她,下巴抵在她发顶,指尖颤抖着抚过相框里男人的脸:“姐姐不该问的。”
“不该问?”苏清鸢猛地转身,将相框砸在他胸口,“从认亲宴到现在,你把我当药,当容器,甚至当赎罪券!现在连问一句都不行吗?”
相框摔在地上,玻璃碎裂,露出背面用钢笔写的一行小字:【容器01与实验体08,方舟计划唯一成功案例】。
顾烬严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,他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捡起碎片,仿佛那是稀世珍宝。“姐姐都知道了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‘方舟计划’的目标,就是创造出能治愈实验体排异反应的基因容器,而姐姐……是唯一成功的那个。”
苏清鸢后退一步,撞在冰冷的石壁上。她想起地下室被烧毁的实验报告,想起母亲密信里的“容器培育”,终于拼凑出残酷的真相:“所以我的存在,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治愈你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顾烬严站起身,一步步逼近,红瞳里翻涌着痛苦与疯狂,“他们把姐姐放在我身边,想观察我们的共生反应,”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按在自己心脏位置,“但我爱上了姐姐,从她把氧气面罩给我的那一刻起!”
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,透过衬衫传来滚烫的温度。苏清鸢想抽回手,却被他握得更紧,指腹碾过她腕间的脉搏。“顾烬严,你所谓的爱,不过是实验的副作用!”
“副作用?”顾烬严笑了,笑得眼泪直流,“就算是副作用,我也甘之如饴!”他突然捧起她的脸,强行吻住她,舌尖带着铁锈味闯入,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,“姐姐知道吗?当我发现能通过自残模拟发病时,”他扯开衣领,露出新添的刀伤,“我故意让姐姐看到,故意让姐姐心疼,只因为……”
“只因为你想把我永远绑在身边!”苏清鸢猛地推开他,指尖颤抖着指向门外,“你所谓的依存症,根本就是自导自演!”
顾烬严的笑容僵在脸上,红瞳里的光芒瞬间黯淡。他没有否认,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金属盒,里面是最新的医疗报告——【实验体07神经损伤已自愈,生物信息素依赖解除】。
“我早就找到治愈方法了,”他将报告撕得粉碎,纸屑像雪片般落下,“但我不想好,姐姐,”他跪在她面前,像个虔诚的信徒,红瞳里映着她的倒影,“只有病着,姐姐才不会离开我。”
苏清鸢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偏执,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。原来从血契真相到水晶囚笼,从血色生日到地牢血战,全都是他精心策划的骗局。他用病痛做枷锁,用鲜血做封印,将她困在名为“爱”的炼狱里。
“顾烬严,你真可怜。”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顾烬严猛地抬头,红瞳里闪过一丝受伤,随即被更深的疯狂取代。“可怜?”他抓住她的脚踝,像抓住溺水的浮木,“我是可怜,可怜到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住姐姐!”他突然抱起她,走向窗边,西西里的海风掀起他的衣角,“姐姐看,那是我为你打下的疆土,”他指向远处的海岸线,“但没有姐姐,这一切都毫无意义。”
苏清鸢看着他眼中燃烧的偏执火焰,突然想起研究所火灾的监控——当年的红发男孩也是这样,用身体护住她,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。原来从那时起,他的爱就已扭曲,在实验的催化下长成了剧毒的藤蔓,将他们两人紧紧缠绕,一同坠入深渊。
“顾烬严,”她闭上眼睛,泪水滑落,“我们都错了。”
“我们没错!”顾烬严突然低吼,指尖掐进她的后颈,“错的是这个世界,是那些把我们当实验品的人!”他的唇贴上她的额头,气息疯狂,“姐姐,就算一切都是骗局,我们也是彼此唯一的真相。”
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墙上,像一幅扭曲的殉情画。苏清鸢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,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挣脱。真相的代价太过沉重,压垮了最后一丝逃离的希望。
顾烬严低头,吻去她的泪水,红瞳在暮色中温柔得可怕:“姐姐,别难过,”他抚摸着她颈间未摘下的项圈,“从今往后,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。”
窗外的西西里海掀起巨浪,仿佛在为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笼之歌伴奏。苏清鸢靠在他怀里,听着他疯狂的心跳,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和这个偏执的男人绑定,无论真相多么残酷,都只能沉沦到底。
而顾烬严,用最极端的方式证明了他的爱——即使真相是骗局,他也愿意用一生去圆这个谎,将她困在身边,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。
古堡的钟声响起,惊飞了栖息的海鸟。苏清鸢看着顾烬严红瞳里自己的倒影,终于明白,真相的代价不是背叛,而是明知是深渊,却还是忍不住沉溺的绝望深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