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7章 纸上烟云 败中求索（2/2）

陈默理解老村长的担忧，他点了点头，沉声道：“村长，各位叔伯，这次失败，责任在我。是我低估了古法技艺的难度，过于心急。但这次失败，并非毫无价值。”

他走到浆池边，看着里面剩余的、已然无法使用的浆液，继续说道：“至少，我们验证了几个关键问题。第一，我们对青檀皮的处理，可能火候还差些，纤维的柔韧度不够，影响了成纸的强度。第二，打浆的度和浆液的浓度，我们可能没有掌握到最佳配比。第三，也是最关键的，抄纸这门核心技艺，绝非一日之功，需要专门选派有悟性、有耐心的年轻人，进行长期、专注的训练，甚至……我们需要想办法，请真正的老师傅来指点。”

他这番话，如同拨开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迷雾。失败不再是单纯的打击，而是变成了一个个具体、可以着手解决的问题。

“那……接下来咋办？”一位老把式问道。

“接下来，”陈默目光坚定，“第一，暂停大规模试制。第二，清理现场，保存好这次失败的样品和数据记录。第三，我会立刻联系泾县的老师傅，看看能否请动一位，哪怕只是短期指导，或者我们派人去学。第四，成立一个专门的‘宣纸试制攻关小组’，由我牵头，铁牛哥，还有刚才我看对流程比较有感觉的秀兰妹子，我们几个先跟着资料和可能的师傅，从头一点点抠，一点点练。我们不求快，但求每一步都弄懂，都做扎实。”

他看向老村长和众人：“原料的损失，从我投入的资金里承担，不会影响大家的基本收入和合作社其他项目的运转。请大家相信，这张纸，我们一定能造出来！今天失败的每一张纸，都是我们走向成功的台阶！”

陈默沉着冷静的分析和勇于承担的态度，迅速稳定了大家的情绪。铁牛抬起了头，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。那个叫秀兰的年轻姑娘，也用力点了点头。

第一次试制古法宣纸，在弥漫着纸浆微酸气息和淡淡失落感的作坊里，宣告失败。没有产出任何一张合格的纸张，反而消耗了时间、原料和人力。但陈默并未气馁，他仔细收集了那些破碎、厚薄不均的失败品，将它们小心地压平、晾干，并在一旁详细记录了当时操作的条件和观察到的问题。

夜晚，他在老宅书房里，对着这些“废品”和记录，在《辑要》的“宣纸篇”后，郑重地添加上了一个新的章节——“试错录”。他相信，这些用真金白银和汗水换来的失败经验，与那些古籍上的成功记载同样宝贵，甚至更为珍贵。它们清晰地划出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，也指明了下一步需要奋力攀爬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