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0章 江南新居，岁月静好（2/2）

“水榭外的潭边，可移几丛湘妃竹，风过时，声韵更佳。”沈清言在听雨榭前沉吟。

“藏渊阁三楼的东窗，午后西晒，需加一层竹帘。”沈清言对自己的书房要求总是细致。

“砺锋堂前的沙地，边缘可略垫高，防止雨水冲刷。”萧绝对练武场的实用性考虑周到。

他们甚至亲自去看了菜畦的土壤，商量着开春要种哪些蔬菜瓜果；在果园里，计划着再补种几株梅树和葡萄；在仆役挑选上，也倾向于选择本地老实本分的农户，会侍弄田地、懂得修缮，而非惯于伺候高门大户的伶俐仆人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两人仿佛找到了新的、充满乐趣的事业。他们并非袖手旁观的主人，而是深度参与到这“家”的最终成型之中。

沈清言亲自为藏渊阁的书分类编号，设计标签；将他那些珍贵的实验工具一件件擦拭安置；甚至兴致勃勃地在实验室一角，用简单的材料搭起了一个小型的、用于观察水流与杠杆原理的模型。他还从附近村落寻来一些本地特有的植物种子或幼苗，准备在庄园内试种。

萧绝则重新捡起了久违的武功锻炼，每日清晨在砺锋堂前的沙地上打拳、舞剑（未开刃的），活动筋骨。他亲自检查庄园的围墙、水渠，与王管事及雇请的当地工匠商讨一些小的修缮改进方案。有时，他也会换上简便的衣衫，去后山竹林漫步，或是坐在停云轩外的露台上，对着太湖，一坐就是半日，什么也不想，只是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宁静。

他们还一起做了许多小事：在某个月夜，沿着庄园内的小径漫步，只为确定何处安置路灯最妥帖；在某个雨天，坐在听雨榭内，听着雨打芭蕉、溪流潺潺，手谈一局；甚至一起向雇请的老农请教如何修剪果树枝条。

没有朝务纷扰，没有案牍劳形，没有揣摩上意，没有权衡利弊。有的只是彼此相伴，关注着日出日落，四季流转，关心着庭前花开花谢，盘中餐食来源。

那些在京城需要殚精竭虑、步步为营才能推动的变革与理想，在这里，化为了最具体而微的生活细节。理想不再宏大而遥远，它就藏在亲手栽下的幼苗里，在共同布置的舒适角落中，在相对无言却心意相通的默契里。

一砖一瓦，一草一木，皆由心意，皆含情意。

这一日傍晚，夕阳将太湖染成一片绚烂的锦缎，万千金鳞跃动。萧绝与沈清言并肩站在停云轩二楼的露台上，望着这壮阔而又温柔的景象。

庄园内，仆役已悄然点起了廊下的风灯，晕黄的光晕在渐浓的暮色中次第亮起，勾勒出家的温暖轮廓。厨房方向飘来淡淡的饭菜香气，是简单的江南家常菜式。

“这里，”沈清言轻声开口，语气是全然放松后的安然，“很好。”

萧绝没有接话，只是伸出手，轻轻握住了沈清言垂在身侧的手。掌心温暖，力道沉稳。

无需更多言语。

他们漂泊半生，历经风雨，从权力之巅到江湖之远。最终，在这里，在这片依山傍水、由他们亲手参与构建的天地里，找到了心灵的归宿与生命的圆满。

真正的“家”，于此刻，在江南的烟水之间，在夕阳的余晖之下，在相握的掌心之中，悄然落成。

往后的岁月，或许便是如此——晴耕雨读，观云听涛，彼此为伴，静度流年。

岁月静好，大抵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