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1章 山野闲趣,悠然自得(1/2)

江南的春天来得早,去得迟。冰雪消融后,几场淅淅沥沥的杏花雨一过,太湖之滨的“家”便彻底从冬日的静谧中苏醒过来,换上了一袭斑斓鲜亮的新装。

停云轩外的老柳最先抽芽,鹅黄的嫩条如烟似雾;后山的竹林一夜之间冒出无数尖笋,生机勃发;果园里的桃李争相绽蕾,粉白绯红,云蒸霞蔚;菜畦里去年秋末种下的越冬菜蔬已是绿意盎然,新播下的菜籽也破土而出,展露出两片稚嫩的子叶。湖水涨了些许,波光粼粼,映着蓝天白云与远处青山的倒影,鸥鹭不时掠过水面,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。

萧绝与沈清言的归隐生活,也随着这烂漫的春色,徐徐铺展开真正恬淡自在的画卷。

晨起,萧绝惯常在砺锋堂前的沙地上活动筋骨。一套拳法打完,气息悠长,额角微汗,通体舒坦。沈清言则往往起得稍晚,或在藏渊阁顶楼的书房对着一局残谱沉思,或在他那间小实验室里摆弄些无关紧要却有趣的小物件——比如尝试用不同木材和丝弦调整一张古琴的音色,或是用铜片和磁石琢磨一个简易的指南针。

早膳后,若天气晴好,两人常会默契地走向莲池边那座探入水面的小小钓台。钓台以青石砌成,不过方丈之地,顶上覆着茅草,古朴可爱。萧绝会带上他那套简单的渔具——一根老竹钓竿,一个藤编鱼篓。沈清言则拎着一个藤编小篮,里面放着一卷书、一壶清茶、有时还有几样点心或他正在琢磨的小玩意儿。

萧绝选好钓位,挂饵,甩竿,动作娴熟老练,而后便如老僧入定般,目光沉静地望着水面浮漂,仿佛整个太湖的波澜都纳入了他的呼吸之间。沈清言则在他身旁寻个舒服的位置坐下,或是翻开书卷,沉浸于字里行间;或是拿出那些小工具,安静地敲敲打打,拧拧转转。

阳光透过茅草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,春风带着湖水与花草的香气轻柔拂过。除了偶尔鱼儿咬钩时浮漂的轻颤、萧绝起竿时带起的水声,以及沈清言翻动书页或工具碰撞的细微声响,周遭一片静谧。两人有时会低声交谈几句,关于书中某个观点,关于湖中某种水鸟的习性,或是沈清言手中那个小东西的原理,但大多时候只是静静相伴,享受这份无需言语的安宁。钓上来的鱼,若不大,萧绝常会随手放回湖中;若恰好肥美,便交给厨房,午膳或晚膳便多了一道鲜味。

这一日,沈清言看书看得倦了,目光投向湖畔那片日益繁茂的菜畦,忽然心血来潮。“一直看老周(雇请的本地老农)侍弄,总觉得不难。不如今日我也试试?”他合上书,眼中跃动着实验者特有的好奇光芒。

萧绝瞥了他一眼,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:“随你。莫要糟蹋了好好的菜苗。”

沈清言兴致勃勃地去了。他先是在菜畦边观察良久,然后向老周借了把小锄头和几样工具。他瞄准的是畦中几株长势旺盛的春茄苗和旁边几棵辣椒苗。一个“大胆”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:若将辣椒的某段枝芽嫁接到茄子植株上,是否可能结出兼具两者风味或更耐病虫害的果实?这想法源于他记忆中模糊的现代嫁接技术概念,但具体操作细节,尤其是对于茄科植物,他其实一知半解。

他拿着小刀,比划了半天,选中一株健壮的茄子苗作为砧木,又小心地从辣椒苗上切下一段带芽的枝条作为接穗。然后,他努力回忆着似乎需要“形成层对齐”,便尽量精细地将两者切口贴合,再用细麻线小心翼翼地捆扎固定,最后还覆上一点湿泥保湿。

做完第一个,他觉得手感不错,又依样画葫芦处理了另外两对。看着那几株被包扎得有些古怪的苗,沈清言心中颇为自得,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“茄椒”丰收的景象。

然而,农业实践远比书本理论或实验室模型来得复杂无情。不过两三日,那几株被“手术”过的幼苗便显露出颓势。先是接穗的辣椒芽尖萎蔫发黑,紧接着砧木茄子苗的叶片也开始卷曲发黄。老周看了直摇头,嘀咕着“伤了根本,活不成喽”。

沈清言不死心,又是调整遮盖,又是单独浇水,甚至偷偷用实验室里纯度不高的“植物营养液”(他自己瞎琢磨配的)稀释了去浇,结果非但没起死回生,反而加速了它们的衰亡。最终,那几株可怜的苗彻底蔫死在地里,成了菜畦中一抹不和谐的枯黄。

沈清言对着那几处“实验失败现场”,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悻悻然和尴尬。萧绝某日散步经过菜畦,看到那景象,又看看沈清言有些发蔫的神情,什么也没说。

第二日清晨,沈清言发现,那几处枯苗已被悄然清理干净,补种上了新的、绿油油的茄子苗,泥土湿润平整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老周在一旁乐呵呵地施肥,见他过来,笑道:“太师公,国公爷一早让我补的苗,说这块地肥,空着可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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