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2章 玉网牵丝引旧识（2/2）

林羽看着麦秸丝与银线缠出的十字结，突然想起守诺册昨夜新增的那行字——“聚是为了更散，散是为了更广”。他伸手碰了碰那个结，结突然散开，化作无数光点，钻进每个人的衣襟里。影的稻芽叶尖抖了抖，珠里的人影清晰了些，能看见孙伯家麦囤的样子，囤底果然有些发潮的麦粒；赵山的铁凿上，槐木的纹路里多了些麦秸的黄；王禾的陶碗边缘，米粒粘成了个小小的“孙”字。

“玉网这是在给咱们‘记识’呢，”周伯不知何时从里间走出来，手里捏着七合土包，“以后你们再到孙村去，身上带着这光粒，麦秸见了就会指路，比银渠虫还准。”他把其中一个土包递给孙伯，“这是孙村的土，混了其他六村的料，你带回去埋在麦囤边，潮气很快就散了。对了，你家小子是不是总缠着要学测水？下次让他跟着玉网的丝来总闸，我教他看麦秸的纹路。”

孙伯接过土包，刚碰到掌心，包里就渗出些水汽，在他手背上凝成个麦秸编的小筐。“这土真神了！”他眼睛一亮，突然想起什么，从另一只竹筐里翻出个布卷，展开，是张用麦秸拼的渠段图，“说起来，昨天翻麦囤时发现这图受潮了，有些地方看不清。玉网能不能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守诺册突然自己翻到孙村渠段那页，麦秸图上模糊的地方慢慢清晰，还多出些银线标的小三角——是需要重点监测的漏水点。

灶上的米粥咕嘟作响，王禾忙着给众人添粥，孙伯的麦饼被分成七块，每块上都缠着根银线，吃到嘴里，除了麦香，还能尝出赵村的槐味、李村的兰香，混在一起竟格外爽口。影的稻芽珠里，孙伯家的麦囤开始泛出干燥的黄，珠外的银线正顺着门框往外飘，像在给远方的其他守诺者捎信。

林羽看着守诺册上整齐的七个名字，突然明白“散是为了更广”的意思。玉网的丝不会只困在总闸，它们会跟着每个守诺者回到村里，钻进麦囤、缠上铜尺、浸在兰盆里，把七村的气息带往渠的每个角落。等下次再聚时，带来的就不只是麦饼和兰草，还有各村渠段的故事，那些故事顺着银线织进守诺册，就能长出更结实的网。

孙伯吃完粥，往竹筐里装七合土包时，麦秸突然齐齐往筐沿立，像在列队。他挑着扁担往外走，银线从门框牵出来，跟着他的扁担晃悠，在石板路上画出条闪闪烁烁的线。走到渠边时，他回头朝总闸挥了挥手，筐里的麦秸突然飞起几根，乘着银线飘回来，落在守诺册上，化作行小字：“孙村麦秸，已识玉网，渠段平安。”

晨光移过石桌，照在那行字上，字里的麦秸纹微微起伏，像在呼吸。林羽把守诺册合上，册页间的银线轻轻颤动，像在数着下一个该牵来的旧识。灶上的米粥还冒着热气，香里混着麦秸的暖、兰草的清，在总闸室里慢慢酿着，等着下一个脚步声顺着银线寻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