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 盛唐轻税(2/2)

王玄策接口道:“何止是庸的天数减少!前汉每丁除了每年三十天更役,尚须担任正卒卫士一年,又有戍边三天之责。虽然后来戍边三日常以钱代,称为‘过更’,但卫士一年却是实打实的。我朝则不然,因实行府兵之制,拣点强壮男丁,农隙训练,战时为兵,平时务农,兵农合一。农民无需再负担那正卒卫士一年之役,亦无戍边之苦。如此算来,我朝百姓的力役负担,比前汉又轻了许多!”

崔九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:“是啊!仅这‘庸’的二十天,便是汉制的三分之二。更何况免去了一年的正卒和三日戍边!如此算来,我朝百姓的力役负担,怕是只有汉民的三成不到了!”

苏亶微微一笑,又抛出一条:“此外,尚有杂徭。若官府临时有不急之役,每丁每年或需做工三十五天,若应此杂徭,则可免其‘调’;若做工五十天,则租与调皆可蠲免。这亦是体恤百姓,灵活调剂之意。”

“原来如此!”崔九郎恍然大悟,“如此一来,百姓若有余力,可通过服杂徭来减免租调,既能满足官府不时之需,又能让百姓有所选择,真是巧妙!”

王玄策感慨道:“我朝租庸调制,集前代制度之大成,去其苛重,取其宽简,实乃三代以降未有之良法。租轻、调简、庸少,三者结合,堪称完美。每丁授田百亩(永业二十,口分八十),永业田可传子孙,给百姓以恒产之盼;口分田则保证了土地的流动性,使无地少地者有田可耕。在此基础上,四十税一的租,轻薄的调,以及可输庸代役的二十天力役,再加上府兵制取代了沉重的卫戍徭役,百姓负担之轻,历朝罕有。”

苏亶望着窗外渐浓的春色,语气中充满了对当朝制度的自豪:“正是如此。孟子云:‘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’我朝陛下深谙此道。轻徭薄赋,与民休息,方能使国库充盈,天下太平。如今关中、河南、河北,千里沃野,桑麻遍地。每到秋收时节,田野里稻浪翻滚,谷穗低垂;桑蚕吐丝,机杼声声。百姓家中有存粮,仓廪实而知礼节;手中有布帛,衣暖食饱而思奋进。这便是租庸调制带来的盛世景象啊!”

崔九郎年轻的脸上满是憧憬:“听二位大人一言,胜读十年书。晚生必当尽心竭力,推行此制,不使有丝毫差池,以报陛下隆恩,不负苍生之望。”

王玄策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崔员外郎有此心,我等就放心了。不过,制度虽好,执行中却需慎之又慎。各地土产不同,或产绫绢,或产布麻,需因地制宜。年岁丰歉不一,亦需有蠲免之法。更要防止地方官吏巧立名目,额外加征,那便辜负了朝廷的美意。”

苏亶点点头,严肃地说:“王主事提醒得是。‘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’租庸调之制,如同一架精巧的天平,一头连着国计,一头系着民生。唯有时时校准,处处体恤,方能永葆其衡。我等身为户部官员,任重而道远啊。”

三人正谈论间,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喧哗。一名小吏匆匆走入禀报:“启禀郎中,京兆府传来消息,万年县有农户自发组织,敲锣打鼓,欲向朝廷献上‘嘉禾’,以谢陛下推行租庸调,使今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丰收!”

苏亶、王玄策、崔九郎三人闻言,相视而笑。窗外,阳光正好,老槐树的新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,仿佛也在低声吟唱着这轻徭薄赋、国泰民安的盛世歌谣。这租庸调制,正如那春雨般,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大唐的沃土,孕育着一个前所未有的辉煌时代。而尚书省户部的这几位官员,便是这盛世乐章中,谨慎而勤勉的谱曲者与调音师。他们深知,这看似简单的“每丁二石粟,二丈绫绢,二十日力庸”背后,承载的是万千黎民的生计,更是大唐帝国长治久安的基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