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南朝税关(1/2)

南朝商声:税关、奇道与乱世商机

1、秦淮舟楫税声急

建康·石头津 天监十七年的暮春,一场夜雨刚过,秦淮河面蒸腾着水雾。码头上的青石板被脚步磨得发亮,三百余名脚夫扛着漕粮从朱雀航渡口涌入,号子声震得岸边酒旗簌簌作响。穿绿袍的津吏李穆之踩着木屐登上望楼,腰间铜鱼袋撞出沉闷声响——那是他掌管石头津商税的信物。

都打起精神!他将手中朱漆税牌重重拍在栏杆上,今日有三艘波斯商船入港,漏税一文,杖二十!

税吏们齐声应和,木枷与铁尺碰撞的脆响惊飞了芦苇丛中的白鹭。自东晋以来,这石头津便是帝国财赋的咽喉,此刻岸边停泊的二十余艘商船正依次接受检查:来自益州的麻布用竹篾捆成长方体,每捆需缴纳四十文税钱;荆州的橘柚用陶罐分装,十罐抽一罐;最惹眼的是波斯商船,甲板上堆着两丈高的胡椒袋,黑褐色的颗粒从麻袋缝隙漏出,散发出辛辣香气。

贾客张老三,李穆之的副手王砚之扯着嗓子喊道,胡椒估价每石三百钱,三十石合计九贯,抽税三百六十文!卖主出二百七十,买主九十,签字画押!

穿锦袍的波斯商人阿罗憾眯起蓝眼睛,用生硬的汉话嘟囔:东晋时才抽百分之四,如今梁帝为何......话音未落便被税吏的铁尺打断。王砚之冷笑一声,将《梁律·关市篇》拍在案上:延陵季子挂剑之地,岂容尔等蛮夷饶舌?永元年间淮西之战后,国库空虚,商税加征半成,这是天监八年的新制!

方山津·税署 二十里外的方山津却是另一番景象。这里的津主陈庆之(与白袍将军同名的远房族人)正蹲在船头,看渔民将捕获的刀鱼倒入竹筐。与石头津的铁甲卫士不同,此处税吏多是戴箬笠的渔户,检查时甚至会帮商贩修补漏船。

老陈,这批荻炭抽多少?卖炭翁周铁虎将十根粗壮的木炭堆在磅秤上。陈庆之叼着芦苇杆笑答:按律抽一成,不过你家小子在钟离之战断了腿,这担炭算我私人买了。他掂出五十文钱塞过去,炭翁黝黑的脸上皱纹堆成一团:陈津主这是......

嘘——陈庆之突然竖起手指。上游传来橹声,一艘没有挂帆的乌篷船正顺流而下,船头站着个穿葛布道袍的中年男子,背后书童背着的木箱上,隐约可见罗浮山三字。陈庆之眯眼望去,那船吃水极深,却不见货物,只有十几个空酒坛码在甲板。

放行。他突然转身进了税署。书吏不解:那船形迹可疑......陈庆之望着墙上军人士人无关市之税的告示,指尖在二字上重重划过:没看见木箱上的朱砂符?那是华阳洞主陶弘景的弟子,上个月刚给东宫太子送过丹药。

2、襄阳道上列空槛

郢州·江夏郡 普通六年的重阳节,陆法和站在江夏城头,望着汉水上来往的商船。这位被梁武帝封为郢州刺史的奇人,此刻正用桃木剑在城墙上画符,身后三千弟子披着黄巾,将二十个空木槛钉在官道两侧。

从今日起,江夏市廛不设市丞。他声音不高,却盖过了市集喧嚣,商贾自估货值,投钱入槛,夕方开取。

商户们面面相觑。绸缎庄老板沈万三颤声问:若有人少投钱怎么办?陆法和突然大笑,笑声惊得城楼下的羊群四散奔逃:贫道能知水底鱼龙语,岂不知人心几斤几两?他拔出桃木剑指向汉水,只见一条丈许长的白鱼突然跃出水面,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。

三日后的清晨,管库吏员郑德仁打开第一个木槛,惊得跌坐在地:里面除了铜钱,还有半块啃过的麦饼、三枚生锈的五铢钱,甚至有个孩童用红绳串着的泥菩萨。郑德仁捧着账簿去找陆法和时,正看见刺史大人蹲在路边,给一个瞎眼乞丐喂饭。

总计三千七百四十五贯。陆法和接过账簿,看也不看就扔进火盆,比起去年市丞收的,多了多少?郑德仁讷讷道:多了三成......但有商户投诉,说有人往槛里投瓦片。

随他去。陆法和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八卦,襄阳巨富石崇的孙子石谦,昨日往槛里投了个金元宝,你可知为何?郑德仁摇头,刺史大人突然压低声音:他船里藏着三百名逃兵,冒充商队。贫道在他船帆上画了玄武镇煞符,官兵见了自会放行。

3、建康大市风波起

建康·大市 大通二年的冬至,一场突如其来的稽查搅乱了建康大市。司农卿萧渊藻带着三百羽林军包围了整条朱雀大街,商户们噤若寒蝉,唯有绸缎庄老板沈万三的店铺挂着红灯笼——三日前,他刚给太子詹事送礼,得了块木牌。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