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东汉畜牧业（1/2）

风吹草低见牛羊：东汉牧歌与民生经济

建武十二年，春和景明。洛阳城外，新辟的皇家牧场已颇具规模，数十名牧官各司其职，牛羊在其间悠闲啃食，一派欣欣向荣之景。

光武帝刘秀立于高台上，望着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身旁，一位身着锦袍、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亦含笑颔首，正是名列“云台二十八将”之首，时任大司徒的邓禹。陛下观此牧场，非独为苑囿之乐，实乃富国强兵之基也。”

邓禹轻抚胡须，目光深远，“牛可耕，羊可食，马则载兵任战。畜力兴，则农耕以利；皮革筋角，皆军国所资。昔高祖困白登，正乏马耳。今圣心远虑，重振畜牧，诚社稷之福。”刘秀转首而笑：“卿言正合朕意。天下初定，民需休养，然府库空虚，兵备未充。若能因势利导，使河西、陇右牧地连绵，民间畜养成风，则赋税可增，边防可固。

“仲华，”刘秀转过身，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，“想当年，你我在长安太学，谈及天下民生，你便曾言‘农为本，牧为辅，二者不可偏废’。如今看来，你之远见，非虚言也。”邓禹闻言，神色谦逊而庄重：“圣上明鉴，学生当日不过一书生妄论，何敢言远见？

今日得见圣上以天子之尊，躬行劝课，兴复畜牧，使百姓知畜养之利，实乃万民之福。百姓知畜养之利，则家给人足；家给人足，则赋税充盈；赋税充盈，则国用不乏。此良性循环，正在萌芽。臣观西北诸郡，水草丰美，若广设牧苑，奖掖民间养马，十年之后，不惟军需自足，且可通商胡羌，以马易粮，以皮易铁。如此，内实府库，外制戎狄，陛下之宏图，可渐次而致矣。

刘秀默然良久，望向远方牧群，缓缓道：“但愿此举真能泽被苍生，不负苍天所托。”

邓禹微微躬身：“陛下谬赞。臣不过是体察民情，略知一二。秦末战乱，中原凋敝，马匹牲畜损耗殆尽。昔年高祖与匈奴争战，竟凑不齐四匹纯色的马来驾车，将相或乘牛车，此乃国之窘境。如今陛下励精图治，轻徭薄赋，与民休息，不仅农耕渐兴，这畜牧业，亦是一日千里，实为国家之福，百姓之幸。”草原之上，牛羊成群，牧歌悠扬，正是国泰民安之象。

西风渐起，牧草泛黄，马驹欢腾，新犊跃舞。秋阳洒落，金光铺地，牧人驱群往来，蹄声如鼓，鞭影斜飞，牧犬逐尘。远处炊烟袅袅，与落霞共染天际，一片岁月静好之景。刘秀轻声道：“朕不求万世称颂，唯愿百姓手中有粮，厩中有畜，门内无饥寒啼哭之声，则此生足矣。”邓禹肃然应曰：“陛下以仁心行仁政，民安其业，各得其所，此太平之基也。

他顿了顿，目光投向遥远的西北方，仿佛能穿透千里云烟，看到那片广袤无垠的草原：“尤其是西北边地，自窦融归汉，隗嚣授首，河西走廊乃至更西的西域，渐趋安定。那里的羌、胡、汉各族百姓，本就善牧。

如今朝廷设立护羌校尉、西域都护，保障商旅往来，更鼓励边民发展畜牧。那祁连山下，焉支河畔，真是‘天苍苍，野茫茫，风吹草低见牛羊’。马、牛、羊、骆驼，成群结队，何止百万？”昔日霍去病西征，夺祁连、居延，为的便是断匈奴右臂，今日朝廷复修旧业，设牧监于河西，训养战马，以备军国之需，亦使边疆永固。马政既兴，骑兵可驰骋万里，威震大漠；牧养既广，民力得休养生息。陛下此举，实乃安内攘外之良策。

臣闻西域诸国多产良马，若通互市，引进骏种，更可改良中原马匹筋骨，十年之后，我大汉铁骑必将纵横绝域，再续武帝雄风。而今牧苑初立，制度渐备，百姓乐业，边塞安宁，此诚祖宗积累，天命所归也。更可喜者，畜牧之利不仅在战马，亦在民生。牛可耕田，羊可食肉，皮毛可制衣御寒，粪便可肥田。百姓赖此为生，畜牧之利不仅在战马，亦在民生。

刘秀闻言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：“是啊，西北的畜牧业，如今已是我朝的一大支柱。战马从此出，可供军国之用，组建精锐骑兵，防备匈奴，安定边疆；耕牛入中原，可助农桑，使‘男乐其畴，女修其业’；羊皮、羊毛可制裘衣毡毯，乳酪肉脯可充军粮民食。更有那骆驼，负千斤，行千里，为丝绸之路的畅通立下汗马功劳。这畜牧业，确实是为当地居民提供了肉食、乳品、皮毛等生活资源，还为军事征战和交通运输提供了重要保重啊。”

邓禹接口道：“陛下明鉴。西北之地，地广人稀，水草丰美，气候适宜，本就宜牧不宜耕。当地百姓，许多地方甚至‘耕嫁与畜牧’并重，或纯以畜牧为生。朝廷因势利导，不强行改变其习俗，反而加以扶持，故能兴盛如此。牧民们逐水草而居，看似漂泊，实则顺应天道，将那片看似贫瘠的土地，变成了取之不尽的宝库。”

刘秀抚掌笑道：“善！治国之道，在于因民之所利而利之。不仅仅是西北，朕听说，就连那遥远的辽东，畜牧业亦是盛况空前？”邓禹点头应道：“正是。辽东沃野千里，水草丰茂，鲜卑、乌桓诸部皆以畜牧为业。其马尤健，耐寒负重，日行可三百里。朝廷设马苑于辽水之滨，驯养鲜卑良驹，岁得骏马数千。此皆赖陛下怀柔远人，招抚诸部，使贡马输赋，以供军需。

“陛下圣明，”邓禹答道，“辽东之地，虽处东北边陲，然气候虽寒，亦多平原河谷，适宜豢养。尤其是猪只，更是辽东一绝。臣曾听闻一事，说前些年，辽东有一农户，家中养得一头通体雪白的肉猪，以为是世间罕见的祥瑞之物，便不远千里，想进献给朝廷，以求封赏。

谁知，这白猪一路南下，行至河东郡地界，抬眼一看，竟是‘遍地都是白猪’，家家户户院落中，几乎都有几头。那农户见状，才知自己那‘白猪’并非珍奇，只是辽东寻常之物，不禁哑然失笑，打消了献宝的念头，悻悻而归。此事虽小，却足见当时辽东乃至中原部分地区养猪业之盛行，已非一日之寒。”

“哈哈哈哈！”刘秀闻言大笑起来，“有趣，有趣！这辽东白猪，竟成了井底之蛙的典故。不过，这也从侧面反映出，我大汉疆域辽阔，各地物产丰饶，畜牧业已深入南北，不再是边地的专利了。”正是。百姓安居乐业，畜牧之利遍及郡国。就连江南水乡，亦多畜养鸡鸭鹅豚，陂池之间，随处可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