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春耕铁牛闹当阳(2/2)

“周都督信得过俺?”张飞问。

周循从怀中取出一封信:“叔父有亲笔信在此。”

张飞接过,展开。信上字迹潦草,显然写时很费力,但内容诚恳:“飞将军台鉴:瑜病入膏肓,命不久矣。此生憾事,未能与将军深交。侄儿循,性纯良,好格物,愿托于将军门下,学一技之长,不求闻达,但求安身。望将军念赤壁并肩之情,收留之。周瑜绝笔。”

看完信,张飞沉默良久。周瑜此人,虽然立场不同,但确实是个人物。如今临终托孤,这份信任,他不能不接。

“行。”张飞点头,“周循可以留下。不过俺有言在先——在当阳,就得守当阳的规矩。学技术可以,但不能往外传,更不能做对不起当阳的事。”

周循大喜,跪地磕头:“循谨记将军教诲!”

鲁肃也松了口气:“多谢将军。公瑾若知,当可瞑目了。”

安顿好周循,张飞继续忙他的“铁牛”推广。十台“铁牛”全部完工,五台留在当阳,五台准备运往襄阳。

运“铁牛”是个难题。这玩意儿重,走陆路太慢,走水路……得拆了运。

张飞正发愁,郑泽出了个主意:“将军,何不造条专门的运输船?船面平坦,能装‘铁牛’,用蒸汽机驱动,逆水也能行。”

“对啊!”张飞一拍脑门,“俺咋没想到!造条平板船,把‘铁牛’开上去就成!”

说干就干。张飞带人改造了一条旧货船,拆掉上层建筑,铺上厚木板,做成平坦的甲板。船头装了个可收放的跳板,“铁牛”能直接开上开下。

试运那天,当阳码头又围满了人。只见“铁牛”突突地开上跳板,稳稳停在甲板上。五台“铁牛”,把一条船装得满满当当。

“开船!”张飞站在船头,意气风发。

蒸汽船拖着装“铁牛”的平板船,缓缓驶离码头。两岸百姓挥手送行,小张继在陈沅怀里使劲喊:“爹!牛!船!”

船队顺江而上,两天后抵达襄阳。刘备亲自到码头迎接,看到五台“铁牛”整整齐齐停在船上,喜不自胜。

“三弟!真造出来了!”

“那必须的!”张飞跳下船,“大哥,俺还带了操作的人——农技学堂的五个优秀学员,留下来教襄阳百姓用。”

“好!太好了!”刘备连声道,“三弟,你这次可帮了大哥大忙了!春耕在即,有了这些铁牛,襄阳的耕地能多开三成!”

诸葛亮也来了,看着那几台“铁牛”,沉吟道:“翼德,此物可否用于他处?比如……修路、开矿?”

“能!”张飞点头,“换上不同的工具就行。装铲子能挖土,装锤子能碎石。等俺改进改进,造个万能的!”

在襄阳住了三天,张飞教会了当地人操作“铁牛”,又看了襄阳周边的田地,提了些耕种建议。临走时,刘备塞给他一大包银子。

“三弟,这些你拿着,继续改进机器,造更多好东西!”

张飞也不推辞:“谢大哥!俺回去就开工!”

回到当阳,张飞马不停蹄开始改进“铁牛”。他设计了可更换的工具头——犁头、耙子、铲子、碾子,用卡扣固定,换起来方便。

周循也跟着学习。这小子确实聪明,一点就透,还能举一反三。有次张飞讲齿轮传动,他问了几个问题,把张飞都问住了。

“你小子,行啊!”张飞拍他肩膀,“比你叔父还厉害!”

周循腼腆一笑:“将军过奖。循只是好奇,这齿轮齿数为何要质数?为何不能用偶数?”

“这个……”张飞挠头,“俺也说不太清,反正经验告诉俺,质数磨损均匀。”

其实是前世的机械常识,但这个时代没法解释。

三月中,春耕正式开始。当阳的田地里,出现了奇景:五台“铁牛”突突地跑着,后面跟着扶犁的农夫。一天下来,一台“铁牛”耕了六十亩地,顶二十头牛!

百姓们从最初的观望,到后来的争相租用。“铁牛”租金便宜,耕得又快又好,谁不想用?

张飞又造了五台,还是供不应求。他索性在城郊设了个“铁牛租赁站”,百姓排队租用,秩序井然。

这天,张飞正带着小张继在租赁站看“铁牛”干活,忽然听见有人吵嚷。过去一看,是两个农夫在争执。

“我先来的!该我用了!”

“你昨天不是用过了?该轮到我了!”

眼看要动手,张飞赶紧上前:“吵啥吵?都是乡亲,和气生财!”

两个农夫见是张飞,都收了手,但还是气呼呼的。

张飞问明情况,想了想,道:“这样,咱们定个规矩:每家用‘铁牛’,不得超过两天。租用要登记,按顺序来。谁破坏规矩,以后就不租给他了。”

他又对管理租赁站的工匠说:“再多造几块号牌,发号排队。公平公正,谁也没话说。”

两个农夫听了,都觉得有理,不再争执。

小张继在旁边看着,忽然奶声奶气说:“爹……排队……好。”

张飞乐了,抱起儿子:“对!排队好!继儿真聪明!”

春耕进行了半个月,当阳周边的田地基本耕完了。往年这个时候,耕牛累得瘦一圈,农人也累得直不起腰。今年却轻松多了,耕完地还有余力整田、施肥。

百姓们对张飞感恩戴德,送来的鸡蛋、蔬菜堆满了太守府厨房。陈沅推辞不掉,只好收下,又分给府里的下人和工匠们。

三月末,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:周瑜病逝了。

信使到当阳时,周循正在工棚里画图。听到消息,他手中的炭笔“啪”地断了,整个人愣在那里,眼泪无声地流下来。

张飞拍拍他的肩:“节哀。你叔父是英雄,会名留青史的。”

周循抹去眼泪,重重点头:“将军,循想回江东……送叔父最后一程。”

“应该的。”张飞道,“俺让人备船,送你回去。不过……你还回来不?”

“回来。”周循眼神坚定,“叔父让循跟着将军学艺,循不会辜负他的期望。送完葬,循就回来。”

张飞点头:“好,俺等你。”

送走周循,张飞心里也有些怅然。周瑜死了,江东会怎样?孙刘联盟还能维持吗?

但他没时间多想,因为新的问题来了——春耕结束后,“铁牛”闲置了。这么贵的机器,总不能摆着生锈吧?

郑泽出了个主意:“将军,咱们可以改装‘铁牛’,用来修路。当阳到襄阳的官道,年久失修,正好用上。”

“修路?”张飞眼睛一亮,“对啊!装上铲子、碾子,平整路面!走,试试去!”

改装后的“铁牛”成了“压路机”。前面装铲子铲平路面,后面装石碾子压实。一台“铁牛”一天能修三里路,顶一百个人工。

张飞带着几台“铁牛”开始修当阳到襄阳的官道。沿途百姓看到这怪机器,都跑来看热闹。有胆大的孩子追着“铁牛”跑,被爹娘拽回去。

修路修到一半,遇到了难题——要过一条河,得修桥。原来的木桥窄,承不住“铁牛”的重量。

“咋办?”黄巧手问,“绕路?还是拆了桥重修?”

张飞看着河面,忽然有了主意:“咱们造个临时浮桥!用船!”

他让人调来几条空船,在河面上排成一排,铺上厚木板,用铁链固定。浮桥搭成,“铁牛”小心翼翼地开过去,稳稳当当。

过河后,张飞看着那浮桥,又有了新想法:“要是造条能自己走的桥船,开到哪儿,桥就搭到哪儿,那该多方便……”

郑泽听了,眼睛发亮:“将军是说……带桥的船?”

“对!就像……就像前世见过的……”张飞说漏了嘴,赶紧改口,“就像俺做梦梦见的!船上装桥板,能收能放,遇河搭桥,过完就收!”

这想法太超前,连郑泽都听呆了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:“可行!只要计算好重心,设计好液压——哦不,用蒸汽压力推动桥板……”

师徒俩蹲在河边,用树枝在地上画图,越说越兴奋。

远处,修好的官道平坦宽阔,车马行走其上,再也不用颠簸。

更远处,当阳城的炊烟袅袅升起。

小张继在陈沅怀里,指着远方修路的“铁牛”喊:“爹!牛!路!”

陈沅柔声道:“对,爹爹在修路,让大家都走好路。”

夕阳西下,给当阳城镀上一层金色。

张飞站起身,拍拍身上的土,望着自己一手打造的一切——蒸汽船在江上游弋,“铁牛”在田间地头劳作,暖气管道在地下输送温暖,学堂里传来琅琅书声。

这一切,都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,一点一点创造出来的。

不容易,但值得。

“收工!”他大喊,“回家吃饭!”

工匠们收拾工具,说笑着往回走。张飞走在最后,回头看了眼暮色中的田野。

春天真的来了。地里已经冒出嫩绿的秧苗,在晚风中轻轻摇曳。

而他的“铁牛”,正静静停在田边,烟囱还冒着缕缕白烟,像在喘气休息。

明天,它们还会继续劳作。

就像这座城,这个人,这片土地。

生生不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