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帝王苦心,暗中布局(1/2)

自那夜听到叶悠悠那句“或许在他心里,我终究只是个‘有用’的工具吧”的心声后,萧绝的心就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,每一下都带着滞涩的疼痛。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,自己引以为傲的谋划和等待,竟会造成如此深的误解。

那种痛,不同于箭伤,也不同于朝堂上的明枪暗箭,它是一种细密的、持续不断的啃噬,源于最在意之人最深的曲解。他站在权力的顶峰,习惯了掌控一切,却第一次在感情里品尝到失控的滋味——他精心为她铺设的锦绣之路,在她看来,竟是冰冷的权衡与利用。

但他依旧没有立刻解释。

帝王的本能让他权衡:若此刻说出,惊喜减半,且翻案之事尚差最后一环,万一泄露,恐生变数。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。况且,他心底还存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、属于帝王最后的骄傲——他想让她看到自己为她做到极致的样子,想看到她在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,骤然得知一切时,会是怎样的惊喜和动容。

【朕要让她知道,朕能给她的,远比一个后位更多。朕要洗刷她身上所有的污名,给她最无可挑剔的荣耀起点,让她名正言顺、光芒万丈地站在朕的身边。到时候,她就会明白,朕的犹豫不是不爱,而是爱得太深,深到想为她扫清世间一切尘埃。】这种混合着爱意、掌控欲和完美主义的复杂心态,支撑着他继续走在既定的轨道上,哪怕内心煎熬。

这骄傲与爱意交织,让他选择了继续沉默,只是这沉默,必须用最快的行动来打破。

接下来的日子,萧绝一面忍受着锦瑟轩日渐明显的冷淡氛围,一面以前所未有的雷厉风行,暗中加快了他早已布局多时的计划。

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地去锦瑟轩用温存化解隔阂,因为他怕自己在她疏离的目光下会忍不住脱口而出。他将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压抑成更凌厉的行动力,投入到那几件关乎她未来命运的大事上。他告诉自己,短暂的疏远是为了更长久的圆满。

御书房内,烛火常常亮至深夜。

“林卫。”萧绝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内响起,带着不容置疑的冷肃。

一身轻甲、风尘仆仆的林卫单膝跪地:“臣在。” 他刚从外地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回来,身上还带着露水寒气。

“江南道,苏州府,原苏丞相府旧部管事,周炳。”萧绝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条推至案前,眼神锐利如鹰,“此人于七年前突然辞去管事之职,携巨资南下,如今化名‘周福’,在苏州经营绸缎庄,家资颇丰,与当地官员交往甚密。据暗线密报,当年构陷叶太医令的所谓‘通敌密信’,经手伪造并传递的关键人物,就是他。”

这张纸条上的信息,是暗影卫花了数月时间,从浩如烟海的陈年档案、故旧人脉和南方暗桩传回的零碎信息中拼凑、分析、验证得来的。为叶家翻案,萧绝从未放弃,只是之前线索渺茫,加之朝局未稳,一直进展缓慢。此次借彻查淮南王余党、清洗苏氏残余势力的机会,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,终于锁定了这个隐藏最深的关键人物。

林卫拿起纸条,迅速扫过上面的地址和人像描摹,沉声道:“陛下放心,臣亲自去办,定将此贼擒回京城。”

“要活的,而且要快。”萧绝指尖敲击着桌面,发出规律的轻响,显示着他内心的焦灼,“证据务必确凿,押解回京路线需绝对保密,朕要他在朝堂之上,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亲口说出真相。”

“亲口说出真相”这六个字,萧绝说得极重。他不仅要还叶家清白,更要用最公开、最无可辩驳的方式,将当年的阴谋和叶悠悠所受的委屈,大白于天下。这是他能想到的,对她“宫女出身”、“罪臣之女”这些标签最彻底的清洗。

“遵旨!”林卫领命,起身时犹豫了一下,低声道,“陛下,宸妃娘娘她……近日似乎颇为沉默,医塾那边倒是去得勤。”

萧绝眸光一暗,摆了摆手,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:“做好你的事。她那里……朕自有分寸。” 他何尝不知她的沉默和忙碌是一种自我保护式的疏离?每念及此,心头的焦躁便多一分,催促他必须更快。

林卫不敢再多言,行礼后悄然退下,当夜便带着一队精锐暗卫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,星夜兼程赶往江南。

处理完这一桩,萧绝并未停歇,立刻召见了礼部尚书沈文清。

沈文清是个年近五十、古板严谨的老臣,最重礼法规制。此前联名请立时,他并未参与,心中对叶悠悠“出身”及“女子干政”确有微词,只是碍于其救驾大功和皇帝态度,未曾表露。

萧绝选择他来主持封后大典筹备,有其深意。一来,沈文清在礼部德高望重,行事周密,能确保大典不出纰漏;二来,若能说服这个最固执的老臣尽心尽力,日后便能堵住礼法派大半的嘴;三来,萧绝也想借此机会,将自己的决心和态度,清晰地传递给这些传统的卫道士。

“沈卿,”萧绝开门见山,语气是不容商榷的坚定,“朕要你着手准备封后大典。”

沈文清一愣,抬头看向皇帝,眼中满是疑惑:“陛下,宸妃娘娘……” 立后之事不是“容后再议”了吗?怎么突然就要筹备大典?而且如此秘密?

“就是为宸妃准备。”萧绝打断他,目光如炬,“不必声张,暗中筹备。待时机成熟,朕自会下旨。朕有几条要求,你记下。”

沈文清压下心中惊诧,连忙躬身:“请陛下示下。”

“第一,典礼仪程,参照开国高祖皇帝元后册封礼制,只可增,不可减。”高祖元后出身名门,与高祖是患难夫妻,其册封礼是建国之初最隆重的一次,象征意义极大。

沈文清心头一跳,已然感到不同寻常。参照元后礼制,这可是极高的规格!

“第二,在原有仪程基础上,增加‘万民朝拜’环节。册封当日,凤驾需出宫,经朱雀大街至天坛祭天,沿途接受京城百姓瞻仰朝贺。命京兆府提前半月净街铺垫,沿途搭建彩楼,许百姓跪迎。”这是历代皇后从未有过的殊荣,近乎与帝王比肩,意在将叶悠悠的声望与皇权、民意彻底绑定。

沈文清额头开始冒汗,声音都有些不稳:“陛下,这……这于礼制……恐有僭越之嫌,御史台那边……”

“第三,”萧绝根本不理会他的质疑,继续道,声音更沉,“册封诏书,朕要亲自拟定。除却宫中宣读,还需以‘诰命’形式,发往各州府县,张榜公告天下,务使大燕每一个子民皆知,朕的皇后是谁,有何功绩德行,配享此等尊荣。”这是要将叶悠悠的功绩和地位,彻底烙印在国史与民心之中,杜绝后世任何非议的可能。

沈文清已经听得目瞪口呆,这哪里是寻常封后,这简直是……是在打造一个近乎神话的、与国同休的国母形象!他仿佛看到了陛下那平静面容下,近乎孤注一掷的决心。

“第四,一应典仪器物、服饰车驾、宴饮规格,皆按最高标准,内务府协同办理,所需金银用度,从朕的内帑支取,不必经过户部,亦不必节俭。”萧绝补充道,表明这是他的个人意志,不惜代价。

萧绝说完,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沈文清,身体微微前倾,声音放缓,却带着更深沉的、几乎能穿透人心的力度:“沈卿,朕知你重礼法。但礼法为何?是为正名分,安天下,顺民心。宸妃之功,救国于危难,救朕于生死;宸妃之德,泽被苍生,惠及妇孺;宸妃之子,乃朕之嫡长,国本所系。她之功、德、子,三者冠绝古今,岂是寻常礼法所能框定?朕要给她的大典,不仅要合礼,更要超礼,要让她之后,无人再能凭出身、凭资历、凭任何陈腐之见,对她有丝毫轻视。你,可能领会朕意?可能为朕,也为这未来的国母,办妥这场旷古烁今的盛典?”

沈文清望着皇帝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、深藏的炙热,以及那份几乎要破体而出的、为心爱之人正名立威的迫切,他忽然全明白了。这位以铁腕和深沉着称的君王,并非一时兴起,更非被美色所惑。他是在用他所能想到的、最极致、最不容反驳的方式,为他认定的一生伴侣铺路、正名、加冕。无关权衡利弊,只有倾其所有的珍视与宣告。

他胸中那点因循守旧的固执,在这份沉甸甸的、几乎超越君臣之义的托付面前,悄然松动。他深吸一口气,撩袍郑重跪下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:“老臣……领旨!定当竭尽所能,不负陛下重托,筹备一场……前无古人、后亦难有来者的封后盛典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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