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病房真相,迟来的忏悔(1/2)
周文彬的电话来得突然,楚清辞握着手机,一时不知如何回应。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喘息声,然后是那个苍老声音的重复:“楚清辞女士,您在听吗?”
“周医生,我在。”楚清辞稳了稳心神,“您找我有什么事?”
“我想见你,和你丈夫。”周文彬的声音虽然苍老,但逻辑清晰,“还有严向东,如果他愿意来的话。有些事,我想当面说。”
楚清辞看向沈砚卿,他立即点头。“周医生,您在哪里?我们什么时候方便拜访?”
“我在市第一医院康复科,603病房。明天上午十点吧,医生查房后。”周文彬顿了顿,“我时间不多了,有些话再不说,就真的带进坟墓了。”
电话挂断后,会议室里一片寂静。所有人都看着楚清辞手中的手机,仿佛那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。
“他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?”李律师最先反应过来。
“可能是周明宇给的。”沈砚卿分析,“下午会面时,我给了周明宇名片,上面有清辞的电话。”
严向东站起身,神情激动:“我去,我当然去!文彬他……终于愿意说话了。”
张薇薇保持着专业冷静:“我需要评估这次会面的风险。周文彬是历史关键当事人,他的言论可能对项目产生重大影响。建议全程录音,并请李律师陪同,从法律角度把关。”
“录音不合适。”苏慧珍反对,“这是私人谈话,对方是老人,还在住院。我们应该给予基本的尊重和隐私。”
楚清辞思考片刻后说:“不录音,但李律师要陪同。另外,周明宇那边需要通知吗?”
“应该通知。”沈砚卿说,“毕竟是他的父亲,他有知情权。而且,如果周文彬说了什么重要信息,周明宇早晚会知道,不如我们主动沟通。”
当晚九点,楚清辞给周明宇发了信息:“周总,您父亲刚才联系我,希望明天上午见面。我们准备十点去医院,您是否要一起?”
五分钟后,周明宇回复:“我不去。你们去吧,他说什么,回来告诉我。”
简短,但能感受到复杂情绪。
深夜十一点,楚清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。沈砚卿伸手把她搂进怀里:“睡不着?”
“在想明天。”楚清辞轻声说,“周医生会说些什么?三十年前的真相,会不会改变我们对很多事情的理解?”
“真相也许会让人痛苦,但总比谎言好。”沈砚卿抚摸着她的头发,“而且,我相信你外公当年选择保护周医生,一定有他的理由。明天,我们也许能明白那个理由。”
“砚卿,我有点怕。”
“怕什么?”
“怕听到……外公也有不完美的地方。”楚清辞终于说出内心的恐惧,“在我心里,外公一直是完美的。但如果当年的事,他也有责任……”
沈砚卿把她搂得更紧:“清辞,没有人是完美的。你外公是医生,是学者,也是人。是人就会犯错,就会有局限。重要的是,他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,做了他认为对的事。这才是真正的尊重——尊重他作为完整的人,而不是把他神化。”
这话让楚清辞的心慢慢安定下来。是啊,外公不是圣人,他只是个尽力的医者。
凌晨一点,楚清辞终于入睡。梦里,她看见年轻的外公和周文彬在疗养院的灯光下争论,两人都神情激动,但眼中都有对彼此的关心。
第二天清晨七点,楚清辞醒来时,沈砚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。简单的白粥小菜,但热气腾腾。
“多吃点,今天可能需要体力。”沈砚卿说。
八点,严向东到了。老人今天特意穿了件干净的中山装,头发梳得整齐,但眼神里有明显的紧张。
“严老师,您和周医生当年很熟吗?”在去医院的车上,楚清辞问。
“不算很熟,但很投缘。”严向东回忆,“1988年我去疗养院做设计咨询,住了两周。那时文彬才三十出头,有理想,有热情。我们经常聊到深夜,他讲他的康复理念,我讲我的建筑理想。他说要建一个‘像家一样’的疗养院,让病人有尊严地生活。”
他顿了顿:“后来听说他出事,我很震惊。那么有才华的一个人,怎么就……我一直不相信那些传闻。”
“那您今天去,是想听到什么?”沈砚卿问。
严向东沉默了很久,才说:“我想听到他亲口说,当年发生了什么。不是为了评判,是为了……理解。”
车子驶入市第一医院。这是一家三甲医院,康复科在新建的住院大楼里。603病房在六楼,是个单人间。
九点五十分,他们到达病房门口。门虚掩着,能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——是护工在帮病人洗漱。
楚清辞轻轻敲门。一个五十多岁的女护工开门:“你们是?”
“我们是来看周文彬医生的,约了十点。”
“进来吧,周老刚吃完药,精神还好。”护工让开身。
病房里很整洁,窗台上放着一盆绿萝,长势喜人。靠窗的病床上,一个瘦弱的老人半躺着,身上盖着白色被子。他头发全白,脸上布满皱纹,但眼睛依然有神,戴着一副老花镜。
看到他们进来,周文彬微微点头,示意护工离开。护工离开后,他指了指床边的椅子:“坐吧。楚清辞、沈砚卿、严向东,我没认错吧?”
“周医生好记性。”楚清辞在床边坐下,“您身体怎么样?”
“中风后遗症,左半边不太听使唤,但脑子还清楚。”周文彬的声音比电话里更虚弱一些,“特别是最近,以前的事,越来越清楚。”
他看向严向东:“老严,三十年没见了,你老了。”
“你也老了。”严向东眼眶泛红,“文彬,这些年……你受苦了。”
周文彬扯了扯嘴角,像是想笑,但没笑出来:“受苦是应该的,做了错事,就要承受后果。”
病房里安静了片刻。窗外传来医院广播的微弱声音,还有远处救护车的鸣笛。
“周医生,您想和我们说什么?”沈砚卿轻声问。
周文彬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问:“你们了解当年的事了吗?林晓梅的事。”
“了解了一些。”楚清辞说,“我们知道1990年4月发生了一些事,但具体细节……”
“细节我可以告诉你们。”周文彬打断她,“但在这之前,我想让你们看样东西。”
他用还能动的右手,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旧铁盒。铁盒已经生锈,上面印着模糊的“友谊牌饼干”字样。他颤抖着手打开铁盒,里面是一沓发黄的信纸。
“这是晓梅写给我的信。”周文彬抽出最上面一封,“我们确实在交往,虽然我有家庭。这是错的,我知道,但感情控制不了。”
他把信递给楚清辞。信纸已经脆化,上面的字迹工整清秀:
“文彬,昨晚的实验我很害怕。那个病人的反应太强烈了,你说这是正常过程,但我看到他痛苦的样子,心里难受。你说这是为了帮他,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……”
楚清辞快速浏览,信里详细记录了林晓梅对实验的担忧和恐惧。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1990年3月28日,距离出事只有几天:
“文彬,我不能再参与实验了。昨晚梦见病人指着我说‘你害了我’,惊醒后一身冷汗。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,想超过楚老师,但这条路可能错了。我们停手吧,好不好?”
信到这里结束。周文彬收回信纸,手指在信纸上轻轻摩挲:“这封信她没寄,是我在她抽屉里发现的。出事那天晚上,我就是看到这封信,才去找她谈的。”
“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?”严向东问。
周文彬闭上眼睛,仿佛在回忆那个遥远的夜晚:“那天晚上,我在隐蔽房间做最后一次实验。晓梅没来,我知道她退缩了。我自己给病人做了‘听觉脱敏’,加大了剂量……然后,出事了。”
他的声音开始颤抖:“病人突然剧烈抽搐,口吐白沫。我慌了,打电话叫晓梅来帮忙。她来的时候,病人已经昏迷。我们抢救了一个小时,病人才稳定下来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我让晓梅去休息,自己留在病房观察。”周文彬睁开眼睛,眼中满是痛苦,“但我没想到,晓梅回了护士站后,自己用了药。那药……是我配的,本来是给病人的试验用药,她不知道怎么拿了一瓶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:“后来调查,说药瓶上只有她的指纹。但我知道,那天晚上她精神崩溃,是因为看到病人的惨状,是因为我逼她参与实验,是因为……我对她说‘如果实验成功,我就能离婚娶你’。”
真相残酷地展开。楚清辞感到胸口发闷,沈砚卿握住她的手。
“所以林晓梅是自杀?”严向东声音嘶哑。
“不完全是。”周文彬摇头,“她确实用了药,但不是想死,是想让自己睡着,暂时逃离那种痛苦。但剂量没控制好,加上精神崩溃,就……”
他顿了顿:“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时,还有呼吸,但送医院已经晚了。医生说是多重因素导致的急性药物中毒。”
病房里死一般寂静。窗外,一群鸽子飞过,留下一串扑棱棱的声响。
“那你为什么不解释?”严向东忍不住问,“为什么要背这个锅?”
“因为责任确实在我。”周文彬平静地说,“是我违规做实验,是我逼晓梅参与,是我用虚假承诺欺骗她。如果我不做那些事,一切都不会发生。楚老师说得对,医者最重要的是对生命的敬畏,而我,忘了这一点。”
他看向楚清辞:“你外公知道真相。他看了实验记录,看了晓梅的信,什么都明白了。但他没有揭发我,而是帮我承担了部分责任。他说,我还年轻,还有机会改过。”
“为什么?”楚清辞不明白,“您犯了这么大的错,外公为什么还要保护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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