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病房真相,迟来的忏悔(2/2)

“因为他看到我的悔恨。”周文彬的眼泪终于流下来,“出事后的那两个月,我每天都想去死。是楚老师陪着我,开导我,让我明白死亡是逃避,活着赎罪才是勇气。他帮我办了离职手续,帮我联系南方的医院,让我重新开始。”

他擦了擦眼泪:“但我没去。我离开了医疗行业,因为我知道,我不配再当医生。我做了小生意,娶了新的妻子,有了明宇。但每个晚上,晓梅和那个病人的脸都会出现在我梦里。”

严向东已经老泪纵横:“文彬,你……你这三十年……”

“这三十年,是赎罪的三十年。”周文彬说,“我用做生意赚的钱,匿名资助了十几个贫困病人。每年清明,我都去给晓梅扫墓。但我从不敢联系疗养院的人,从不敢面对过去。”

他看向楚清辞:“直到听说你要重启疗养院,听说你叫‘星火之家’,我忽然觉得,这是一个机会。一个让我……让这段历史真正了结的机会。”

上午的谈话进行了两个多小时。周文彬讲完所有事情后,显得更加疲惫,但眼神里有种释然。

“周医生,您希望我们怎么做?”沈砚卿问。

周文彬从铁盒里又拿出一份文件:“这是我写的情况说明,签了名,按了手印。如果有一天,有人拿当年的事攻击‘星火之家’,或者攻击我儿子,你们可以公开这个。”

楚清辞接过文件,是一份手写的自述,详细说明了当年的事情经过,最后写道:“所有责任在我一人,与他人无关。林晓梅护士是受害者,楚风远医生是仁者。请社会不要因此否定疗养院的价值,也不要因此阻碍‘星火之家’的建设。”

“另外,”周文彬继续说,“我还有些积蓄,大概五十万,想捐给‘星火之家’。不是补偿,是……是希望这些钱能真正帮助到需要的人,就像当年楚老师希望我做的那样。”

严向东握住他的手:“文彬,你……”

“老严,别说了。”周文彬微笑,那是今天第一个真正的笑容,“该流的泪,三十年前就流干了。现在,我只想为过去做点补偿。”

离开医院时,已经中午十二点。秋日的阳光明亮温暖,但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。

上车后,楚清辞给周明宇发了条信息:“周总,我们刚和您父亲谈完。他很好,说了很多话,也做了决定。您什么时候方便,我们当面跟您说。”

周明宇很快回复:“下午三点,老地方。”

下午两点半,他们先回到公司。团队都在等消息。听完讲述,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
张薇薇最先开口:“从项目管理角度,周医生的自述文件是重要的风险控制工具。但如何使用,需要谨慎。我建议暂不公开,作为危机预案。”

“同意。”李律师说,“文件在法律上可以作为证据,但涉及个人隐私和死者名誉,公开要慎重。”

苏慧珍擦着眼泪:“周医生太苦了。三十年……他其实一直在赎罪。”

“所以‘星火之家’必须做好。”严向东坚定地说,“不仅要做好,还要做得比他当年想象的更好。这才是对他,对楚教授,对所有当事人最好的告慰。”

下午三点,楚清辞和沈砚卿再次来到周明宇的办公室。这次,周明宇看起来平静了很多。

“我爸说了什么?”他直接问。

沈砚卿把情况说明,省略了一些细节,但传达了核心:周文彬承认责任,写下自述,要捐款,希望项目顺利推进。

周明宇听完,久久不语。他走到窗前,背对着他们,肩膀微微颤抖。

“所以,我爸这三十年,一直都在……”他没说完。

“在赎罪。”楚清辞轻声说,“也用他的方式,帮助了很多人。”

周明宇转过身,眼睛红着:“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。我只知道他经常做噩梦,经常偷偷流泪。我问过,他不说。”

“也许他觉得,你不该承受这些。”沈砚卿说。

“但我已经承受了。”周明宇苦笑,“从小被人说‘他爸是医疗事故的医生’,长大后拼命想证明自己。去年知道真相后,更是……更是想为他做点什么,哪怕是用错误的方式。”

他走回座位:“昨天你们走后,我想了很多。你们说得对,翻旧账对谁都没好处。但完全掩盖,也不是办法。也许……也许可以有一个平衡。”

“您的意思是?”

“设立一个‘医疗伦理基金’,不以任何人的名字命名。”周文彬说,“资金我来出,一百万。用于支持特质者康复,也用于培训医护人员的伦理意识。这样,既是对过去的反思,也是对未来的建设。”

“另外,”他顿了顿,“关于疗养院历史的宣传,我有一个建议:可以设一个小型展览室,展示当年医护人员的工作场景,但不涉及具体人物和事件。让参观者了解历史,但不陷入细节。”

这个建议很中肯。楚清辞点头:“我们可以接受。但周总,您父亲那边的捐款……”

“那是他的心意,你们收下。”周明宇说,“我也会以公司名义再捐一百万。但有一个条件——你们要保证,这些钱真正用在病人身上,每一分都有记录。”

“我们会的。”沈砚卿承诺,“张薇薇已经建立了严格的财务透明制度,所有资金使用都会公示。”

谈判在下午四点结束。双方达成了初步协议:周明宇停止所有阻挠行为,转为支持;设立医疗伦理基金;共同确定历史宣传的边界。

离开写字楼时,夕阳西斜。楚清辞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——不是轻松,而是那种经历过暴风雨后的宁静。

“历史终于得到了安放。”她说。

“但未来才刚刚开始。”沈砚卿搂住她的肩。

晚上七点,团队在公司简单聚餐,算是庆祝一个阶段的结束。菜是林微澜点的外卖,丰盛但不奢侈。席间,大家聊着接下来的工作。

“明天该上山了。”严向东说,“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周都是晴天,施工要抓紧。”

“监控设备已经装好了。”苏慧珍说,“赵总下午来电话,说安装顺利,今晚开始运行。”

“瑞士的第一笔资金下周到账。”张薇薇报告,“我要开始招聘核心团队了,特别是医疗主管。”

一切都在步入正轨。楚清辞看着这群人,心中充满感激。

聚餐到九点结束。楚清辞和沈砚卿最后离开,走到停车场时,楚清辞的手机响了——是监控系统的警报。

她打开手机上的监控app,看到其中一个摄像头拍到的画面:疗养院主楼前,一个黑影闪过,很快消失在黑暗中。

时间显示:晚上八点四十七分。

“有人去了疗养院。”楚清辞把手机给沈砚卿看。

沈砚卿皱眉:“这么晚?老周在吗?”

“老周下午下山了,说今天他侄女生日。”楚清辞想起来,“要不要报警?”

“先通知赵总,他有钥匙,离得也近。”沈砚卿一边说一边打电话。

二十分钟后,赵总回电话:“我到疗养院了,没看到人。但主楼的门锁被撬开了,是新痕迹。已经报警,警察在来的路上。”

楚清辞和沈砚卿立即驱车前往。深夜的山路漆黑一片,车灯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路。楚清辞看着窗外浓重的黑暗,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。

“会是谁?”她问。

“不知道。”沈砚卿专注开车,“但肯定不是偶然。”

车子到达疗养院时,已经晚上十点半。警车停在山脚下,警灯在黑暗中闪烁。赵总和两名警察站在主楼前,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。

“警察同志,什么情况?”沈砚卿下车问。

一个中年警察说:“门锁被专业工具撬开,但没丢东西。我们检查了所有房间,没发现人。但二楼那个隐蔽房间的门被打开了,里面的桌子和椅子有移动的痕迹。”

楚清辞的心一紧:“监控拍到了吗?”

“拍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,戴着帽子和口罩,看不清脸。”警察说,“从身形看,应该是男性,中等身材。我们已经提取了脚印和指纹,但估计希望不大。”

赵总补充:“奇怪的是,那人好像很熟悉这里。直接去了二楼那个房间,待了大概十五分钟就离开了。没碰其他东西。”

楚清辞和沈砚卿对视一眼。熟悉疗养院,直接去隐蔽房间……会是谁?

深夜十一点,警察勘查完毕离开。赵总重新换了锁,承诺明天加装防盗门。

回去的路上,楚清辞一直沉默。快到市区时,她忽然说:“砚卿,那个人可能是去找东西。”

“找什么?”

“周医生说过,他当年把一些实验资料藏在那个房间。”楚清辞回忆,“今天他跟我们说的时候,我就在想,那些资料会不会还在。”

沈砚卿皱眉:“但那些资料应该早就处理了。”

“除非……周医生当年没说实话。”楚清辞说,“或者,有其他人知道那些资料的存在。”

车子驶入市区。深夜的街道空旷安静,只有路灯孤独地亮着。楚清辞感到,虽然历史的面纱被揭开了一层,但新的迷雾又出现了。

疗养院的夜晚,依然藏着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