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 医院的清晨(1/2)
清晨六点三十分,拘留所的会见室里,扎克利·罗斯坐在铁栏杆后面,穿着橙色的囚服,头发凌乱,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十岁。但他挺直着背,眼神里还有残存的傲慢。
栏杆外,沈砚卿和一位姓赵的检察官并肩而坐。赵检察官四十出头,国字脸,表情严肃,面前摊着厚厚的卷宗。
“扎克利先生,我是市检察院的赵建国。”赵检察官开口,“你涉嫌非法拘禁、故意伤害、商业欺诈、危害公共安全等十二项罪名。这是逮捕令,你可以请律师,也可以申请领事协助,这是你的权利。”
扎克利抬起眼皮,用流利的中文说:“我的律师已经在路上了。但在那之前,我想单独和沈先生说几句话。”
赵检察官看向沈砚卿,沈砚卿点头:“可以。”
赵检察官起身离开,房间里只剩下沈砚卿和扎克利。隔着铁栏杆,两个曾经在商场上隔空交手的人,第一次面对面。
“沈砚卿,沈氏集团的继承人。”扎克利缓缓地说,“我研究过你。二十六岁接管家族企业,十年时间让市值翻了三倍。你父亲沈宏毅是个保守派,而你是个冒险家。我们本来可以合作的。”
“道不同不相为谋。”沈砚卿淡淡地说。
“道?”扎克利笑了,“商场上只有利益,哪来的道?楚风远的研究价值上百亿,你妻子现在握着这些资源,却要做什么慈善机构。这是对商业规律的背叛。”
沈砚卿看着扎克利:“所以这就是你和我最大的区别——你把一切都标价,而我们认为,有些东西无价。”
扎克利沉默片刻,忽然说:“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拿到楚风远的研究吗?不是因为钱,至少不全是。”
他身体前倾,压低声音:“我儿子,亚历山大,今年十八岁。他有严重的自闭症,还有……一些特殊感知。他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,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细节。这让他痛苦,让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谁也不见。”
沈砚卿眼神微动,但没有说话。
“楚风远的研究里,有关于如何帮助这类人的内容。”扎克利声音里第一次有了真实的情绪,“我需要那些资料,不是为了赚钱,是为了救我儿子。但楚风远不肯给我,他说他的研究不能用于个人,必须用于公益。”
“所以你选择了犯罪的方式。”
“我别无选择!”扎克利握紧拳头,“作为一个父亲,你会理解。如果有一天你的孩子需要某种药才能活,而药在别人手里,你会怎么做?”
沈砚卿沉默良久,才说:“我会用正当的方式去争取。扎克利先生,你犯的最大错误不是贪婪,是傲慢——你认为只要你想,就可以不择手段。”
会见室的门被推开,一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走进来,是扎克利的律师。赵检察官也回来了。
“扎克利先生,讯问结束。”赵检察官说,“你的律师到了,接下来的程序由他陪同。但提醒你,在中国境内犯罪,适用中国法律。”
扎克利被带走前,回头看了沈砚卿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明。
离开拘留所时,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。沈砚卿坐进车里,没有立刻发动,而是给楚清辞发了条信息:“见到扎克利了。他说他儿子也是特质者,需要外公的研究。你觉得可信吗?”
几分钟后,楚清辞回复:“我和陈医生在医院,刚给昨晚救出的三个人做完初步检查。关于扎克利儿子的事,我需要核实。但无论如何,这不是犯罪的理由。”
沈砚卿看着手机屏幕,忽然想起扎克利最后那个眼神——那里有悔恨吗?或许有,但太迟了。
他启动车子,驶向医院。
省人民医院的特护病区今天很热闹。昨晚从康宁疗养院救出的三个人被安排在和傅临溪同一层,方便集中照看。楚清辞、陈医生、林微澜一早就在医院忙前忙后。
新救出的三个人分别是:二十五岁的程序员周宇,能力是“数字敏感”,能在短时间内记忆和运算大量数据;三十八岁的园艺师吴芳,能感知植物的“情绪”,擅长培育特殊品种;五十二岁的退休教师郑文彬,拥有超常的“空间记忆”,去过一次的地方永远记得路线。
加上之前救出的张小芸、刘志刚、王建国,以及正在康复的傅临溪,现在医院里一共有七位特质者。楚清辞站在护士站前,看着白板上的名单,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。
陈医生走过来,手里拿着检查报告:“好消息是,所有人的身体状况都还算稳定,主要是营养不良和一些轻伤。坏消息是,心理创伤很严重,特别是吴芳和周宇,有明显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。”
“心理医生安排了吗?”
“安排了,今天下午开始介入。”陈医生说,“另外,傅临溪的康复进展很好,赵教授说如果继续保持,下个月可以尝试短期出院,回家休养。”
楚清辞点头,又问:“扎克利儿子的事,你有什么线索吗?”
陈医生皱眉:“扎克利确实有个儿子,叫亚历山大,今年应该十八九岁。但关于他有特殊能力的说法,我第一次听说。楚教授当年的研究资料里,也没有提到过这个案例。”
“那可能是扎克利编的,为了博同情。”林微澜端着一盘早餐走过来,“清辞,你还没吃早饭吧?我从食堂买的,凑合吃点儿。”
楚清辞接过豆浆和包子,刚咬一口,傅临渊推着傅临溪的轮椅过来了。傅临溪今天气色很好,穿着林微澜买的浅粉色毛衣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。
“清辞姐姐。”傅临溪慢慢地说,然后看向楚清辞手里的包子,“饿……”
“溪溪饿了?”林微澜立刻又拿出一个包子,“来,慢慢吃。”
傅临溪接过包子,小口小口地吃,眼睛却一直看着楚清辞。等她吃完,才说:“扎克利……说谎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她。
傅临溪费力地组织语言:“他儿子……正常。病的是……他妻子。基因病……要特效药……楚教授……不给……”
断断续续的话,但信息量很大。楚清辞蹲在轮椅前:“临溪,你是说,生病的不是扎克利的儿子,是他妻子?需要特效药,外公不肯给?”
傅临溪点头:“药……贵。他没钱……所以……”
所以扎克利需要楚风远的研究来换取资金,或者用研究成果去交换特效药。这个动机比“救儿子”更真实,但也更可悲。
陈医生叹了口气:“如果是这样,那扎克利的妻子可能患有某种罕见遗传病。楚教授当年确实参与过几个罕见病的研究,有些药因为成本太高,无法量产。”
“所以他选择了犯罪。”沈砚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他刚到医院,听到了后半段对话。
楚清辞起身,看着沈砚卿:“你相信这个说法吗?”
“我需要核实。”沈砚卿说,“但如果这是真的,至少让我们理解了他为什么如此执着。当然,理解不等于原谅。”
正说着,护士站电话响了。护士接听后,对楚清辞说:“楚小姐,一楼有人找您,说是扎克利先生的律师,姓王。”
楚清辞和沈砚卿对视一眼,乘电梯下楼。医院大厅里,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国律师等在那里,手里提着公文包。
“楚小姐,沈先生,我是王振华,扎克利先生的辩护律师。”王律师递上名片,“我的委托人托我带几句话给你们。”
“请说。”
“第一,他承认所有指控,不会做无罪辩护。”王律师说,“第二,他愿意交出所有非法获得的实验数据,包括备份。第三,他希望见楚小姐一面,说有些关于楚教授的事,只能当面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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