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章 山村疑云(1/2)
山村的夜晚来得又早又沉。没有城市的光污染,天黑透后,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,很快也陆续熄灭了。老李这栋老宅位于村尾,背靠山坡,四周是茂密的竹林,隐蔽性极好,但此刻这份隐蔽却让屋里的人感到加倍的不安——谁知道黑暗中藏着什么?
堂屋里点着一盏老式煤油灯,灯焰跳动,在土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楚清辞坐在靠墙的木凳上,手里捧着老李刚烧开的热水,指尖传来的温度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。沈砚卿站在窗边,撩起窗帘一角往外观察。傅临渊坐在桌旁,正用便携式设备检查从“听涛斋”带出的资料是否有其他追踪装置。小陈在门口警戒,赵小雨在里屋照顾昏睡的赵青山。
“没有其他追踪器了。”傅临渊摘下特制的检测眼镜,揉了揉眉心,“至少这些纸质资料和钥匙是干净的。”
沈砚卿没有回头:“屋里检查过了吗?”
“老李帮忙查了一遍,没发现异常。”傅临渊顿了顿,“但这不能说明什么。如果内奸在我们中间,他随时可以向外发送位置信息。”
这话让屋里的空气又凝重了几分。楚清辞看向里屋方向,赵小雨正用湿毛巾给父亲擦脸,动作轻柔,眼神里满是担忧。她转回目光,低声说:“我不相信小雨会是内奸。”
“我也没说一定是她。”傅临渊语气平淡,“但我们现在必须假设所有人都可疑,包括我,包括沈总,包括你,楚小姐。”
沈砚卿终于转过身,煤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:“傅先生倒是坦率。那不如你先说说,为什么楚教授会把最重要的‘星野’线索留在西昌?那里有什么特殊?”
傅临渊沉默片刻,从背包里拿出一张老照片放在桌上。照片上是年轻的楚风远和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的合影,背景是某个基地的大门,门牌上隐约可见“西昌”字样。
“楚教授早年参与过一些国防相关的研究项目,主要在认知科学和特殊人才选拔领域。”傅临渊指着照片上的军人,“这位是当年的项目负责人,姓杨。楚教授的‘北斗’研究,有一部分基础数据就来自那些年的积累。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有国内最先进的天文观测设备,也有一些特殊的研究设施,楚教授在那里有权限。”
楚清辞拿起照片仔细看。外公那时大概四十多岁,比她在其他照片里看到的都要年轻些,眼神明亮,笑容里有种她很少见到的意气风发。
“所以‘星野’可能指的是天文观测?”她问。
“不止。”傅临渊又从资料里抽出一份手稿复印件,上面是楚风远手绘的星图和复杂的公式,“楚教授一直认为,‘北斗’特质可能与某些宇宙节律有关。他晚年在西昌做过长期观测,想验证这个假说。如果‘星野’在那里,藏着的可能是他最终的研究结论,甚至可能是……”
他欲言又止。
“是什么?”沈砚卿追问。
“可能是‘保护网’计划的终极方案。”傅临渊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楚教授当年跟我说过,如果有一天情况失控,如果那些拥有特质的人面临灭顶之灾,他会启动一个‘重生计划’。但他没具体说是什么,只说要等到‘三钥聚齐,星野开启’。”
楚清辞的手微微一颤,热水洒出来几滴。沈砚卿立刻走过来,接过她手里的杯子,检查她的手有没有烫伤。只是溅到一点,皮肤微红,他握住她的手,轻轻揉了揉。
“我没事。”楚清辞轻声说,但没抽回手。
这个细微的互动被傅临渊看在眼里,他移开目光,继续整理资料。
“现在的问题是,”沈砚卿转向正题,“我们下一步怎么走?三处藏匿点,青城山、都江堰、西昌。内奸在侧,敌人虎视眈眈,赵叔叔的状况也不适合长途跋涉。”
“分头行动。”傅临渊提议,“三把钥匙,三个地方,同时进行。这样效率最高,也能分散风险。”
“不行。”沈砚卿立即反对,“分头意味着力量分散,更容易被各个击破。而且我们不知道每个地方的难度和危险程度,万一有一队出事……”
“那沈总有什么高见?”傅临渊抬头看他。
沈砚卿走到桌边,用指尖在桌面上画出示意图:“青城山和都江堰都在川西,距离相对近,可以作为一个线路。西昌在川南,单独一路。我们分两队,一队去川西,取两处资料;另一队去西昌。拿到资料后,在安全点汇合。”
“谁去西昌?”楚清辞问。
“我去。”傅临渊主动说,“我对西昌比较熟,而且杨将军的儿子现在还在那边任职,我能通过他获得一些便利。”
沈砚卿看着他:“傅先生一个人去?”
“小陈跟我。”傅临渊说,“足够了。人太多反而显眼。”
沈砚卿沉思片刻,看向楚清辞:“那我们和赵叔叔、小雨去青城山和都江堰。老陈可以帮忙,秦铮在成都也有人手可以调用。”
“不。”楚清辞忽然开口,“我也想去西昌。”
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。
“外公最后的研究在那里,我想亲眼看看。”楚清辞的声音很轻,但很坚定,“而且,如果‘星野’真的是终极方案,作为他的继承人,我应该在场。”
沈砚卿眉头紧皱:“太危险了。西昌情况不明,而且傅先生也说了,那里可能有特殊设施,普通人很难进入。”
“所以我更要去。”楚清辞握住他的手,“砚卿,我不是需要被保护在安全屋里的小女孩。外公把这一切托付给我,我就有责任直面所有的真相,哪怕危险。”
沈砚卿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,知道劝不住她。从昆明到乐山,这一路她已经证明了她的勇气和韧性。他叹了口气,最终点头:“好,但我们必须一起去。”
“那赵叔叔他们……”
“老陈带他们去青城山。”沈砚卿已经想好了安排,“老陈经验丰富,而且青城山那边我们有可靠的关系,可以暂时安置赵叔叔。等我们拿到西昌的资料,再去汇合。”
傅临渊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:“那就这样定了。天亮就出发。但我建议,出发前我们再做一次彻底的检查,确保没有人携带追踪设备。”
就在这时,里屋传来赵小雨惊喜的声音:“爸爸!你醒了!”
赵青山确实醒了,但状态很不好。他靠在床头,脸色苍白如纸,额头全是虚汗,眼睛半睁着,眼神涣散。赵小雨给他喂了几口水,他才稍微缓过来一些。
楚清辞和沈砚卿、傅临渊走进里屋。煤油灯的光线昏暗,赵青山看着他们,嘴唇动了动,发出微弱的声音:“我……我看到了一些东西。”
“您慢慢说。”楚清辞在床边坐下。
赵青山闭上眼睛,似乎在努力回忆:“梦里……不,不是梦……是‘那种状态’。我看到了山,很高的山,云雾缭绕……还有水,很大的水,有桥……还有一个地方,很多天线,像锅盖一样……”
这描述明显对应青城山、都江堰和西昌的射电望远镜。
“然后呢?”傅临渊问。
“然后……我看到人了。”赵青山的呼吸急促起来,“三个人,分开走。但有人……有人在后面跟着。不是一拨人,是两拨。一拨穿黑衣服,像……像外国人那拨。还有一拨,穿什么都有,但领头的……戴金丝眼镜。”
戴金丝眼镜的中国男人——这是在茶室时赵小雨提过的。
“他们跟着谁?”沈砚卿问。
赵青山努力思考,额头的青筋都凸起来了:“跟着……跟着去西昌的那队。人最多。去山的那队……也有人跟,但少一些。去水的……好像没有?”
这个信息很重要。如果赵青山的“看到”是准确的,那么去西昌的队伍将面临最大威胁,青城山次之,都江堰相对安全。
“还有吗?”楚清辞轻声问。
赵青山忽然抓住她的手,力气大得惊人:“楚小姐……不要去西昌。那里……那里有陷阱。那个戴眼镜的……他在那里等你们。”
屋里一片死寂。煤油灯的灯芯噼啪爆了一下。
“什么陷阱?”傅临渊沉声问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赵青山摇头,“但我感觉到了……恶意。很深的恶意。他想……他想让你们把三把钥匙都带到西昌,然后……然后一网打尽。”
沈砚卿和傅临渊对视一眼。这个可能性他们不是没想过——扎克利故意放他们拿到钥匙,就是为了等三钥聚齐时收网。但如果连赵青山都“感觉”到了,说明这个计划可能已经开始了。
“那我们应该怎么办?”赵小雨带着哭腔,“不去西昌了吗?”
“去。”楚清辞忽然开口,声音平静但坚定,“但不去真的‘星野’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她。
“外公既然能布下这么精密的局,一定也想到了钥匙被追踪或抢夺的可能性。”楚清辞的思路清晰起来,“‘三钥聚齐,星野开启’——但如果三把钥匙永远不聚齐呢?或者,聚齐的是假钥匙呢?”
傅临渊眼睛一亮:“你是说,西昌可能是个诱饵?真正的‘星野’在其他地方?”
“不一定。”楚清辞说,“西昌可能确实有重要东西,但开启方式可能不止一种。外公在录音里说,‘星野是最后的手段,只有当一切无可挽回时才能去’。这意味着去那里本身就有风险,可能触发什么我们不能控制的局面。”
沈砚卿接话:“所以我们的策略应该是:真真假假,虚实结合。安排一队人带着假钥匙去西昌,吸引注意力;另一队人带着真钥匙去真正的目的地。”
“但真正的目的地是哪里?”傅临渊问,“如果西昌是诱饵,那‘星野’究竟在哪?”
赵青山又开口了,声音比刚才更虚弱:“星星……不在天上……在……在心里。”
这话说得没头没脑,但楚清辞忽然想起什么,从背包里拿出外公的手稿,快速翻找。在关于“星野”的注释页,她看到一行小字:“天为幕,地为席,心为镜。星野不在外,而在内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她抬起头,“‘星野’不是一个具体的地点,而是一种状态,或者一种……开启条件。西昌可能有设备,但真正的‘钥匙’是我们自己——准确说,是像赵叔叔、林姨这样拥有特质的人。”
这个解读让所有人都陷入沉思。如果真是这样,那么扎克利追着钥匙跑,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方向。但楚教授为什么要把三把实体钥匙藏得这么隐蔽?为什么又要留下“三钥聚齐”的线索?
“也许,”沈砚卿缓缓说,“三把钥匙确实能开启什么,但开启的不是‘星野’,而是别的东西。比如……‘保护网’的应急启动装置?”
傅临渊猛地站起身,在狭小的屋子里踱步:“楚教授当年跟我提过,他在全国设了七个安全屋,每个都能容纳二十人左右,储备了足够生活半年的物资。但这些安全屋的位置,他只记在脑子里,没留下任何纸质记录。他说,如果有一天需要启动这些安全屋,他会通过特殊方式把位置信息传递出去。”
“特殊方式?”楚清辞追问。
“他没具体说,但提到了‘三钥共鸣’。”傅临渊停下来,“当时我以为是个比喻,但现在想想,也许三把钥匙真的是某种信号发射器,当它们聚在特定地点时,会激活安全屋系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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