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章 山村疑云(2/2)
这个推测让整个计划有了新的方向。如果三把钥匙的作用是启动安全屋网络,那么他们当前的首要任务就不是急着去西昌,而是确保钥匙安全,并在必要时使用它们保护名单上的人。
“但我们现在连内奸都没找出来。”小陈在门口忽然开口,语气沉重,“如果钥匙的作用真这么重要,那内奸一定会想办法破坏。”
是的,内奸问题必须解决。否则任何计划都可能泄露。
沈砚卿看向傅临渊:“傅先生,茶室是你朋友开的,今天我们在那里的行踪暴露,你朋友有没有嫌疑?”
“老张跟我二十多年交情,不可能。”傅临渊摇头,“而且茶室今天不止我们,还有别的客人,工作人员也有好几个。真要查,范围太大了。”
“那就换个思路。”楚清辞说,“不从外部查,从内部。谁能接触到赵叔叔的录音机?谁能提前知道我们会去‘听涛斋’?谁知道柜子317号的具体信息?”
大家沉默下来,各自思考。知道全部信息的,其实只有现在屋里的这几个人:楚清辞、沈砚卿、傅临渊、小陈、赵青山、赵小雨,再加上外面的老陈和老李。
赵青山忽然又开口了,这次他的眼神清明了许多:“录音机……是八年前放进去的。那时候……只有楚教授和我,还有……还有傅先生知道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傅临渊。
傅临渊面色不变:“确实,当年是我帮楚教授把录音机放进去的。但放完之后,柜子就锁死了,直到今天才打开。这八年里,我没有动机也没有机会再放追踪器进去。”
“那追踪器是什么时候放的?”沈砚卿问。
“可能在制作录音机的时候就放进去了。”楚清辞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,“如果……如果八年前就有人盯上了外公的研究,甚至渗透到了他身边呢?”
这个猜想让屋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度。如果真是这样,那对手的耐心和布局能力就太可怕了——潜伏八年,就为了等今天?
傅临渊的脸色终于变了:“楚教授身边确实有几个人后来出了问题。顾寒山是一个,研究所的会计后来也卷款跑了,还有一个助理,在楚教授去世后去了国外……但如果八年前就有内奸,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动手?”
“因为以前钥匙没出现。”沈砚卿一针见血,“三把钥匙是今天才聚齐的。以前就算拿到录音机,没有钥匙也打不开柜子,拿不到完整的资料。对方在等,等钥匙自然出现。”
楚清辞感到一阵寒意。所以她和沈砚卿介入这件事,可能从一开始就在对方的算计之中?甚至外公留下线索让她发现,也可能被利用了?
“等等。”赵小雨忽然说,“我爸爸每个月都去茶室,如果一直有人监视,为什么之前不动手?”
“因为之前赵叔叔只是‘确认’,没有‘取物’。”傅临渊解释,“对方可能知道每月初一的规律,但不知道具体要等什么。直到今天,我们一群人出现,取走了柜子里的东西,他们才确定时机到了。”
逻辑链条渐渐清晰,但内奸的身份依然成谜。可能是八年前就潜伏的旧人,也可能是最近才渗透的新人。
“现在纠结内奸没有意义。”沈砚卿做了决定,“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,按原计划分头行动。但方案调整:不带真钥匙去西昌,只带一把假的。真钥匙分成三份,我们三人各带一份,就算有人被抓,也不会全部泄露。”
“那目的地呢?”傅临渊问。
“青城山。”沈砚卿说,“那里相对安全,而且我们可以利用地形隐蔽。拿到资料后,再决定下一步。”
“都江堰不去吗?”
“暂时不去。既然对方可能重点盯西昌,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,集中力量去一个地方。等都江堰的监视放松了,再去也不迟。”
这个计划相对稳妥,大家都没有异议。接下来就是制作假钥匙。傅临渊从背包里拿出一些材料和工具——他显然早有准备。三把真钥匙被仔细测量、拍照,然后用一种特殊的复合材料复制出外观几乎一模一样的仿品。只有重量和细微的纹理有差别,不仔细检查根本发现不了。
“假钥匙我带去西昌。”傅临渊说,“真钥匙,楚小姐带‘山’钥,沈总带‘水’钥,我带‘星’钥。这样就算有人被抓,对方也拿不到完整的钥匙。”
“为什么不把真钥匙都放在一个人身上?”赵小雨不解。
“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。”沈砚卿解释,“而且分开带,能降低被一网打尽的风险。”
一切安排妥当,已经是凌晨三点。老李准备了简单的食物——煮红薯和咸菜,大家勉强吃了一些。赵青山吃了点东西后,精神似乎好了些,但他坚持要和大家一起去青城山。
“我对那里熟。”他说,“楚教授带我去过好几次,我知道他小屋的具体位置,也知道一些……只有我知道的路径。”
这个理由无法拒绝。于是最终决定:天亮后,沈砚卿、楚清辞、赵青山、赵小雨、老陈一队,开老李的面包车去青城山;傅临渊和小陈一队,开另一辆车去西昌方向,制造假象;老李留在村里,作为联络点和后援。
凌晨四点,天还没亮,但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。山村的鸡开始打鸣,一声接一声,打破夜晚的寂静。
两辆车已经准备好,停在老宅后的空地上。面包车是老李的,虽然破旧,但加满了油,轮胎也检查过。另一辆是傅临渊事先安排好的黑色轿车,停在村外,小陈已经去开过来了。
众人在老宅门口做最后的准备。赵青山裹着厚外套,靠在女儿身上,脸色依然苍白,但眼神坚定。老陈检查着背包里的物资:水、食物、药品、手电、绳索……都是野外行动必备的。
楚清辞和沈砚卿站在一旁低声交谈。沈砚卿正把一个特制的项链戴在楚清辞脖子上——吊坠是中空的,里面藏着那把“山”钥。
“任何时候都不要摘下来。”他叮嘱,“如果走散了,或者遇到危险,记得我教过你的应急信号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楚清辞握住他的手,“你也要小心。”
另一边,傅临渊正在和小陈交代什么,声音很低。说完后,他走到楚清辞面前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色口哨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他把口哨放在楚清辞手心,“特制的,发出的声音频率很高,普通人听不到,但受过训练的人或者某些动物能听到。如果遇到紧急情况,吹响它,我的人如果在一定范围内,会收到信号。”
楚清辞看着这个精致的口哨,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星座图案:“傅先生,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?”
傅临渊沉默了几秒,然后说:“我欠楚教授一条命。当年要不是他,我可能已经死在国外了。而且……”他看了眼沈砚卿,“有些错误,只能用行动来弥补。”
这话里有话,但傅临渊没有解释的意思。他拍了拍楚清辞的肩膀,转身走向轿车。
小陈已经发动了车子。傅临渊坐进副驾驶,降下车窗,最后说了句:“青城山见。如果三天后我没到,就不用等了。”
黑色轿车缓缓驶出村子,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。
“我们也该走了。”老陈看了看天色。
众人上了面包车。老陈开车,沈砚卿坐副驾驶,楚清辞和赵家父女坐在后排。车子颠簸着驶上出村的土路,车灯划破黑暗,照亮路两旁的竹林和农田。
楚清辞回头望去,老宅的轮廓渐渐模糊,老李站在门口的身影越来越小。这个只待了几个小时的山村,却让她有种奇异的依恋感——也许是因为这里给了他们难得的喘息之机。
“睡会儿吧。”沈砚卿转过头对她说,“到青城山要三个多小时。”
楚清辞确实累了。她靠在车窗上,闭上眼睛,但睡不着。脑子里乱糟糟的:外公的手稿、赵青山的警告、傅临渊复杂的态度、还有那个始终没露面的“戴金丝眼镜的男人”……
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。赵青山很快就睡着了,发出轻微的鼾声。赵小雨也靠在父亲肩上,闭目养神。只有楚清辞睁着眼睛,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。
黎明前的天空是最深的蓝,然后一点点变浅,东方泛起橙红,云层被镶上金边。山峦的轮廓从黑暗中浮现,层层叠叠,延伸到视野尽头。偶尔经过村庄,看到早起农家的炊烟,闻到柴火的气息。
这样宁静的清晨,却要奔赴一个未知的险境。楚清辞忽然觉得生活真是讽刺。
“在想什么?”沈砚卿不知何时回过头,轻声问。
楚清辞摇摇头,没说话。有些情绪,语言表达不出来。
沈砚卿伸出手,从座椅缝隙间握住她的手。掌心温暖,力道坚定。楚清辞反握住他,两人就这样静静握着,直到天色大亮。
而此时此刻,在乐山市区那家酒店的套房里,扎克利·罗斯刚刚结束一个越洋电话。他站在窗前,看着渐渐苏醒的城市,手里把玩着一个和楚清辞手中一模一样的银色口哨。
戴金丝眼镜的中国男人推门进来,恭敬地汇报:“罗斯先生,跟踪器信号显示,他们分成了两路。一路往西昌方向,一路往青城山方向。”
扎克利笑了:“果然分开了。哪一路带着真钥匙?”
“还不确定。但往西昌那路是傅临渊,他很可能带着钥匙。”
“不。”扎克利摇头,“傅临渊没那么傻。他一定会把真钥匙交给楚清辞那队。因为沈砚卿会拼死保护她,那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那我们重点跟青城山那队?”
“两路都跟,但重点确实是青城山。”扎克利转身,眼神冰冷,“不过,别跟太紧。让他们拿到青城山的东西,等三处资料都出现了,我们再收网。”
“那西昌那边……”
“让‘眼镜’去处理。他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吗?给他这个机会。”
金丝眼镜男点头,正要退出,扎克利又叫住他:“对了,那个内奸,最近有什么消息?”
“他很谨慎,只发来一次信号,确认队伍分成了两路。其他的没说。”
“让他继续潜伏,关键时刻再动。”扎克利走到桌边,拿起楚风远的照片,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人脸,“楚教授,你布局二十年,我陪你玩了二十年。现在,游戏该结束了。”
窗外,太阳完全升起,金色的阳光洒满城市。新的一天开始了,而一场跨越二十年的对决,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。
面包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,离青城山越来越近。楚清辞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,但她知道,身边有沈砚卿,背包里有外公的遗志,心里有必须完成的使命。
这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