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 茶室谜影(2/2)
“青山,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,说明时间已经到了。我猜,现在在你身边的,应该是我的后人,或者傅临渊。”
录音机里的声音顿了顿,继续说:“我要说的话,很重要。关于‘北斗’的真相,我隐瞒了一部分。那不是简单的认知差异,而是……而是人类进化中的一个分支。就像有的人擅长数学,有的人擅长音乐,你们擅长的是另一种维度的感知。”
“但这个分支太脆弱,太容易被伤害。所以我创造了‘保护网’计划——那份名单,那些藏匿点,都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。然而最近我发现,有人想破坏这个网。他们不仅想利用你们,还想……‘优化’你们,把你们变成工具。”
“青山,你的情况最特殊。你的能力不是天生的,是创伤后产生的。这让你比其他人更不稳定,但也让你成为了一个‘钥匙’——你能感知到那些想伤害你们的人。所以这些年,我让你每月来这里,不只是确认资料安全,也是让你‘扫描’这个区域,看看有没有危险靠近。”
赵青山的脸色越来越白。他确实每月都来,也确实每次来都会感到头痛、不安,但他以为那只是发病的前兆。
“现在,听好了。”录音里的声音变得严肃,“如果危险已经临近,你们必须立刻启动‘应急方案’。青城山的资料里,有所有名单上人的新身份和安置点。都江堰的资料里,有如何识别和对抗那些人的方法。而星野……星野是最后的手段,只有当一切无可挽回时才能去。”
“最后,给我的后人一句话:科学的意义,不仅在于探索真相,更在于保护脆弱。保护好他们,就像我曾经想保护你们一样。”
录音结束,磁带自动倒回。地下室里一片寂静,只有磁带转动的沙沙声。
傅临渊第一个打破沉默:“楚教授……他连这一步都算到了。”
沈砚卿的表情却更加凝重:“如果赵叔叔每月都来‘扫描’,那今天他一定感知到了危险。危险在哪里?”
赵青山忽然抱住头,身体开始颤抖:“来了……他们来了……很多人……在茶室外面……包围了……”
几乎同时,小陈从楼梯上冲下来,脸色发白:“傅总,外面不对劲!前后门都有人守着,不是普通游客,看起来像专业的!”
古琴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。
监控恢复了。
“快走!”傅临渊抓起背包,“从备用通道!”
他冲到地下室最里面的一面墙前,在墙上的青砖上按特定顺序敲击。三下之后,墙面无声地滑开,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。通道里漆黑一片,有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。
“这条通道通往江边的一个旧码头,我准备了船。”傅临渊快速说,“小陈,你带赵先生和赵小姐先走。沈总,楚小姐,跟我断后。”
“不行。”沈砚卿拉住楚清辞,“清辞必须跟我走。”
“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个!”傅临渊难得地急了,“通道一次只能过一人,分开走反而安全。相信我,我对这里的布局比你们熟!”
沈砚卿还要说什么,楚清辞却握住他的手:“砚卿,听傅先生的。赵叔叔和小雨更需要保护。”
时间紧迫,头顶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——有人进茶室了。沈砚卿咬牙,将楚清辞推向傅临渊:“保护好她。少一根头发,我饶不了你。”
傅临渊点头,拉着楚清辞就进了通道。小陈搀扶着赵青山紧随其后,赵小雨最后进入。沈砚卿等所有人都进去了,才闪身进入,墙面在身后无声合拢。
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。傅临渊打开手机电筒,微弱的光照亮前路——这是一条明显人工开凿的隧道,墙壁粗糙,地面潮湿,有些地方还在渗水。众人只能排成一列,艰难前行。
楚清辞跟在傅临渊身后,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。通道里空气稀薄,她感到一阵眩晕,但不敢停下。身后传来赵青山压抑的呻吟——这种封闭黑暗的环境显然加剧了他的症状。
“坚持住,赵叔叔。”赵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马上就出去了。”
大约走了十分钟,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。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。傅临渊用力推开,江风立刻灌了进来。
外面是岷江边一个废弃的小码头,木头栈道已经腐朽,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。码头边果然系着一艘不大的机动船,船身漆成不起眼的灰色。
“快上船!”傅临渊率先跳上去,伸手拉楚清辞。
所有人都上了船,小陈发动引擎。马达轰鸣,小船划破江面,朝着下游驶去。
楚清辞回头望去,“听涛斋”所在的巷子已经看不见了,只能看到景区方向聚集的人群。她不知道那些是游客还是敌人,但心中有不祥的预感。
船行了大约五分钟,江面开阔起来。沈砚卿忽然指着岸上一个方向:“那边有车跟着。”
众人望去,果然,沿江公路上,两辆黑色suv正以相同的速度与船平行行驶。车窗是深色的,看不清里面的人。
“甩掉他们。”傅临渊对小陈说,“走支流。”
小陈猛打方向盘,小船拐进一条狭窄的支流。这里水面不宽,两岸是茂密的竹林,确实容易隐藏。但那两辆车很快也找到了沿支流的乡道,继续跟随着。
“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路线?”赵小雨惊慌地问。
傅临渊脸色铁青:“只有一个可能——茶室里有内奸。或者……我们身上有追踪器。”
所有人都下意识检查自己。沈砚卿忽然想起什么,从赵青山手中拿过那个录音机。他仔细检查,在电池仓里发现了一个极小的黑色圆片——微型定位器。
“什么时候……”赵青山惊呆了。
“应该是早就放进去的。”傅临渊接过定位器,用力扔进江里,“楚教授不会这么做,只能是后来有人潜入柜子,偷偷放的。这个人对我们的一切了如指掌。”
定位器虽然扔了,但敌人已经知道他们的大致方位。更糟糕的是,前方出现了新的情况——支流尽头是一个小型水坝,船过不去。
“弃船上岸。”沈砚卿当机立断。
船靠岸,众人跳上泥泞的河滩。前方是一片竹林,再远处是起伏的丘陵。没有路,只能徒步。
赵青山的状态已经很差了,几乎全靠赵小雨和小陈搀扶着走。楚清辞也累得气喘吁吁,沈砚卿半扶半抱着她。只有傅临渊还算镇定,但他额头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紧张。
穿过竹林,前方出现一条土路。路上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,车旁站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,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,正在抽烟。
看到他们,老人掐灭烟头,打开车门:“傅先生,快上车!”
“老李?”傅临渊明显松了口气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“你昨天不是让我在这附近等着,以防万一吗?”老人说着地道的四川话,“快点儿,我听到远处有车声。”
众人挤进面包车。车里很旧,座椅的海绵都露出来了,但引擎一发动,居然跑得很快。老李显然对这里的路很熟,在狭窄的乡道上开得飞快,几次转弯都把后面追赶的车甩开一截。
“我们去哪儿?”楚清辞问。
“去我老家,山里。”老李头也不回,“那地方偏,一般人找不到。”
面包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。赵青山在颠簸中终于支撑不住,晕了过去。赵小雨抱着父亲,眼泪无声地流。
楚清辞靠在沈砚卿怀里,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。她看着窗外掠过的山林田野,忽然想起外公录音里的那句话:“保护好他们,就像我曾经想保护你们一样。”
她握紧了背包带子。里面装着外公毕生的心血,也装着三十多个人的希望。她不能倒下。
沈砚卿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,握住她的手,在她耳边低声说:“我们会的。一起。”
副驾驶座上的傅临渊回过头,看着他们相握的手,眼神复杂。但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转回去,看着前方越来越陡峭的山路。
面包车最终驶入一个隐藏在山坳里的小村庄。只有十几户人家,房子都是老旧的木结构,鸡犬相闻,炊烟袅袅。老李把车停在一栋看起来最结实的房子前。
“这是我老宅,平时没人住。”老李下车开门,“你们先在这里躲躲,我去打探一下情况。”
众人安顿下来。房子确实很旧,但收拾得干净,有基本的生活用品。赵青山被安置在里屋的床上,赵小雨守着。楚清辞和沈砚卿、傅临渊坐在外间的堂屋里,暂时松了口气。
“现在怎么办?”楚清辞问。
沈砚卿检查了房子的门窗:“这里暂时安全,但不能久留。对方既然能跟踪到江边,说明势力不小。我们需要制定下一步计划。”
傅临渊从背包里拿出在“听涛斋”得到的资料:“当务之急,是破解楚教授留下的线索。青城山和都江堰,我们必须去。但‘星野’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里屋忽然传来赵小雨的惊叫:“爸爸!爸爸你怎么了?!”
三人冲进里屋。赵青山不知何时醒了,正坐在床上,眼睛直直盯着虚空,嘴唇快速翕动,像是在说什么,但发不出声音。最诡异的是,他的瞳孔在收缩,眼白上出现细密的血丝。
“他又发病了。”赵小雨哭着说,“但这次不一样……”
赵青山忽然伸出手,手指在空中颤抖地画着什么。楚清辞仔细看,发现他画的像是……地图?
“他在画路线。”傅临渊沉声说,“这是他能力的另一种表现——在极度状态下,他能‘看到’某些信息。”
赵青山画了足足三分钟,然后身体一软,再次晕倒。但在晕倒前,他用尽最后力气说出了三个字:
“星野……在……西昌……”
西昌?楚清辞猛然想起——西昌卫星发射中心!难道“星野”指的是那里?
傅临渊的脸色彻底变了:“如果星野在西昌,那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。楚教授把最重要的东西,放在了最危险的地方。”
窗外,天色渐渐暗下来。山村的夜晚来得早,远处传来狗吠声。在这个偏远的山坳里,一群人暂时安全,但他们都知道,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。
而此时此刻,在乐山市区的某家酒店套房里,扎克利·罗斯站在窗前,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。他身后的桌上,摊开着“听涛斋”的平面图,317号柜的位置被红笔圈出。
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国男人推门进来,恭敬地说:“罗斯先生,跟丢了。他们进了山里,我们的人正在搜寻。”
扎克利没有回头:“没关系。重要的是,他们拿到了钥匙。三把钥匙聚齐时,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。”
他喝了一口酒,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微笑:
“楚风远,你布了二十年的局,终究还是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