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蜀道迷雾(1/2)
晚上八点二十分,昆明长水机场国内出发厅灯火通明。楚清辞和沈砚卿坐在贵宾休息室的角落,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杯已经凉了的咖啡。秦铮安排的四个便衣分散在休息室各处,看似随意,实则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进出的人。
“还有四十分钟。”沈砚卿看了眼手表,又看向楚清辞,“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。”
楚清辞摇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子——里面装着林晓给的铁皮盒子,还有那份名单的复印件。“我答应过外公,也答应过林姨。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我想知道傅临渊到底是谁。”
沈砚卿握住她的手,发现她的指尖冰凉。“不管他是谁,我都会保护好你。”
八点四十分,傅临渊准时出现。他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,穿着深灰色的风衣,手里只提了一个轻便的登机箱。他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精干男人,应该是助理或保镖。
“沈总,楚小姐。”傅临渊在他们对面坐下,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,“很高兴你们能来。”
“傅先生客气了。”沈砚卿的语气平淡,“直入主题吧。关于赵青山,你知道多少?”
傅临渊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平板电脑,调出一份档案:“赵青山,1963年生,四川乐山人。1988年因一次意外事故导致脑部受损,康复后出现‘认知状态异常’——这是楚教授当年的诊断术语。1992年,楚教授在西南地区进行民间调研时发现了他,之后一直保持跟踪研究。”
楚清辞看着屏幕上赵青山的照片——一个面容朴实的中年男人,眼神有些空洞,但深处似乎藏着什么。
“他的特质是什么?”她问。
“比林晓强烈得多,但也危险得多。”傅临渊的表情严肃起来,“根据楚教授的笔记,赵青山在特定状态下,能‘感知’到很大范围内的强烈情绪波动,甚至能模糊地‘看到’过去发生的重大事件的‘残留影像’。但这些状态完全不受他控制,而且每次出现后,他都会陷入长时间的虚弱和头痛。”
沈砚卿皱眉:“这听起来已经超出了正常认知差异的范畴。”
“所以楚教授把他列为了重点保护对象。”傅临渊说,“赵青山的情况很特殊,他的特质可能和那次脑损伤有关,是大脑在受损后产生的异常代偿机制。楚教授一直想帮他找到控制的方法,但研究所关闭后,这件事就搁置了。”
楚清辞想起外公笔记本里那些关于“创伤性认知变异”的记录,原来指的就是赵青山。
“他的女儿呢?”沈砚卿问,“你说她是你的朋友。”
傅临渊的表情柔和了些:“赵小雨,1997年生,今年二十六岁。她母亲在生她时难产去世,是赵青山一个人把她带大的。小雨很聪明,大学学的是心理学,现在在成都一家心理咨询机构工作。我认识她是因为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几年前,赵青山有一次发病很严重,小雨通过楚教授留下的一些旧关系找到了我,我帮他们联系了专家。”
“所以你一直在暗中帮助他们?”楚清辞有些意外。
“力所能及。”傅临渊没有多说,“但这次不一样。扎克利·罗斯的人已经在乐山活动三天了,他们的目标很明确,就是赵青山。小雨昨天打电话给我,说她父亲这两天状态很不稳定,总说‘有人在找他’,还看到了‘不该看的东西’。”
广播响起,提示他们的航班开始登机。
沈砚卿站起身:“飞机上再说吧。傅先生,你的人……”
“就小陈一个。”傅临渊示意身后的男人,“其他人我都留在昆明了。放心,这次我是去帮忙的,不是去添乱的。”
三人走向登机口。沈砚卿和楚清卿走在前面,傅临渊和小陈跟在后面几步远的位置。秦铮安排的便衣也分散着混入登机队伍。
登机后,沈砚卿和楚清辞的座位在商务舱左侧,傅临渊和小陈在右侧,中间隔着过道。飞机起飞后,舱内灯光调暗,大部分乘客开始休息。
“睡会儿吧。”沈砚卿帮楚清辞调整好座椅靠背,又向空乘要了条毛毯,“到成都要两个小时。”
楚清辞确实累了。这两天精神高度紧张,现在一放松下来,困意立刻袭来。她闭上眼睛,很快就睡着了。
沈砚卿却没有睡。他看似闭目养神,实则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。他能听到右后方傅临渊和小陈压低的交谈声,但听不清具体内容。前排有小孩的哭闹声,后排有乘客看电影的声音,一切都显得正常。
但沈砚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太顺利了。扎克利的人既然已经盯上赵青山,难道不会监视机场、跟踪他们的行程?傅临渊的出现也太过巧合——他为什么刚好在他们决定去四川的时候打来电话?又为什么对赵青山的情况如此了解?
这些问题像蜘蛛网一样缠绕在沈砚卿心头。他睁开眼,看向右侧的傅临渊。傅临渊也正看向他,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,又各自移开。
那眼神里有坦诚,但也有一丝沈砚卿读不懂的复杂。
晚上十一点,飞机降落在成都双流机场。成都正在下雨,春雨细密,在停机坪的灯光下像无数银丝。
取完行李走出到达厅,一个四十多岁、穿着朴素夹克的男人迎了上来:“沈总,楚小姐,傅先生。我是老陈,秦队让我来接你们。”
老陈是秦铮在成都的老战友,退役后在本地开安保公司,这次被专门请来协助。他开来的是一辆黑色的七座商务车,看起来普通,但沈砚卿一眼就看出是改装过的防弹车。
“辛苦了,陈师傅。”沈砚卿和楚清辞上了中间排,傅临渊和小陈坐在最后排。
车子驶出机场,融入成都的夜雨之中。雨水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水痕,街灯和霓虹在雨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。
“直接去乐山吗?”老陈问。
“先找个地方住下,明天一早再去。”沈砚卿看着窗外的雨势,“这种天气走夜路不安全,而且我们还需要制定详细计划。”
傅临渊在后面开口:“我已经在市区订了酒店,包了一整层,安保没问题。”
沈砚卿没有反对。在这种时候,傅临渊的资源确实能提供便利。
半小时后,车子停在一家位于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地下车库。傅临渊订的是行政楼层,整层只有八个套房,现在全空着。电梯需要专门的房卡才能到达这一层,安保确实严密。
分配房间时,沈砚卿自然地和楚清辞住一个套房,傅临渊和小陈住对面,老陈和其他几个秦铮派来的人住在相邻房间。
进入房间后,沈砚卿做的第一件事是仔细检查。套房很大,客厅、卧室、书房、浴室一应俱全。他检查了所有可能的监控点,确认安全后,才允许楚清辞放下行李。
“累吗?”他问。
楚清辞摇摇头,走到窗边。窗外是成都的夜景,高楼林立,灯火璀璨,雨丝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。“砚卿,你说赵青山现在怎么样了?”
“明天就知道了。”沈砚卿走到她身边,“先洗个热水澡,好好休息。明天可能会很辛苦。”
楚清辞转身看着他,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,把脸埋在他胸前:“谢谢你陪我一起来。”
沈砚卿怔了怔,然后轻轻搂住她:“说什么傻话。你去哪儿,我就去哪儿。”
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一会儿。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,衬得房间里的温暖格外珍贵。
敲门声响起。沈砚卿松开楚清辞,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,是傅临渊。
开门后,傅临渊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:“方便进来吗?有些资料想给你们看。”
沈砚卿让他进来,但门没有关。傅临渊也不介意,在客厅沙发上坐下,打开电脑。
“这是小雨今天下午发给我的一些照片。”他调出几张照片,是乐山一个老小区的外景,“赵青山住在乐山老城区的这个小区,三楼。小雨说,她父亲这两天一直躲在窗帘后面观察楼下,说总看到‘不该出现的人’。”
照片拍得很清晰,能看到小区确实有些破旧,墙皮脱落,绿化杂乱。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。
“小雨自己呢?”楚清辞问。
“她这几天请假在家陪父亲,但也不敢出门。”傅临渊调出另一张照片,是一个年轻女孩的自拍——齐肩短发,清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担忧,“这就是赵小雨。她说父亲的状态越来越差,昨天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忆,连她都不认识了。”
楚清辞的心揪紧了。她能想象赵小雨的恐惧——唯一的亲人精神不稳定,还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暗中窥伺。
“扎克利的人在哪里?”沈砚卿问。
“小雨说,小区附近最近出现了几个陌生面孔,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。昨天有个自称是‘社区志愿者’的人上门,说是做老年人心理健康调查,但问的问题都很奇怪,比如‘有没有特殊的感觉’、‘会不会做奇怪的梦’之类的。”傅临渊的表情凝重,“小雨警惕性很高,没让对方进门。但对方离开时,在门口停留了很久。”
沈砚卿沉思片刻:“明天我们分两路。我、清辞和老陈直接去赵家,傅先生你和小陈在小区外围观察,防止有人跟踪或埋伏。”
“可以。”傅临渊点头,“但我建议我们早上六点就出发。这个时间点人少,不容易被发现。”
“五点半。”沈砚卿说,“再早容易引起怀疑。”
“好。”傅临渊合上电脑,站起身,“那你们早点休息。明天……可能会很艰难。”
他离开后,楚清辞才真正感觉到疲惫袭来。沈砚卿催她去洗澡,自己则联系老陈,确认明天的路线和备用方案。
深夜十二点,楚清辞洗完澡出来,发现沈砚卿还在书房对着电脑工作。她走过去,从背后环住他的肩:“还不睡?”
“马上。”沈砚卿保存文件,关掉电脑,转身将她抱到腿上坐着,“在想一些事情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傅临渊。”沈砚卿直言不讳,“他对赵家的情况太了解了,了解得不正常。而且你注意到没有,他提到赵小雨时,眼神里有种……特别的东西。”
楚清辞回想了一下:“你是说,他和小雨不止是普通朋友?”
“可能。”沈砚卿没有深说,“但这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他在这件事里的真实目的。如果只是为了帮老朋友,他没必要亲自冒险跟来。”
“你觉得他另有所图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沈砚卿诚实地说,“但我会盯紧他。现在,去睡觉。”
他抱着楚清辞起身,走进卧室,将她轻轻放在床上,盖好被子。自己则在她身边躺下,伸手关掉了床头灯。
黑暗中,楚清辞转过身,面对着他:“砚卿,我有点怕。”
“怕什么?”
“怕我们救不了赵青山,怕扎克利的人得逞,怕……怕让外公失望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罕见的脆弱。
沈砚卿在黑暗中准确找到她的手,紧紧握住:“你外公不会失望的。你已经做了很多他没能做完的事。至于结果……尽力就好。”
他侧过身,将她揽入怀中:“睡吧,我在这儿。”
楚清辞靠在他怀里,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,成都的夜晚宁静而深沉。
而在这宁静之下,暗流正在涌动。
凌晨五点,天还没亮。沈砚卿的生物钟准时将他唤醒。他轻轻松开怀里的楚清辞,下床走到窗边。雨已经停了,城市还沉浸在睡梦中,只有零星几盏灯亮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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